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烏合之眾

疾馳的浮空船在古舊城市中穿梭，最終停在一家破舊的古董店前。

圓眼粗眉、膀大腰圓的劉德從浮空船跳下，「噔」精密的甲靴與地面撞出沉悶聲響。陽光照在他暗黃的皮膚上，鋥光瓦亮的頭頂馬上將其分享。

下車后劉德馬上用機械外甲包裹的右手從黑色大衣中抽出一支藍煙，拔線點燃后咬在嘴裡狠吸了一大口，然後吐出濃重煙氣，嘴裡整套的碳纖維牙齒時隱時現。

接著，他摘下布滿按鈕的墨鏡，抬頭看了看古董店的招牌——黑土白雲古董店，本就凹凸不平的額頭直接皺成了門頭溝，「哼，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完劉德大步踏進古董店，「白小子，在嗎？」

此時，欣美正趴在櫃檯睡覺，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其吵醒，氣急敗壞的她撐起身吼道：「誰啊，敢吵老娘睡覺，活膩了是吧！」

一看是劉德，欣美馬上從暴怒轉為驚訝，「劉叔，你怎麼來了！？」

劉德像是被欣美嚇到般愣了一下，「我，我有事找墨沄白，他人在嗎？」

「在樓上搞他的『破爛』呢！」

劉德大步走上樓梯，並斜眼打量著欣美。這時，欣美突然望向他，劉德立刻把目光收回。

欣美則一直盯到劉德消失在視野中才收回目光，「總感覺……怪怪的。」

……

房間內，墨沄白擺弄著滿地破爛的存錢罐、紙錢、硬幣等東西。

「咚咚咚」這時，沉悶的敲門聲傳來，墨沄白馬上警覺起來，「誰啊？」

「是我！」

「劉叔！」墨沄白馬上衝上前去打開房門，「快進來坐，進來坐。」

劉德笑呵呵的正準備進來卻發現地上擺滿了亂七八糟各種雜物根本無處下腳，「這……」

「抱歉啊，劉叔，忘收拾了！」墨沄白掏出封器符喚出法器——代體剛人偶，幾個金屬人偶出現，迅速把東西收拾好了，「好了，進來坐吧。」

劉德大步走到墨沄白床前，一屁股壓了下去，砸得床直哆嗦，接著猛吸一口煙，「我說，白小子，你也不能總搗騰這些破爛吧？」

墨沄白用手扇了扇滿屋子的煙，「咳咳……劉叔，你這話裡有話啊！上個月剛來收過一次貨，這次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劉德拿下煙笑了出來，「不愧是白小子，聰明！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這次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想找你幫忙。」

墨沄白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我沒聽錯吧，找我幫忙？有什麼麻煩能難到大名鼎鼎的劉叔，就算有也輪不到我來幫您呀！您朋友遍天下，一揮手組支軍隊都不成問題。」

「少拍你劉叔馬屁！你劉叔我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像我們這種在暗界里混的人哪會有什麼朋友，都是利益關係罷了，出事了能指望的沒幾個。」

「到底出什麼事了，如果我能幫上忙我一定幫。」

「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月前找到個墓，可兩次召集的人沒一個活著出來的。按『墓園』的規矩第三次再失敗就要降我級了。降級還是小事，真正讓我頭痛的是在一個墓上栽三次，這要是傳出去讓我臉往哪擱。要知道你劉叔當『尋墓人』二十六年從沒失過手，我咽不下這口氣！」

「哦~，明白了，死要面子。可為什麼一定要是我，其他人不行嗎？」

「我是深思熟慮后才來找你的，不光是你，其他還有六個人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是我能找到的最好團隊。」

「您可太抬舉我了，別說盜墓，刨坑我都不會！」

「不讓你刨坑，就看你能不能打，應變能力強不強，這一點我對你有信心。」

墨沄白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為難，見此劉德繼續說道：「你看，你整天鼓搗這些東西根本掙不了多少錢，也該想想出路不是。這樣，事成之後你不僅能分盜出來的東西，我還可以再給你一份報酬，你要多少儘管開！」

「古董是掙不了多少錢，但不是還有法器嘛。」

「賣法器的多了去了，你一直缺材料造得慢不說。為了隱藏身份，給我的儘是些成色低又常見的法器，我還要費勁口舌才能幫你賣掉。」

「不是還有王克造的武器嘛？」

「別跟我提那些鬼東西，你給我的五十多件武器都還躺在我倉庫里呢，紋絲未動！」

墨沄白低下頭再三思索了一番，「好，我答應了。」

「爽快！明天早上六點出發，到時我會來接你。」

「這，這麼快？」

「走了！」

……

古董店前。

墨沄白和欣美送走遠遠的看著飛走的浮空船。

欣美突然開口問到：「誒，劉叔到底找你幹嘛？」

「盜墓。」墨沄白很隨意的回答到。

「你答應了？」

「嗯。」

「有沒有搞錯，你也太隨便了吧。」

「劉叔是遇到麻煩了才來找我的，我欠他太多了，如果幫個小忙都不願意那可就太沒良心了。而且又不是白乾，劉叔給錢的。」

欣美咬著指甲面色凝重，「我總感覺劉叔怪怪的。」

「哪裡怪怪的？」

「怎麼說呢……感覺沒有以前和藹可親了。」

「他只是遇到麻煩了，所以比平常嚴肅罷了。」

「那你打算怎麼和我姐解釋。」

「我不打算告訴她，我太了解她了。她一定不會同意的，就算同意也一定會要求一起去。」

墨沄白繼續眺望著遠去的飛船，而欣美死死地盯著墨沄白，死死地盯著，突然她煩躁地的抓了抓腦袋，「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

