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衝突
正當巫翊浮想聯翩時,前面人群突然騷亂喧嘩起來,遠遠的傳來人們驚恐的叫聲:「快閃開,快閃開,相柳家的二公子相柳莾來了」
隨著喧嘩聲傳來的方向,一陣地動山搖的蹄聲傳來,一隊同樣身披黑甲,但是背後有黑布披風,頭上頭盔是怪蛇造型,頭盔上那兩顆護住了臉頰的尖銳蛇牙被漆成了幽藍色的士兵騎著黑色的駿馬蠻橫的狂奔而來,最前方更是有一個身披黑甲,身披黑色綉有怪莾花紋的披風,頭頂一個更加猙獰的怪莾頭盔的男子騎著一匹猙獰彷彿麒麟的怪獸疾馳而來。
巫翊飛快的瞥了一眼那男子,不由得心裡就是一個咯噔,大呼不妙。
這男子生了一副三角臉,吊梢眉,乾癟癟的兩片小嘴唇,長得也算凄慘一類。奈何他的體形更是讓人難受。瘦巴巴的一個身子只有巫翊的胳膊粗,皮就包在了骨頭上。偏偏他不知道修鍊的什麼邪門功法,皮膚下不時有一條條的管狀物往來遊走,彷佛一條條毒蛇,看起來好不噁心。一對眸子更是死板獃滯彷佛蛇目,碧綠的瞳孔中沒有一點人的生氣。
那男子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指了指巫翊,陰聲怪氣的說道:「你,找姚應龍?有什麼事情么?給本尉說說看。本尉相柳莽,負責蒲阪城內一應巡、哨、警、戒之務,本尉看你可不對勁啊。」
巫翊皺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和相柳莽拉開了一點距離,冷聲道:「大人,我有什麼不對的?」
相柳莽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稍微翻動了一下,冷冷的說道:「本尉看你不對,那就是不對。你是什麼東西,本尉需要解釋么?」陰冷之至的掃了巫翊一眼,相柳莽有氣無力的下令道:「來,把這個蠻子先捆上,丟進蒲阪治司的骨牢里先松兩年的筋骨。」
臉色一沉,巫翊已經瞥向了一側被一個士兵抓著的鋼劍,尋思著是否要下手反抗。那相柳莽卻是再也懶得看巫翊一眼,脖子彷佛沒有骨頭一樣到處搖擺,猛的一眼讓他看到了在旁邊已經做勢待撲的小紅。
相柳莽從喉嚨裡面發出了一聲歡喜的叫聲:「猲狚,還是靈氣最大最有可能成為精怪的猲狚,!這是哪個行商帶來的貨色?來啊,十個玉石錢,本尉買了他。給我把這紅獨狚,帶回去!」
巫翊身體一震,把幾個想要上來綁住自己的士兵給逼退了幾步,大步的走到了小紅的身邊,冷聲喝道:「誰來動手?相柳大人,小紅不是貨色,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卻是不賣的。」巫翊心裡有點惱怒,這相柳莽莫非已經是欺行霸市習慣了么?十個玉石錢就想要買一頭獨狚。
相柳莽臉色微微一變,彷佛剛剛看到巫翊一樣仔細的打量了他一陣:「這猲狚,是你養的?」
巫翊不卑不亢的道:「是!」
相柳莽的面色瞬息千變,翻著一對怪眼,他冷兮兮的說道:「且不說你怎麼抓到這猲狚,也不說你怎麼馴服他。你能讓一頭猲狚心甘情願的跟著你,想必你也是咒師?除了咒師,誰能控制一頭成年的猲狚?」
微微點頭,這一次,巫翊卻是根本懶得開口說話了。這相柳莽分明和姚應龍不對勁,這顯然是來找茬的了。
同樣有無數細細的管狀物在皮下遊走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相柳莽上前了一步,陰森的說道:「既然是咒師,那麼,就應該知道,把自己的東西獻給我,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吧?」相柳莽的拇指輕輕點了點自己左胸口上的那個盾形紋章,陰笑道:「你把這猲狚送給本尉,本尉收你做相柳家的友客。」
那盾形的紋章上,和姚應龍一樣,上綉一支青色的巨莽。巫翊很真誠的看著相柳莽,很認真的說道:「您在胸口綉了一隻莾,這是什麼意思?」
附近的士卒官員同時傻在了那裡,那個黑衣城門官兒尖叫道:「哈,你也算是咒師么?連這莽的意思都不知道?」
相柳莽嘿嘿了幾聲,就伸手去摸小紅頭頂上的鱗片,相柳莽大聲說道:「沒關係,蠻子就是蠻子,還虧他自己是咒師,居然連這莽代表什麼都不清楚。不過,只要獻上這猲狚,什麼都好說了。」他的手,距離小紅的頭頂只有一尺。
小紅爆然發作,一聲奇異的嚎叫從小紅嘴裡發出,彷佛龍吟鳳啼,傳出了數十裡外。他身上一層三寸厚的淡淡紅光閃出,血目中燃起了兩團紅色的鬼火,雙爪一揮,狠狠的朝著相柳莽的心臟部位抓了過去。一路上巫翊嚴禁小紅生事殺生,小紅吃的都是乾糧熟食,嘴裡淡得出了鳥去。正好相柳莽這麼一個不怕死的自己送上門來,不酣暢的吃一把血食卻是做什麼?
