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付金花

「那我看看今晚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就去找你。」這女孩開放積極的態度，倒是讓佳峰有點喜歡。想想自己都二十五了，也就是個大專生，這日子啊，也沒有什麼能夠出頭的地方了，實在不行，就這個女孩子吧，比起其他的，是主動了些。

「好的，要來的話，提前跟我說一聲，路上也要小心點開車。」

「好的。」

付金花的這句話，竟然有了其他相親女孩從來沒有的關心。本來心中還有些抵觸這麼早就去見面的嘉峰此時也已經決定晚上去看看這個女孩子了，不管怎麼樣，這麼主動的女孩子，自己不能怠慢。

買完菜，這麼一頓走，那一早起來的飽腹感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了，再看看時間，已經9點鐘了。正好超市門口有賣燒餅的，買個燒餅充饑，到了中午，正好可以吃午飯。

等了一會，剛咬了一口到手的燒餅，嘉峰便看到超市門口零散的賣菜老農里，有爺爺的身影。

「爺爺，又出來賣菜啊。」

白髮老農聽著聲音抬頭一看，正是自己的親孫子，布滿皺紋的臉頓時舒展開來「嘉峰來了。」

趕緊又跟旁邊的菜農介紹「這是我大孫子。」

每到這熱情的時候，嘉峰都會尷尬起來，面對著自己不熟悉的，說不出什麼話，只能陪著笑臉。

「嘉峰，來，這些菜你帶回去給媽媽吃。」介紹完自己的大孫子，爺爺打量了下佳峰。將自己早上沒賣完但是還算新鮮的菜打包起來遞給嘉峰。

「你孫子談女朋友沒啊？」旁邊以為菜農笑呵呵的說著。

「還沒有啊，你給介紹一個？」

「不用啦，爺爺，爸爸早上剛給我介紹一個，我現在要回去了。走啦爺爺。」怎麼到哪裡，談論的都是結婚的話題，人到二十五，結婚就是父母爺爺奶奶最大的事情嗎？

「聊過沒啊？」嘉峰前腳剛踏入店門，老爸就著急的問著，現在對於他最重要的事來說，就是自己兒子的結婚大事。

「聊過了。」將菜放下，拿起櫃檯里的涼白開喝了一口。

「那個女的說了啥啊。」原本送完貨有些疲憊的老爸，此時也有了精神，倚靠在座椅上的身子也挺直了。

「嘉峰自己會談來的呀，這還有貨先送出去啊。」在一旁理貨的老媽先替嘉峰說話，在嘉峰迴來前，就聽夠了老爸的嘮叨，說什麼嘉峰不結婚，這個店他也不想開了。都50歲了，該享福了，該退休了。兒子還不結婚，心理壓力太大了。

「今天晚上我去找她，見見面。」

突然像是觸電了一般，老爸激動的站起來，趕緊去店裡的牛奶貨架邊，挑出最貴的特侖蘇純牛奶，還有六個核桃，還想著挑點啥喝的，又覺得只拿喝的沒啥誠意，又塞了幾袋法式軟麵包，掂量了一下，還是覺得些許不夠誠意。

「爸，我就去看下她而已啦，那這些幹嘛嘞。而且，她就是一個飯店服務員，拿這麼多東西我怎麼進去嘞。」看著老爸熟練的挑著見面禮，嘉峰的心裡又多了些許不耐放。

從當兵畢業回來后的這兩年，相親就沒有間斷過，這個結束了，另一個就接上來。為了這種事，跟老爸都吵了無數次，每次老爸都如此的重視，見面禮送出去，加起來都幾千了，想想就心疼。

可就算如此，每次有了新的相親對象，老爸的出手依舊如此的闊綽。

「第一次見面，怎麼能不帶東西的？」

「你再這樣，

我不去了。」可以說，在一次次爭吵中，父與子的關係，也慢慢的如此了。

付金花是飯店服務員，晚上去見她，必然是飯店最忙的時候，自己去了，也就是跟她講講話，見個面，互相認識下，順便吃個飯。帶這麼多東西，哪好意思在這麼多人的時候遞出去啊，就算遞出去，她會接過去嗎？

