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劍拔弩張

「師弟，我聽大院的孩子們說，馬鈞自從回去以後，就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吃不喝。就連月英去看他，也是閉門不見。村裡沒有他的調度，原來的生產計劃停滯了許多。」

「答應的那批貨呢？」

「村民們知道不能因為馬鈞一個人耽誤正事。龐統已經帶著大院里的人將製作好的零件完成，送到城北去了。」

「哦。」周瑜頭也不抬地描繪著圖紙：「如果馬鈞自己想不明白，咱們只好換別的工匠主事。你多把把關，看看誰有能力勝任。」

咚的一聲，一個食盒落在眼前的桌面上，是送飯的黃月英回來了。

「又沒吃？」周瑜笑著打開食盒，上面三層依次是白灼豬肝、臘羔羊腿、水煮冬葵，底下一層蓋了一碗熱騰騰的米粥。

見黃月英拉著臉不說話，周瑜將菜飯取出，大口吃了起來：「真不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說起來還得感謝馬鈞那小子，不然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好的廚藝。」

黃月英摘下披風，站在門口抖動著上面的灰塵，不耐煩地說：「別貧了。」

「月英。」

「嗯？」

「你覺得我把名字改成周鈞怎麼樣？」

黃月英回頭把披風掛到衣架上：「你又在抽什麼風了？」

「蒯鈞、馬鈞、周鈞，以後你回憶起這些名字時，多齊整啊。」

這些日子黃月英天天去鐵匠村給馬鈞送飯，風雨無阻，對周瑜的態度也是急轉直下，這讓他心裡十分不爽。上回苦口婆心地說那一套花草理論，看來是白費口舌了。

而且但凡正常點的男人，都不能接受黃月英天天去給馬鈞送溫暖的這種行為，不論她是出於什麼心態。

「怎麼那麼欠呢？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黃月英明顯地惱了，一雙素手飛快地將周瑜面前的碗碟收走：「不愛吃別吃了，當心噎著。」

「嗯吶，他吃不噎。」

黃月英在馬鈞那吃了閉門羹，煩躁之情溢於言表，回來以後周瑜也沒有好臉色，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房間里一時間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蔡琰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師弟，馬鈞這樣不茶不飯下去，別說和他一起長大的月英，連我也有些擔心了。」

「科學研究表明，人不喝水能活五天，只喝水不吃飯能活七天。馬鈞回去已經有十餘天了，還沒渴死餓死，真是奇迹。至於他肩膀上被我戳那兩個洞，還真是要及時醫治，不然沒傷筋，沒動骨的，萬一自己癒合了多可惜？」

「周瑜，你怎麼這麼幼稚，說夠了沒有？」

「沒說夠，馬鈞每次受到一點挫折，就這麼裝死賣活地等著你去照顧，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他歲數比你我都大，不是你弟弟，更不是你兒子。如果你準備一輩子這麼哄著他，那我建議你乾脆嫁給他。」

「師弟。。。」

蔡琰正要說勸，只聽咣當一聲，剛被收走的陶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黃月英俏臉飛紅，胸脯起伏不斷，咬牙切齒道：「周瑜，這是你說的，可不要後悔！」

說罷，恨恨地重新將衣架上的披風抓在手裡，摔門而去。

「師弟，你這是何苦？月英這段時間本來就抑鬱寡歡，因為怕你介意，還天天過來陪你。為什麼要說這些違心話氣她？」

周瑜悶聲不吭地拾起鉛筆，重新在紙上沙沙作畫。

他如何不知道黃月英的真心，只是氣不過罷了。

馬鈞心靈脆弱需要黃月英去哄，

難道他就是沒有情感訴求的鐵石心腸？

都是十六七歲，剛剛算得上青年的年紀，吵起架來誰也不肯服軟。

畫了又擦，擦了又畫，反反覆復，紙張終於不堪其煩，嘩的一聲碎了。

周瑜心煩意亂地將圖紙揉成一團扔進簍子里，這才注意到蔡琰還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縫補衣服。

「師姐，你今天不去大院上課么？」

蔡琰嫣然一笑：「我怕你一個人在家煩悶，便讓採薇等芳澤齋打烊以後，去通知他們停課兩天。」

「無妨，我一個人不打緊，孩子們課業重要，別耽誤了。」

「周大哥，不好了！」龐統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半個時辰前，我在城郊看到一隊全副武裝的甲士，浩浩蕩蕩地朝著鐵匠村的方向去了！」

「打的什麼旗號？」

「叫陷陣營！我還看到月英姐也跟在後面！」

「陷陣營是呂布帳下大將高順所率的的一支由八百重裝步兵組成的精銳部隊，裝備齊整精練，號稱每所攻擊，無不破者。」魏延環手於胸，倚著門框說道。

黃月英說過，鐵匠村裡收容了大量的通緝犯，難道是有人泄密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要犯，能讓這支特種部隊出動？

「鳳雛兒、師姐，你們待在家裡，我去看看！」

周瑜急匆匆地寫了一封書信，用竹筒封好，帶上連弩向外跑去。

魏延早已等候多時：「主人，恐怕你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我跟你一起。」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魏延渴望戰鬥，只有戰鬥的勝利才能體現他的價值，才能讓他感到充實。

周瑜停下腳步，將竹筒遞給魏延：「不必，你去城北大營一趟，務必將此信親手交給主帥！」

送信？魏延不情願地後退兩步。

「快去！」

鐵匠村四周已經被甲士圍得水泄不通，為首一人身長接近兩米，虎目濃眉，高鼻大口，面色青紫，熊背猿腰，正是呂布帳下猛將高順。

身著一身飛虎亮銀甲，雙肩虎頭栩栩如生，胸前護心鏡明亮如水，腰懸一根四棱打神鐧，威風凜凜，筋骨軒昂。

身旁插了一把齊眉高的闊面斬馬刀，刀身鑲嵌北斗七星狀的紫晶寶珠，刀刃旁通長的血槽內依稀可見殘留的暗紅色的血痂。

高順身旁副官高聲喊道：「甲乙丙丁四隊堵住路口，戊己庚辛進村誅殺罪臣張溫遺屬，休要走脫一個！」

「是！」八百人齊聲發喊，聲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張溫是蔡諷的姐夫，蔡諷是黃月英的外公，張溫的遺屬就是黃月英的族親。將他們藏匿在這裡，就是黃承彥建設鐵匠村的目的。

村中覓食的麻雀受到驚嚇，撲騰著翅膀四散飛走。

插翅難飛的村民們拾起武器，紛紛聚攏成圈，個個目光堅定，視死如歸。

鐵匠村是他們最後的家園，他們是家園最後的鐵盾。

妻兒老小們托月英姑娘的福，被那位先生養在襄陽城，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嶄新生活，男人們再無顧慮，他們決定用生命來守護月英族親秘密。

村中近半數原住民此時都已搬去襄陽城中居住，副官見人數明顯不對，說道：「若有村民自願檢舉告發其餘要犯藏身之處，可放其離開，免除死罪！」

鐵匠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寧肯全員戰死，絕無一人叛降。」

其餘人也跟著高喊道：「寧肯戰死，絕不叛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