身穿黑色長袍的相柳莽沒有提防小紅突然下殺手,眼看著那利爪抓了下來,居然嚇得尖叫一聲,團身往地上一滾,滴溜溜連續翻滾了十幾下,逃到了自己屬下的護衛中。
巫翊呵呵大笑,安撫下了雙目中血光射出尺許遠的小紅,一手拍打著小紅的脖子,一邊朝著相柳莽嘲笑道:「大人好利落的身手。」
相柳莽氣得雙眉倒豎,渾身皮膚下那細細的管狀物突然一陣翻滾,眉心處一點綠光透了出來。巫翊敏銳的感覺到,四周靈氣都被一股龐大的咒力所控制,在相柳莽的面前,天地靈氣匯聚成了一根手指粗尺許長的綠光,突然有如蛇一樣朝著自己咬噬過來。
小紅用爪子去抓那綠光。巫翊卻生怕小紅不會動用體內猲狚元力抵擋那綠光的威力受到傷害,自己搶上一步,一拳朝著那綠光轟了過去。
黃色的光芒裹著他的拳頭,和那綠光正面撞了一記。
嗡,彷佛數十座巨鍾在自己耳邊撞響,巫翊渾身氣血翻騰,體內咒力差點被這黯淡的綠光一舉擊潰。那綠光的威力極強,摧枯拉朽一般把他拳頭上的土黃色咒力擊碎,一路就衝進了他的體內。經脈中,那充盈的液態巫力力一陣亂響,彷佛滾湯潑雪,被融了個乾淨。堅若金剛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被那震蕩極大的咒力重傷。
一口血噴出,巫翊土黃色的皮膚一陣極速顫抖,搖搖晃晃的退後了幾步。緊接著,他的臉色突然變成了淡綠色。那綠光的核心內還包含了一絲相柳莽的咒力,那是什麼樣的咒力啊,一點點的消融在巫翊的身體中,所過之處,肌體的活性被徹底扼殺。毒,相柳莽的咒力,根本就是一種陰邪的劇毒。
巫翊強行吼了一聲,雙目中土黃色的鬼火閃動,眉心一道黃光衝出,數十塊巨石從地面上突出,朝著相柳莽砸了過去。長臂一探,搶過了身邊一名士卒的佩劍,巫翊一聲厲嘯,長劍上帶起了一道黃光,狠狠的朝著相柳莽劈了過去。
小紅也吼叫了一聲,四隻猛地一蹬地面,四肢利爪鱗片中一陣血紅的煙氣升騰而起,小紅就像利箭一般朝著相柳莾撲了過去。
相柳莽臉上微微笑,很是欣賞的看了小紅一眼,讚歎到:「會騰雲的猲狚?似乎還修鍊了一點點咒力?好寶貝啊,自然是我的。」
右手一翻,相柳莽的右手食指上冒出了一團寸許方圓的綠光,四周空氣突然一震,無數道細細的綠光彷佛下雨一樣,朝著巫翊和小紅射去。
巫翊渾身一抖,身上黃光紛紛炸裂,一片片綠色的斑點出現在他皮膚上,觸目驚心,身體直接被打退了十幾步。小紅卻是躲得快,一聲長嘶已經跳起來足足有十丈高,身體縮成了一個肉球在空中滴溜溜的亂轉,那些綠光被他悉數避開。滿天都是細小的石塊落了下來,巫翊捲起來的巨石,也在那密集的綠光中化為粉碎。
一口綠色的血吐了出來,巫翊雙目中也冒出了血絲,憤怒的看向了相柳莽。這個怪聲怪氣的傢伙簡直有如人妖,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咒師,在他的面前,巫翊就彷佛才一歲的嬰兒般弱小。這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根本無法抵抗。
