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英叔仍然踏著罡步，用道尺左划右划，時而掐指，另一隻手上的羅盤也沒閑著，轉動忽快忽慢。就這樣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英叔終於停下來，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歪門斜道！」英叔說道。英叔回到門衛室，取出一杯剩酒，在靠近內門處倒在地上，只見酒水落地后，便向著門外流去。「這大門誰搞的，亂彈琴，怪不得會出事！」

深夜的果瀾巷外，遠遠地走來三個人，兩男一女。只見一人提著果籃，一人舉著招魂棍，還有一人一路走一路撒著紙錢。這三人哭哭誒誒，在果瀾巷裡有說不出的詭異嚇人。

這三人來到設計院大門前，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只是在門外，從果籃里拿出雞肉水果貢品，還有蠟燭線香紙錢，一地的擺開。在一切擺弄妥當之後，三個剛準備開哭，忽然被一個人喊住了：「你們幹嘛的？」

這三人愣住了，抬頭一看，一個保安站在他們前面，拿著一隻小手電筒直照他們。當頭的那個男的問道：「你是誰？」「哦喲，你搶我台詞了吧，我是保安，應該是我問你們是誰才對啊？」剛才英叔正在大門裡轉悠，遠遠看見這三條友向設計院走來，便趕緊回門衛室把小手電筒拿出來。

英叔問道：「我說大半夜的，你們在我這大門前擺什麼道場？想嚇人哪？」當頭那男的，一直盯著英叔看，還不停地轉著頭晃著腦袋看，這下把英叔看得發毛了。英叔把手電筒舉高，直直地射著那男的眼睛。誰知道這男的像中了邪似的，眼睛就跟著電筒光滴溜轉了，英叔把電筒打左，他就往左看，打右，他就往右看。頭動，眼睛不動，兩顆眼珠子靠在一起。英叔明白了，這個男的長著一副鬥雞眼。三人中那女的，看見鬥雞眼被一個保安耍著玩，一巴掌拍醒他，說道：「笨蛋，人家耍你呢！」

鬥雞眼回過頭來，去看那女的，也是努力地去看，又被那女的一巴掌扇回去，「看什麼看，老娘有什麼好看的？」那女的在罵人，聲音卻細得像貓叫。鬥雞眼被扇得兩眼金星，也不服氣了，和那女的對罵起來。那個拿招魂棍的大塊頭，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一旁，看著兩人想幫忙又不知道幫那個，急得喉嚨咕嚕咕嚕地響。

英叔在一旁看著他們三個在胡鬧，冷冷地說道：「幹啥啊，想鬧事等大白天不好嗎，人多熱鬧！現在你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給鬼看啊？」鬥雞眼一聽，覺得有道理，跟那女的說道：「這個保安說得好像有道理，要不我們明天再來？」那女的說道：「我們都等了好幾天了，被那個什麼陳科長玩呢，說好的答應給我們加二十萬，現在都沒影，不行，我們現在就要拜祭！」說完，那女的便貓叫春似的哭起來：「小靜，你死的好慘啊！」聲音透著那股冷意，英叔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那個大塊頭男看見那女的開始哭了，也配合地舞動那根招魂棍，只見棍子頂頭上那白幡竟也無風飄動了。

「小靜？」英叔想起肥姨說過那個猝死的女孩子，這樣說來，這幾個就是那小靜的家屬了。不過也確實奇怪，現在算起來還沒到頭七，大半夜跑到設計院門口來拜祭算哪門子風俗？

英叔琢磨了一會突然說道：「剛才你們說陳科長答應給你們加二十萬？」鬥雞眼回答道：「是啊，他答應再給我們二十萬，不過要等兩天。可等到今天，他連電話都不接了，這不是騙人么？」英叔釋然，說道：「我看你們也裝得夠累的，歇會吧！這錢你們拿不到了。」那個大塊頭說話了，

問道：「為啥？」

英叔說道：「今天院長被抓了，啥時候能放出來沒人不知道，你們找誰要錢啊？」三人一聽，愣了。鬥雞眼真不裝了，把果籃往地上一扔，說道：「白忙活了，這幾天可把我憋死了，沒錢大家都散了吧！」大塊頭看見鬥雞眼把傢伙都丟地上了，他也想跟著把棍子一扔，被那女的阻止了，說道：「一個臭保安隨便說句話你們就信啦？第一天出來混的啊？」

英叔一聽，罵我臭保安？這還得了，必須給點顏色瞧瞧。英叔不動聲色，說道：「我說什麼你們愛信不信，那就儘管哭吧，有個人出來理你們就算我輸！」說完，轉身想走。

鬥雞眼一把拉住英叔，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眼神就好了。說道：「你等等，剛才你說的都是真話？」英叔回頭說道：「我敢隨便詛咒自己老闆被抓起來嗎？」這下，他們三個都有點相信了。

三人垂頭喪氣正想離開，被英叔叫住了，說道：「你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啊，帶來的這些玩意不帶走，還要我來收拾啊？」那女的一臉不情不願地回來收拾，英叔卻說了：「這二十萬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三人一聽，來精神了，忙問英叔有什麼辦法。英叔卻不說話了，一個屁都不放。

三人圍著英叔，好聲好氣地求道，跟之前完全兩樣。英叔看了一眼他們，才說道：「真要我說？」三人一致點頭說是。「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們法子，不過，這二十萬我要分一半！」三人一聽直搖頭。鬥雞眼說了道：「憑什麼要分你一半？」英叔笑著說道：「我不告訴你們法子，你們一分都拿不到了，我該不該要一半呢？」

那女的把另外兩人拉到一旁合計，說道：「我們先答應他，到時候還看他有沒有本事要他那一半！」鬥雞眼和大塊頭同意。英叔看著三個獃子，心裡暗笑。

「好，我們商量過了，答應分你一半！那你可以說說你的法子了。」鬥雞眼說道。「法子就是，你們三個去看守所把我們哈院長救出來，這二十萬不就有了咯。」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保安的法子竟是這個。「不敢嗎？你們有本事把哈院長救出來，別說二十萬，再給多二十萬那也沒有問題，哈院長一句話的事！」三人被說得有點心動了，他們要從看守所里救個人出來，還真有這本事。

三人沒猶豫，和英叔就這麼講好了，等他們把哈院長救出來。三人正想去救人，又被英叔拉住了。「保安，你還有什麼事，一次講完嘛！」鬥雞眼說道。英叔不知道從那裡摸出來一包東西，塞給鬥雞眼，說道：「這位兄弟，我看你有情有義，去搭救我們領導，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這裡有一包葯，能治你的鬥雞眼，百治百靈，你拿去吧！」鬥雞眼一聽能治好他的眼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也不想想，有這樣的靈丹妙藥，英叔還用做保安？

「當真能治？」

「當真能治！」

「這葯我不能白拿，我給回你錢！」

「我送給你的，不要你錢！」

「這錢你必須收下！」

「我真不能收，葯你拿走吧！」

「這一千塊錢你必須收下！」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呢……這葯值兩千塊。」

鬥雞眼掏完口袋就只有這一千再加點零錢了，便又去跟那女的和大塊頭借了點，湊夠兩千塊錢給了英叔。英叔說道：「不用點了，你們趕緊走吧，回頭我們喝慶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