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直諫(求收藏!求推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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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督師,請您收回成命。」

「你可知當面抗命的罪責?」孫承宗滿面怒氣,他一發火,很多將領都暗自膽寒。祖大壽、何可綱等人心中埋怨席銘太過魯莽,吳三桂雖想勸解,根本無從插話。

「屬下知曉,不過請督師聽完屬下的理由,再殺不遲。」席銘語氣平靜。

孫承宗冷哼一聲,從牙齒縫間蹦出一個字:「講!」

「屬下認為築城推進戰術有不小漏洞。」席銘面sè平靜:「督師大人,如果我們正在築城之時,皇太極率軍前來該當如何?」

「這就是漏洞?」孫承宗冷哼一聲:「敵軍前來當然據守堅城。」

「要知道后金出兵,都是傾巢而出,六萬后金鐵騎,將大凌河團團圍住,怎麼辦?」

「當年十三萬后金騎兵也沒能拿下孤城寧遠。我軍只要全力堅守,皇太極又能奈何?」

「督師大人,要知道大凌河城還未完全修好,況且裡面的城防設施和軍備都不如寧遠,這些暫且不提。如果后金鐵騎圍困一個月?該當如何?」

「堅守!」

「圍困三個月呢?」

「還是堅守!」

「圍困半年呢?」

「這個……」孫承宗一時語塞:「皇太極從來不用此等戰術,他只會長途奔襲,掠完即退,怎麼會對一個城池圍困如此之久,他吃什麼?如果城內的人突圍又如何?」

「后金軍可以就地屯田。至於對付城內突圍,可以在城外挖深壕困住守軍,守軍插翅難逃。」

孫承宗心中陡然一驚,沉吟片刻喝道:「一派胡言,后金軍從不屯田。而且壕溝從來就是用於防守,沒聽說過進攻部隊挖建壕溝的。」

席銘卻已面帶微笑道:「假設,只是假設,皇太極就這麼做了呢,他的目的就是要困死守城官兵呢。」

孫承宗冷笑道:「難道大明關外的部隊就任他欺凌不成,我自會派大軍援救大凌河城。」

席銘見孫承宗依舊堅持己見,心中不免焦急,語氣已有些咄咄逼人:「救援大軍?野戰打得過後金騎兵嗎?到時候敗退而歸,大凌河城的守軍該為之奈何。」

孫承宗聽席銘的口氣,怒火已不可遏制:「尚未開仗,你就說我軍必敗,是何道理?你剛才所說一切都是假設而已,就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朝廷督師,該當何罪?來人,給我拖出營門,梟首示眾!」

孫承宗因為出使察哈爾部的功績,剛剛對席銘拋棄了成見。沒想到他又當眾直斥自己的戰略有誤。這個計劃是他苦心思索數月的心血結晶,準備在退休之前放手一搏,為大明王朝收復遼東國土,也好青史留名。沒想到被席銘說了個體無完膚,這無名怒氣瞬間上沖,他為人本就剛硬,此時立即下令要將席銘就地處決。

席銘沒想到孫承宗瞬間就起了殺機,渾身一震,不知如何是好。左右武士已上來按住他的肩膀。

吳三桂本來在旁邊聽的冷汗直冒,後來聽到孫承宗要殺席銘,顧不得許多,上前跪倒道:「席銘也是一心為我軍著想,口不擇言,請督師恕罪。」

孫承宗冷笑道:「他屢次衝撞本督師,以為我殺不了他嗎?毋須多言!」

祖大壽在旁邊聽的真切,席銘對戰局的剖析令他佩服不已,這個年輕人尚未出戰就能料敵於先,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況且他說的也無不道理,敵軍如果真的不以攻城為目的,而是要困死守軍。這就必須看救援部隊的戰鬥力了,否則一座城池孤身挺進敵方腹地。實在是危險之至。

祖大壽見吳三桂勸說不成,知道他位低言輕,這種情勢只有自己出馬,於是上前道:「督師大人,今rì誓師出兵,卻殺自己將領,實在是非常不吉利。不如暫且扣下,來rì再行處分。」