如果不是自己外用咒力淬鍊肉體,內有巫道真解巫力護住了肉身,怕是早就被相柳莽這一陣綠光給射成了篩子。可是就算是這樣,體內也已經亂成了一團糟,而那綠色毒氣更在不斷的消磨自己的生氣,體表那些麻木的綠色斑點面積越來越大。
小紅髮出了一聲瘋狂的吼叫,猛的撲下來,一手抓住了周雲天的肩膀。巫翊雙眼猛的一翻,眼角已經迸出血來。揮動長劍,巫翊怒喝到:「相柳莽,不是你,就是我!二人之中,死一個在這裡!」
「呔!」一聲斷喝,巫翊眉心處巫力沒有任何保留的放了出來,在眉心前三尺處匯成了一隻長約尺許黃光四射的光劍,發出了隱隱雷霆聲,巫道真解中拼殺搏命的密法「奔雷劍」已經凝聚而成。裡面數量龐大的土性巫力彷佛颶風一樣掃了出來,巫翊皮膚下一陣黃光流轉,彷佛披上了一層厚重的岩石鎧甲。
小紅也人立而起,雙目血光射出三尺遠,其中兩團紅色的鬼火煞是驚人心魄。十指上利爪探出來有足足一尺長,上面紅光纏繞,彷佛上好鋼刀。他的鱗片也急驟開合,裡面絨毛一根根倒豎起來,漸漸的那絨毛從底部一寸寸的變成了血紅色。
相柳莽眼角一陣抖動,突然大笑起來:「蠻子,你攜帶凶獸、兇器潛入蒲阪,分明存心不軌。本尉負責蒲阪一應彈壓市井、鎮壓姦邪重任,你這樣的蠻子,正是該死的對象!給本尉上!」
他身後數十名黑甲戰士一聲大吼,眉心處也是光芒連閃,紛紛抽出佩劍走上前來,攔在了相柳莽的面前。就這些戰士中,有二十多人的咒力強度和巫翊相當,其中猶有四人的咒力更比巫翊強了不知道多少。相柳莽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陰陰的說道:「治司屬下辦案,閑人滾開。哼哼,城軍的諸位,還不幫我拿下這該死的蠻子么?」
巫翊手中長劍一抖,竟然發出了山崩般的巨響。他矗立在那裡,身形穩重如山,低沉的吼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相柳莽,小人爾,今日我必殺汝。」左手一翻一抓,巫道真解中唯一的一項攻擊法術,也是真解中威力最大的攻擊法術『戊土神雷』已經被巫翊暗暗的掐了手印,藏在了手心之中。
相柳莽輕輕的嘖嘖了幾聲:「一個咒力不過接近五等咒師的蠻子想要殺我?難道大舜的大咒師是這麼容易死的么?蠻子,你不知道大咒師和你們這些第幾等第幾等的咒師之間的區別么?」
一個很陰森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相柳莽,那麼你知道一鼎上品大咒師和你這一鼎下品大咒師之間的差距又有多大么?」
『鏗鏘、鏗鏘、鏗鏘』,異常整齊的馬蹄聲從城門內的大街上傳了過來。相柳莽猛的張大嘴,就好像剛剛吞了一窩毛茸茸的老鼠一樣,臉上的神色說不出來的精彩。鏗鏘的馬蹄聲中,那陰森的聲音緩緩說道:「聽說,有位小兄弟找我大哥,卻被一條長蟲攔在了門口。不知道我大哥知道了,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