授之以「魚」

賈詡，今年剛剛好兩歲，賈家獨子。

「詡兒」

「嗯？」

賈詡臉上的嬰兒肥隨著馬車的賓士著抖動著。

賈賀見此，想起奶娘曾說過這孩子和他像，心中頓時被一種莫名的自豪感充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賈詡晃悠著腦袋，看著賈賀笑，他也跟著笑。

馬車內傳來父子倆的歡聲笑語，興許是喜氣會傳播，馬車內的王二也露出自己的兩個大板牙，嘿嘿嘿的笑著。

而就在這時，一聲喝斥打斷了這份平靜

一夥土匪橫在路兩旁

王二見狀將馬車漸漸放緩，照他的經驗，如果不管不顧的過去，他們會把事先備好的石頭滾出，導致人仰馬翻，不如老實停下。

為首的土匪頭子見狀，明白這是有經驗的「肥羊」也不啰嗦，帶一夥兄弟走到前去，木樑往中間一放，對著簾內喊話

「嘿！大老爺家纏萬貫，留個仨繩（銅錢）濟濟我們唄！」

賈賀聞言，先示意讓賈詡安靜，隨後堆起笑容，把頭探出簾外，眼睛一瞥，明白是遇上土匪了，可依然裝模作樣的問向王二

「這是……」

王二低頭

「老爺，蠻（有殺過人的）賊，仨貫（三繩銅錢），買路錢（交了吧）」

賈賀瞭然

又回到簾內，從座底下取出三貫錢，拿出后，自己下車走到土匪頭子面前

「嘿，這名好漢」

正當賈賀要把銅錢放到土匪手上時，一支木箭卻忽然刺出，土匪熟練的別過頭，木箭隨著定在他身後的樹榦上。

「哎。。。」

土匪朝一旁望去，一個身著錦衣的少年正皺眉盯著他

賈賀看著這櫻唇玉面的小娃娃，心頭一緊，這小孩敢惹土匪？

但未等他多想，那小孩就開始對著土匪頭子怒罵

「爹，你不是答應我不再做這傷天害理之事嗎？你這匹蠻夫！好不要臉！！！」

符生財怒目圓睜，氣得臉頰白裡透紅

賈賀這才仔細端詳起這爺倆，心說眉眼的確相像，怪不得！

賈詡聽到外面的動靜，也爬出簾幕，扯著一個小角，偷摸著看

只見符雲天掏掏耳朵，一隻手拿過銅錢，隨後和幾個弟兄將木樑抬去，對著賈賀作了個「請」

賈賀會意

「多謝多謝」

隨後也上了馬車，賈詡見狀慌忙端坐好，心想，這怎麼不打起來？

沒等他多想，王二就趕緊拉韁繩，帶賈家父子回去。

符雲天嘴中嚼著葉子，等馬車走遠了，黑臉一垮，將木頭提起，同時怒吼道

「小王八犢子！！！！你大爺的！老子供你讀書！你倒好！你清高！不坑外人坑老子！！！今兒我不把你皮打開化嘍！！！！！」

說罷沖向符生財，而一旁的小弟則是個忙個的，早習慣了，這小主讀聖賢書讀傻了，天天來這套。

馬車上，倆父子對了一眼，哈哈大笑。

——賈府

賈詡盯著魚塘發獃，小小年紀坐在石墩上學莫老伯裝深沉，路過的侍女全都低頭偷笑，這小少爺是他們日常忙碌

的一大樂趣。

賈詡望著魚塘數魚，莫老伯在一旁吃著蓮子，吧唧吧唧嘴。

「喲，數魚呢！」

賈詡瞥了一眼莫老伯，對他嘿嘿一笑，但轉念想又要重數，又垮著個小臉，「哼！」了一聲

莫老伯看著樂呵，

將蓮子丟給他。

「嘗嘗。」

賈詡心想這老頭不錯，發自己「好東西」，然後將蓮子丟入口中，結果苦到他懷疑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老伯笑得前仰後合，真是和他爸一樣一樣的，傻傻憨憨。

賈詡怒視著他，見他又吃了一個，像慪氣似的將蓮子吞下，也不管苦不苦了，小臉一抬，傲的不行。

「小爺也行！」

莫老伯笑笑，將手心中替他扯下的蓮心丟下，同時故作被苦到，一雙老眼眯起了縫

「哎喲！」

賈詡更開心了，他心想

好！這老頭上道！同甘共苦

但看著老頭，他又想到了什麼，指著下面的魚，問道

「為什麼他們顏色不一？」

莫老伯一愣。

「嗯。。。。」

還真是，他活了大半輩子，沒想過這問題

「因為魚和人一樣」

賈賀厚重的聲音從身後朝來

「老爺」

管家侍女們紛紛低頭

只有莫老伯跳下石墩拱手，完了又跳上石墩，同時給他丟了個蓮子

賈賀接下，接著說到。

「人分善，惡，分三七六等，狡詐，老實，清正，敗壞……魚也一樣」

「那魚為什麼有的是顏色混雜的」

「人不也有表面老實內里姣詐，表面清，內里貪的嗎？」

賈詡瞭然

「但他們都有一個特點」

賈賀散下碎肉，魚群蜂擁而至，有紅身白頂的，有黑身白袍的。

賈詡看著其中最大的那條黃魚，它吃的多，身形大，有要搶食的，它一尾巴就打下去，群魚明白它的歷害，在它一旁唯唯諾諾的。

賈詡笑了，小手一指

「看！皇帝魚！」

賈賀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一眾人哈哈大笑

而這邊賈詡又發現一條通體雪白的魚，不吃肉，只是默默吃浮萍。

「笨魚」

賈賀也看去

「的確是笨魚，笨魚少阿！但人往往只記得笨魚」

賈詡一愣

還真是

「那，不合群的人也會被人記住嗎？」

這次賈賀沒有回答，聊過了，他還小，有些事要等以後再明白。

眾人皆沉默不語，只剩賈詡直愣愣盯著那條魚

「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