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過招

「你覺得我是冤枉你了，今天找你來聊天來了。」張鵬繼續問道。

「你抓過我，我可不敢騙你，可是我真改了，要不我也不會在家等著讓你們抓啊。」苟三覺得自己很「委屈」。

「要說，苟三啊，你原來多狡猾的人，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躲得見不得人影，我都沒想到你在家，今天就是碰碰運氣的，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把你『請』回來了，剛才在路上我還納悶呢，是你消息不靈通了，還是這上了年紀腿腳不利索了。」

「我那是問心無愧，躲啥躲。」

「你真問心無愧，就不該老讓你媳婦兒對你提心弔膽，我記得前年冬天抓你的時候，你媳婦過來給你送衣服，哭的多揪心，今天又來這一回，換成誰能跟你老過這種日子。」

「張警官，我原來不是沒文化，掙不到錢嗎，真能像你們這樣吃公家飯，狗才幹那種生意。我現在知道錯了，出來后別說賣了，吸都不吸了。要不這樣行不行，我來也別白來，雖說我不在這個圈子裡混了，但是我還知道幾個玩的，你們也好交差。」

「你覺得我抓你就是為了找你們幾個『道友』嗎，你知道我要啥，你還想點別人，別人早點了你。你在這行混，就知道他們的嘴嚴不嚴了。」

「哪個王八蛋冤枉我，你別信他的。」

「不信他，信你！我原來給你的政策現在還能用，立功了還是幫你申請減刑，要不你覺得上次你能一年多就能出來嗎。說實在的，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打交道了，你兒子都高二了，我還以為你金盆洗手，好好過日子呢。」

張鵬和苟三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張鵬手機響了，是田坤明從苟三家的現場打來的，在他家衛生間的洗衣機後面發現了一小包晶狀體，應該也就幾克，他們現在正往回趕。

「苟三，洗衣機後面的東西打算今天賣給誰啊？」張鵬戲謔地問道，他接著說：「還忘記告訴你了，你的手機剛才我們也拿到技術室給你恢復了，你跟誰聯繫的，你刪也刪不掉。」

苟三聽到這頭低了下去，又開啟了沉默模式。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們警察能查到你哪一步嗎，告訴你苟三，你今天什麼都不用說，光我們掌握別人點你的線索，就夠你喝一壺的了，這個案子就到你這，你全扛了，我們不往上查了，就查你自己。陳陽，給他做筆錄，該怎麼問怎麼問，他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筆錄中給他註明沉默，把他的態度也記下來。你兒子要是高考的時候還知道他爹關在監獄里，會一輩子記住你帶給他的苦的。」張鵬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給苟三下了最後通牒。

儘管審訊室的掛鐘上顯示的溫度只有25度，但是苟三的額頭上早就沁著汗珠。

「陳陽正式開始吧。」張鵬瞪著苟三說。

「我們是津港市公安局禁毒大隊的民警，現在對你進行訊問，如果與案件無關的問題，你可以······」陳陽按照正式筆錄的程序開始讀起了犯罪嫌疑人的訊問權利。

這一刻，苟三「猜到」了警察的底牌，願意給他立功的機會，但是自己死扛著不說，自己就成了人家警察的任務指標了。他四十多歲了，自己這一生已經一敗塗地了，他不想兒子也因為自己的事情跟著遭殃。

「張警官，我知道你們為我好，我說，我願意立功。」苟三打斷了陳陽的宣讀。

坐在審訊室旁聽的蘇楠像看了一場武林人士之間的過招，他沒辦法理解張鵬破招的發力點，

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雙方從相互試探到後來的「拳打腳踢」。誰讓自己還是警界的小白呢，現在也就能當個小透明的存在，自己問黃毛使個計謀還能成功，在苟三面前，估計真沒戲。

「願意說那就說吧。」張鵬的語氣很平靜。

「其實，張警官，都是我太貪心了，真不該再重走原來的老路。我出來后，也想幹個正經買賣，我開始跟我媳婦盤下來一個小飯店幹了四五個月，一算賬還賠錢，而且陪的是我媳婦從娘家借的錢。關了飯店，我也出去找工作，你知道的，我有前科，開不出無犯罪證明，連外賣都送不了，駕照也被取消了，而且我年齡也大了，根本找不到啥好工作。馬上孩子要上大學了，正是用錢的時候，我瞞著媳婦兒說找了一個晚上看酒吧的工作，就在外面又搗鼓了原來的『買賣』，我為了省錢，我自己都忍著不怎麼吸了，我也知道，那幫人嘴裡沒一個能把住門的，-早晚還得進去。沒想到剛開始就有被你抓了。」

「是不是剛開始，我也不會光聽你說，我們自己也會查，查成什麼樣，你自己比我清楚，你在牢里不也看法律書了嗎，多少克算最輕？」張鵬冷峻的面容並沒有因為苟三的「交心」之談而舒展。

「10克以下，我肯定符合，我手裡沒多少錢，一次拿不了多少貨，我拿回來再摻點東西，往外賣，都是一分幾分的賣。」

「從誰那拿的貨。」這就是今天過招的核心問題，張鵬盯著苟三。

「我不認識，聽口音應該廣東那邊的，兩個男的，他們不給我留手機號碼，我也知道咱也不是人家的大戶，這個不信可以查我的手機。」

「那你怎麼進的貨。」

「就在開發區景旺電纜廠旁邊有個小賣部，那片人少，我要是缺貨了，我就騎電動車去那等著，小賣部門口有下棋的，我就在那裝模作樣的看，有的時候等的時間長有的時候短，有人就帶我走去拿貨了。」

「具體在哪交的貨？都是現金嗎？」

「肯定的，不是現金他們不收，他們騎著一個沒有牌照的摩托車好像，反正我就跟著他們，離那肯定也不會太遠，走到哪他們說了算，然後停下來就我給一小袋，我自己就在家趁著媳婦兒出去再分。」

「你們這樣交易了幾次？」

「兩三次吧。」

「到底幾次。」

「總共也就四次。」

「這條線誰給你牽的？」

苟三這個時候突然又卡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