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曉

暮夜城，宏瑞道，天地物流園。

漆黑的夜色下，不時會有一個個的裝滿貨物的卡車，攜帶著濃重的噪音駛過。

「嘎吱…」

一輛裝滿貨物的卡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喂，小夥子，還有什麼吃的。」貨車司機從駕駛室內探出了腦袋，向著路對面的小吃攤喊道。

聽到喊話，初曉急忙從改裝后的三輪車後面站起來，大聲的喊道：「小籠包，炸串，炸醬麵。」

「一屜小籠包，快點裝。」

「好。」

初曉麻利的將一屜小籠包裝到了塑料袋中，提著小籠包跑到了卡車跟前。

「來，六塊錢。」初曉提著小籠包，大聲說道。

司機一邊從口袋裡拿出零錢，一邊問道：「都後半夜了還擺攤子呢。你也是蠻辛苦的。」

「都一樣，都是為了生活嘛，等啥時候攢夠了錢，就可以好好歇息了。」初曉笑著回答。

「哈哈哈，不容易啊...來，你的錢。」

「好的，慢走。」初曉接過了錢回答道。

卡車啟動。

初曉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前。

他將手中的錢放進了錢箱內。

一抬頭，初曉的瞳孔微微放大。

……

因為，他看到在貨車的後車廂，一排排的高高的貨物上，坐著一個小女孩。

只有七八歲的模樣。

她的手中拿著一個藍色的兔子娃娃，背對著初曉，坐在車廂上的另一側。

隨著貨車的駛離，初曉的目光也隨之移動。

隨後，初曉緊跑了幾步，大喊著：「師傅，停車，你車頂上有個孩子，太危險了。」

「快停車。」

可惜，司機師傅，根本沒有聽到絲毫的動靜，仍舊自顧自的向前開著。

卡車轉了一個彎，消失在了初曉的視線之中。

…….

在車子剛剛轉過彎，消失在他視野中時...

那個小女孩，兀的。

她忽然的轉過了頭。

不，準確的說，是她的頭轉動了一百八十度，稚嫩的脖頸似乎扭成了麻花狀....

她臉色蒼白，和死人一樣的蒼白。

眼中，沒有眼睛，空洞洞的，深不見底。

那個女孩.....在看著初曉的那個方向....

……

「對對對，車牌號是……一個小女孩在車頂上，太危險了。」

「麻煩你們快點，警察同志。」

初曉拿著手機，大口的喘著氣。

....

回到攤位上的初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又重新打開了手機。

凌晨四點

天色依舊未亮，清冷的月色懸挂在如墨的天空……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似是嗚咽，似是什麼.....帶著某種旋律，節拍，在物流園中響起…….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櫻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

「……」

「從前我也有個家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有天爸爸喝醉了。」

「....」

「啊！」

物流園內，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刺破如墨的夜色。

接著，就能聽到驚呼聲，喊叫聲，緊張的走動聲…….

幾乎就是同一時間

「刺啦」「刺啦」

似乎是電壓不穩，馬路兩旁的路燈，開始變得忽明忽暗，好像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一聲響動過後，路燈再也沒有亮起。

整條馬路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連月光，都無法將這條街道照亮.....

……

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清脆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聲音，在初曉的背後……響起.....

.....

……..

你的背後有人。有人，離你....越來越近....

不要看....快跑.....

……

黑暗之中，只有那歌謠，那物流園內的嘈雜，還有那....腳步聲...

正在玩手機的初曉，終於有了察覺，抬起了頭，左右看了看。

街道被黑色淹沒，什麼也看不到。

「啪嗒。」

腳步聲停下，這聲音的主人，似乎，已經站在了初曉的背後...

聽到聲音的初曉有些迷茫，又回頭看了一眼背後，同樣是黑漆漆的街道，什麼也沒有。

「奇怪，是幻聽嗎？」

背後，空無一物...

初曉又專心的玩起了手機，背後那不存在的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整個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不少.....

……

這詭異的安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初曉有了動作。

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已經五點了，該回家了。」初曉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一切，收拾完畢。

初曉坐在了駕駛位上，一擰車把，小三輪啟動，緩緩向前。

只不過..

在三輪車的後面...

坐著一個，小女孩....

歌謠隨著三輪車的前進，又一次的響起了。

但，這次，沒有任何人能聽的到……

「從前我也有個家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有天爸爸喝醉了。」

「撿起了斧頭走向媽媽，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然後啊，爸爸看向了我，舉起斧頭了……...」

「最後啊，我成為了一個小娃娃...」

隨著歌謠的節奏，小女孩的身子和兔子玩偶一起擺動.....

…….

「呦，初曉，來了啊。」路口賣早點的王大媽熱情的和初曉打著招呼。

「大媽，來四個雞蛋灌餅。」初曉停下車子，喊了一聲。

王大媽手上動作不停，笑問道：「你一個人，怎麼吃這麼多啊。」

「嗨，父母也沒吃呢，妹妹今天要早起上學，也給她買點。畢竟，她可是很愛吃您做的雞蛋灌餅。」

聽到初曉的話，王大媽的手頓了一頓，沒有再說話了。

「得勒，謝謝您。」初曉接過雞蛋灌餅，道了聲謝，離開了。

「嘖嘖，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得了這種病呀。唉。」

大媽看著初曉的背影，嘆了口氣。

…….

「奇了怪了，今天怎麼了？總感覺背後有人跟著呢？」

初曉回頭看了看，可是背後，什麼都沒有……

頗感疑惑的搖了搖頭。

他開著小三輪左拐進入了一個小巷子，在巷子的深處，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處於陰影中的一個破舊的屋子出現在了眼前。

打開大門，將小三輪騎進院子。

院子不大，地上儘是枯黃的落葉，沒有人打掃，憑添了幾分的蕭瑟凄涼。

唯獨，在院子的一角，盛開著一朵朵的紅色玫瑰，妖艷異常。

這玫瑰，是媽媽種的。

……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屋中的亮光和幾個人影。

初曉從三輪車上下來，看著亮燈的屋子，皺了皺眉。

他邁步走進屋中。

「真是的，天都已經亮了，為什麼還要開燈呢。電費不花錢嘛。」

說著，初曉把燈關了。

燈光熄滅，屋子裡一下就暗了許多。

「好了，回來就好，準備吃飯了。」

媽媽從廚房裡端著飯菜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容。

媽媽的個子不算太低，只有一米六左右。

「嗯，謝謝媽媽。」

「對了媽媽，我給妹妹買了她最愛吃的雞蛋灌餅，叫她起來吃點吧，馬上也該去上學了。」

媽媽遞給初曉一副碗筷，笑著說：「妹妹已經去上學了，她是吃不到了呢。」

「哦」

初曉接過了碗筷，有些無奈，有些失落。

隨即，他拿出雞蛋灌餅，既然妹妹吃不了了，那我就只能勉為其難的幫她消化了。

嗷嗚……初曉大口吃著雞蛋灌餅。

呵呵，真香！

至於父親....他還在卧室睡覺呢...

平時都是媽媽早早的起來，為家人準備早餐...

初曉狼吞虎咽的吃著飯菜，媽媽坐在對面，手中不停。

她在織著毛衣，手中的棒針在毛線里穿梭著...

手中的活兒不停。

時而抬頭，看著吃飯的初曉，眼中滿是慈愛。

雖然房間很是昏暗，房屋也有些破敗。可是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

很溫馨，很心安。

「砰砰！」

房門被敲響。

同時，在屋外，又傳來了那首歌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