古時人最講究風水氣運,尤其是行軍打仗,往往要祭掃天地,斬殺敵人祭旗。而在出征之前,殺自己人,那可真是非常的晦氣。

此時高起潛也在旁邊發話:「孫督師,念在席銘往rì的功勞上,你也不應斬盡殺絕啊。」

孫承宗沉默半晌,恨恨道:「免去席銘所有官職,暫且押入大牢,等築城軍隊凱旋之rì再取他腦袋。」

眾武士把席銘架出校軍場,押入大牢。

祖大壽和吳三桂見席銘暫時免死,暗暗舒了口氣,起來站立一旁。

孫承宗道:「席銘既然臨戰退縮,這種人不用也罷。祖可法!」

「末將在!」一個瘦高將領走出隊列,此人面sè黝黑,頜下短須稀疏,正是祖大壽的義子祖可法。

「你代替席銘出征,擔任修城首責。」

「末將遵令!」

「復宇!」

「在!」祖大壽走出隊列。

「這次本督師分派給你一萬五千軍兵,兩萬民夫。你要rì夜開工,早rì完成築城任務,不得有誤!」

「遵令!」

「等一等。」孫承宗一擺手:「還有,帶上三個月的軍糧!」

眾將聽到此話,知道席銘的話起到了作用,修築大凌河城,一個月足矣。帶三個月的軍糧,看來是守城之備。

吳三桂心中暗嘆:孫督師既然知道席銘所說不無道理,又為何一定要懲戒他呢。這所謂的軍威就是這麼樹立起來的?想到席銘昨rì還立功受賞,今rì又身陷囹圄,不由感嘆世事無常。

席銘被關進寧遠城角的死囚牢,此處關押的都是重刑犯。他前腳進來,吳三桂後腳就急忙趕來,疏通牢內關係。因此席銘被分派到死囚牢中最好的單人牢房。不過雖然擺脫了yīn暗cháo濕的環境,條件還是非常惡劣。四面土牆黑暗yīn森,只在牆角鋪著些稻草算是床鋪。

吳三桂的焦急溢於言表:「席兄,我們在場之人聽了你跟督師的對答,都感覺不無道理,可是你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我說老兄,也該改改你的直脾氣了,跟督師當眾嗆聲,焉有不吃虧之理?」他急的在牢房裡來回踱步。

席銘卻很沉默,倒不是因為遭遇突發事件而恐慌,實是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思緒。見吳三桂這麼著急,微笑道:「老弟,無需多慮,事已至此,就隨它吧。」

「你還如此不以為然?孫督師的脾氣你不知道?說實在話,在關寧地面,什麼事我都有把握,可是孫督師決定之事,我實是無能為力啊。」

席銘知道此乃實情,關寧前線二把手祖大壽是吳三桂的舅舅。因此除了孫承宗的將令,其它的事吳三桂都有一定影響力。

席銘又勸慰吳三桂幾句,吳三桂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大多數時間又沉默不語,長嘆了一聲道:「現在你倒勸起我來,處變不驚的本領我可比不上老兄。不過這件事的軒然大波在短時間內恐難平復,我當儘力周旋,老兄暫且受委屈了。」

席銘一拱手道:「有勞兄弟費心了。」

吳三桂道:「不必客氣,自從寧遠城外二十二騎孤身闖營之rì,你我便是生死弟兄了。」

自吳三桂走後,席銘便獨自在漆黑的牢房中靜坐,思考這兩年的人生軌跡。自己從百戶長淪落馬場伙夫,其他三兄弟因罪流放西北。經過一番努力,終於坐上都司的職位,受到朝廷嘉獎,可轉眼間這一切又化為泡影。

難道自己犯顏直諫是錯誤的?可是這築城推進之法被皇太極識破,大明就會遭受巨大損失。也許自己的方式太過極端?可是將令一出,便無可更改,難道不挺身而出,看著大錯鑄成?

席銘正自沉思,忽然外面一陣喧鬧,似乎又有人進了死囚牢。他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會有誰來看他呢?難道是吳三桂有什麼事去而復返?

不一刻,一群人打著火把進了囚室,原本漆黑一片的牢房,被照得一片通亮。席銘的眼睛半晌才適應這個亮光,抬眼看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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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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