「那你這樣去算什麼意思啊。」老爸的聲音瞬間提高，臉色也沉了下來，一看那張臉，心情都能被影響到，似乎是上輩子的仇人，此時相見，分外眼紅。

「嘉峰這麼大了，他自己有主意的呀，你不要亂操心了，這些貨來送出去。」家裡的氛圍頓時變了，老媽看著情況不對，指著貨就對著老爸說著「這些貨來送出去。」

「不送。」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吼出來的，一腳就將旁邊的牛奶踢開，氣沖沖的朝樓上走去。

「你怎麼就嫁給這種人的。」這一幕，踢的嘉峰的火氣也爆發了，這一幕幕的做給誰看啊，整個神經病。

「嫁都嫁了，有什麼辦法呢，媽媽也不知道爸爸是這種人啊。」最後的脾氣，統統落在了老媽的身上，老媽也無奈的說道，這半輩子都過來了，但凡以前結婚的時候，能夠多了解一下，多聽外婆的話，也不至於現在的生活一團糟，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誰不想好好的過日子。

「算了，下午我去接弟弟放學，你去燒飯吧，我看店。」感覺自己說話過分了些，將手裡剛買的菜遞給母親，自己走進櫃檯低頭玩手機。

就這麼跟老父親的吵架，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了，刷了會抖音，想讓心情放鬆下，可那股憋著的氣將心裡塞的滿滿的，根本不能好好的放鬆，整個家的氛圍壓抑無比，就像是陰雨天的牆壁，都能夠滲透出水珠。

低頭望向被老爸踢破而流出來的牛奶，潔白的液體，因為沾染了地上的污物，便失去了原有的聖潔，直至被污濁的不成樣子。

所幸現在的牛奶依舊純白，讓嘉峰盯著發愣，越看越覺得這攤牛奶在慢慢擴大，大到能顯示出一整個人來。

而那個人，就是嘉峰現在還想著小陳，他那笑容，是一彎明月，讓人看著就能將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並且激發出醇厚的保護欲，真想一把將其擁在懷裡。

「嘉峰，幹嘛去了你？」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嘉峰抬起頭，眼前浮現出的正是自己的宿舍，而小陳正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質問自己剛才幹嘛去了。

「我能幹嘛去呀？剛下課呢。」

「哦，我還以為你又拜菩薩去了。畢竟我看你的課表，剛才是沒有課的，蹭課呀？」

「對，蹭課。」嘉峰尷尬的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肯定又跑出去玩了，每次都這樣，也不知道好好學習，早上還要我來叫你起床。你就應該當兵去，才有人管著你。不老實。」小陳小心的踢了嘉峰一腳，表達自己的不滿。

「對哦。」被這麼一說，嘉峰也有了想法，蹲下來抓著小陳的手「要不，我們一起去當兵吧，到時候，我不僅能夠減肥，還能夠得到退伍費，減免學費。你想啊，我們畢業了，一個月工資5000好了，可是在外面，要房租啊，水電啊，存下來的能有2000都不錯了。2年下來，還不一定存夠退伍費這麼多呢。如果你去了，那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當兵我也不會覺得苦了。你說是吧。」

「恩？」小陳覺得這說的似乎有點道理，自己家裡不是很富裕，目前都還在勤工儉學，當兵，也不為是個出路。

「那就說定了啊，我們一起去當兵。為了慶祝我們一起達成這個共識，我們晚上去吃頓好的。」

「就知道吃，你能不能省點啊。」被嘉峰從椅子上拉起來的小陳開始埋怨，啥時候嘉峰能夠省著點花錢啊。

可嘉峰的心裡想著的，也就僅僅是能帶小陳吃多好的就吃多好的，能力所能及的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了。

突然一個激靈，將嘉峰拉回了現實，被踢破的牛奶已經流了一大片，趕緊起身拿拖把將地面清理了。

唉，現在做啥，都總是能夠想到那該死的前任，一想起前任，就想起之前的點點滴滴，那美好的以前，讓其無法忘記，卻也帶來無窮的痛苦。

忘，是沒辦法忘記的，忘記是一種本事，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本事，而通常有這種本事的人，都被稱為渣男。

