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荒佛像
我看著這尊佛像，心裡一聲感嘆。
果然還是躲不掉這個宿命，幾個月前就是因為我在那個屋子裡多瞥了一眼，於是這東西就找上門來了。
這尊佛像的雕刻藝術我看得不是特別真切，全是藤壺，但是我覺得大體是和封門村那個差不了多少。
對講機裡面的聲音太響了，我皺了皺眉，伸手去關掉它，但是一想到如果關了，說不定胖子那邊的消息我就接收不到了，我和胖子他們就真的徹底失去聯繫了。
所以我想了想，只是把聲音調小了而已。
我現在雖然是在水下，但是什麼活物都沒有，只有這尊大佛。問題就在於，我該怎麼和胖子聯繫，以及司寇月他們去哪裡了。
我的腦子裡現在，一團亂麻，完全不知道要去幹什麼。我本身就是一個做事情比較謹慎的人，我既然已經下來了，那我肯定是要去救人的。但是我現在已經發現的，是這尊大佛和這一片火海，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我覺得我不能隨便走動。
一是這裡有火，這本身就是很不合理的地方，我初來乍到，不清楚這裡的法則，那就不能輕舉妄動，不然我沒了，他們就真的沒了。
二是這佛像，和厭火國肯定是有什麼關係的，至少是裙帶關係，胖子他們下了海，是不會到處亂走的，樓千城的電話講的是厭火國，那麼他們如今不管怎麼樣，肯定得去找厭火國的位置的。
既然這尊大佛是厭火國的一個小線索，我想，這片火海裡面關於厭火國的線索大大小小肯定也不少，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所找到的線索，所以我光呆在這裡是沒用的。
所有的線索都厭火國，我還不如直接去厭火國那裡等著他們。
好了，現在已經理清了頭緒，我現在應該考慮，怎麼去厭火國。我看了看那尊佛，有點頭大。
我看過電視上那些考古現場，像良渚遺址那邊的考古工作，或者是三星堆，宋六陵和相關的歷史問題比如楊璉真迦。相關的一些文物，專家們都說是證實了歷史的某某部分，或者和什麼什麼地方、人物有關。
但是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光給我這麼個東西，我怎麼搞？我看了一眼氧氣瓶，氧氣有限，無法允許我這麼搞下去。
我要麼回到船上補充氧氣，要麼迅速找到地宮。
我嘆了口氣，開始繞著這尊佛像遊動起來。這佛像大是很大，我以佛像為中心，遊了附近半徑三十米的範圍，發現除了隔幾米就能看見的火焰，附近唯一的人造建築就是這尊石刻佛像了。
我的推測，厭火國本來就是一個山海經裡面的國家，我們知道山海經是在戰國時期至漢代初中期所編著的，距離現代實在是太遙遠。最開始它被當做了志怪古籍，而隨著山海經裡面一些奇異動物被發現之後，或者說是一些文物，比如從三星堆遺址出土的青銅神樹，一些人才發現山海經並不是一本完全虛構的資料。所以我們且不說這個真實性，雖然遠古洪荒，當時也沒有產生過「佛」這一形象，這尊佛像，其實憑我的感覺來說，也不像是厭火國的建築。
我估計，厭火國信佛這一說多半是編的，當然肯定是改編，裡面或多或少是有一些真實性的。也許厭火國人當時真的發現了一種力量，他們無法理解，開始崇拜敬畏這股力量，而千百年來，這段歷史被人加工，把這股力量形象化，變成了「佛」。
所以厭火信佛窺天一說，是後人的一種說法。
那這尊佛像，就不是厭火國的了。
厭火國在山海經裡面南荒，既然不是厭火國，那這是沈萬三地宮裡面的東西。
沈萬三這人，作為一個沈家死敵，我沒有深入研究他而感到慚愧。沈萬三前半生非常窮苦，所以到後面得天啟，生財富，沈萬三很清楚富一時的道理，他從富起來的那一天開始就在籌劃自己的墓葬了，本來是想學著三國魏武帝那樣搞一個曹操七十二疑冢，結果他大部分時間和人力精力財力都放在了南海厭火國這裡，別的搞了一個周庄銀子浜，一個雲南，還沒來得及接著干，就被朱元璋流放了，錢財也一夜之間消失殆盡，人生瞬間跌到低谷。
不過我多少還是有查過史料的，加上天山倒斗那一次，我已經大致了解了沈萬三的手法——僅限於找地宮。
就這麼一個東西放在這裡，這裡是雷暴區，司南是沒用的，在明朝，能不能找到這裡都是個問題，普通船隻本身就很難進入，而且明朝倒斗這一行也沒興起，沒有大規模有組織的倒斗，沈萬三這麼光禿禿地立著一尊佛像也是情有可原的。他認為這海裡面沒人能下來。
那不就好辦了。我想到這裡，忽然笑起來，心說老三你還是太年輕了。
我上上下下地去看佛像，這尊佛像除了有藤壺的部分，已經被海水打磨得非常光滑了，那些刻痕還在，說明當年一定刻得非常深。
我就從刻痕看起，既然這麼深，我想也許和那座虞朝石碑一樣，是有意義的。但是我看了好久，啥都沒看出來，可能這就是隨意刻畫的。
我是浙江大學歷史系畢業的，好歹還是個研究生，我覺得我這個東西看不懂是對教授的一種侮辱。
順著佛像游到底部，我忽然發現在佛像後面的幾簇海草之中，有兩道刻痕非常明顯。
順著刻痕往上看過去，我又游回了佛像後背，看見佛像後背有一個巨大的標示，所有的刻痕都是從這個標示處開始蔓延全身的，之前光細看每一處刻痕，我沒有關注到這一點。
我忙遊離佛像後背，遠觀這尊佛像的標示，這個標示也是一面破碎的鏡子，這是沈家的族徽，這不奇怪。但是那鏡子上還有一棵大樹，枝葉繁茂，樹下面是很多小人在膜拜這棵樹。我看著看著，突然就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