時間過的快，一下便晃到了接弟弟放學的時候，跟老媽打了聲招呼，便開車前往接弟弟放學。

一接上，便立馬開車去往九九飯館。引得弟弟奇怪，這也不是回家的路啊，連忙問哥哥要去幹嘛。

「帶你去吃飯，好吃的哦。」

「哦。」

正值下班高峰期，原本十幾分鐘的路程硬是堵到了半小時，等趕到九九飯館，已經是人滿為患了，此時給付金花發信息，也沒有迴音，應該是在忙了。

「你好先生，請問幾位？」身著飯店專門的制服的服務員微笑著上來迎接。

「哦，2位，我問下，付金花在嗎，我找她。」

「付金花是吧，好的，您先坐會，我叫下他。」服務員微笑著引導嘉峰到空桌位坐下，轉身去找付金花。

趁這個空隙，嘉峰自己倒了杯水遞給弟弟，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起來。

「你好，是陳嘉峰嗎？」不到一分鐘，從前面走來一位身著飯店專門服裝的女子。

看去身高大約一米六七八左右，臉蛋不大，卻也五官別緻，一頭長發被盤捲起來，頂在後面，顯得特別有精氣神。

「是的是的，你是付金花吧。」嘉峰也禮貌的站起來。

「嗯，晚飯還沒吃吧。我現在店裡正忙呢，先來點菜吧，我們店裡的飯菜都還挺不錯的，這是你弟弟吧。」付金花跟弟弟打了聲招呼。

「對，我弟叫陳嘉寶。」

「挺好聽的名字。點菜點菜，我請客。」

「你請客，那多不好意思啊。」

「啥不好意思的，你大老遠過來，我還在上班，沒時間陪你。是我不好意思才對。」付金花的話說的很快，也很懂禮數「吃下這個吧，我們店裡的招牌菜，我吃過，很不錯的，我跟你講，我們店裡生意很好的，後面那些廚師，都是老闆專門請來，有年底分紅的。」

嘉峰聽著，點了點頭，畢竟店裡展示的菜這麼多，自己也不清楚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有了付金花的推薦，總歸不會差。

再說，自己也不挑，吃啥都可以的，自己過來的目的就是看看付金花本人長啥樣，大概的了解一下。

「就這幾個吧，你看看，夠嗎，不夠的話，我再給你點一些。」圍著展台走了一圈，付金花手上已經寫滿了五六個菜名了。

「夠了夠了，這也太多了，就這些了。」看到這個些菜，嘉峰就知道自己吃不完，哪怕帶上一個弟弟，也吃不完啊。

「那好，你去坐著等吧，我那邊還要招待客人，今天晚上肯定是沒辦法陪你了，別往心裡去啊。」付金花帶著兩人回到桌前，讓其坐下，臉上的笑容看著好甜，但又非常的職業化。可能對著別的客人也這麼笑，所以從笑容里看不到是否真心。

等待上菜的間隙，嘉峰撥通老媽的微信電話，說說自己現在的情況，也談談對付金花的看法。

「媽，我已經見到了那個女的了。」手機屏幕里顯示出媽媽的頭像，經典的從下往上的拍攝角度，將老媽的大鼻孔都拍了出來，看著怪搞笑的。

「哦，那你們啥時候回來呀。」

「什麼話啊，這麼早回來幹嘛。」老爸也在一旁聽著，拿過老媽的手機，按照同樣的角度說起話來。「嘉峰，跟那個女的多聊聊，她多高啊，有沒有比媽媽高啊。」

「她在飯店當服務員啊。哪有空聊啊。」嘉峰皺起眉頭「身高的話，跟媽媽差不多高吧，也沒高多少，長得還可以吧。」

「那你多用心點，今晚就等她下班，陪她出去走走，買點禮物給她，多陪陪她，爸爸當初就是這樣，經常去找媽媽，才追到的。」視頻那頭的老爸顯得特別高興，平日里總是喪著一張臉，也只有談起結婚論嫁的事，才會有點好臉色，但也常常因為這事在家裡發脾氣。

當初嘉峰18歲高中剛畢業，急沖沖的帶去相親，在嘉峰堅定的拒絕和母親的反對之下，只能作罷，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老爸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情，就大喊大叫，發脾氣，整個家裡的氣氛因此變得特別陰沉。

也是因為此，嘉峰就想著學校填報，能離家多遠就多遠，這個家，一天都待不下去。

「這才剛見面啊，不要急呀。」嘉峰臉上的不滿與不耐煩，也漸漸的不再掩飾，心中一直在重複一句話，怎麼自己有這樣的爸爸，為什麼自己有這樣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