「你就別來湊熱鬧了吧！」

「不讓我去我就告訴姐去，到時誰也別想去！」

「你，你……」看著欣美堅定的目光墨沄白妥協了，「好吧，明天我跟劉叔說說。記住，跟去可別搗亂。」

「還不樂意了，我跟去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

墨沄白身體后傾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會吧，你居然會關心我？」

欣美雙手抱胸一臉不悅，「誰擔心你呀，我只是不希望姐姐傷心，而且你死了誰發我工資？」

翌日。

劉德如約而來，只見欣美提著個金屬箱子站在墨沄白身旁，劉德走下浮空船一臉疑惑，「你們這是？」

墨沄白抓著頭苦笑著說道：「欣美說想一起去。」

劉德馬上就拉下了臉，「我們可不是去遊樂園，想去就去！」

墨沄白馬上湊到劉德耳邊，「劉叔，你別小看她，她可比我厲害。」

「真的假的？」劉德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欣美，「從沒聽說過啊……好吧，多個人也多個幫手。」

郊外，一架足有三十米長的豪華飛機停在空地上。

墨沄白、欣美、劉德乘坐的浮空船劃過天際后穩穩停在飛機上方。飛機馬上打開一個入口，浮空船緩緩下降進入飛機。

墨沄白等人走下浮空船開門便進入了一個艙室，艙室中部有一個長十米寬四米如石台一般的長桌，周圍一圈沙發，前後部分散布著一些桌椅，椅子都面朝著中央的長桌，長桌周圍零散的坐著幾個人，艙室最後也坐著一個。

劉德走到長桌主位落座，墨沄白和欣美則就近落座，飛機很快起飛。

欣美非常興奮到處張望亂摸，但很快她就不自在了，因為坐在長桌周圍的五個人都頻繁向墨沄白和欣美投來目光，其中一個中年男子更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欣美。

欣美朝墨沄白湊了湊，「誒，他們為什麼都盯著我們呀？」

「你看，最後坐著一個人，對不對？」

「啊，咋了？」

「為什麼他不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而那些人卻能很自然的坐在一起？」

欣美摸了摸腦袋搖了搖頭。

「提示一下，我們進來后也選擇了離他們很遠的位置坐。」

「哦，他們認識，而我們是陌生人，所以更加在意我們。」

墨沄白笑了出來，「你也沒我想的那麼笨嘛！」

欣美表情突然消失幽幽的盯著墨沄白，然後狠狠踩了墨沄白一腳。

墨沄白努力憋住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小聲嘀咕：「你這個月的工資沒了。」

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許久后劉德終於打破了沉默，「按照規矩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

這時一位老人率先站了起來，他身形瘦小，著布衣，上身微躬，頭髮斑白，皮膚粗糙暗黃，黑瞳眯縫眼，有兩寸八字鬍，下巴尖得可以破冰，聲音略微沙啞空洞，「『墓園』盜墓者，代號黑鴉，職業引路人，等級『過獄』。」

然後一位年輕女士起身，她身著紅色古風廣袍，手拿摺扇，黑髮黑瞳，圓眼櫻桃嘴，短髮中綁著一些小辮，聲音清脆，「『墓園』盜墓者，代號美姬，職業鑒寶人和降魔人，等級『玉眼』和『鎮魔』。」

再然後便是一直盯著欣美看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整隻左手都是先進的機械義肢，身上到處都帶著武器，全身被機械外殼包裹，臉有三分之一為機械，右眼完全被機械替代，彎眉黑瞳，黑色寸發，頭頂平整得像切過，聲音低沉，「『墓園』盜墓者，雙鬼盜墓團成員，代號鬼熊，職業掘墓人和降魔人，等級『移峰』和『鎮魔』。」

緊接著又是一位中年男子，他一副外國面孔，國字臉，高大魁梧，褐發褐瞳，粗眉丹鳳眼，黑色風衣，背一長劍，四肢戴甲，全身遍布大小不一的傷疤，臉上一道從額頭中部一直延伸到右臉頰，聲音渾厚，「『墓園』盜墓者，雙鬼盜墓團成員，代號鬼猿，職業降魔人，等級『鬼驚』。」

最後是一位老者，他身體壯碩，穿著古樸，倒八字眉，金瞳杏眼，白髮白髯，須長至臍，方頭寬臉，大嘴大耳，手裡拿著一個冰淇淋，一直笑呵呵的，聲音洪亮，「老頑童，不老不頑童，『弒冥』降魔人。」

隨後五人都將目光導向了墨沄白和欣美，墨沄白和欣美都有點不知所措，東張西望的不知道該說啥。

見此，劉德走到他們身前俯身說道：「他們都是來自『墓園』的盜墓者，有自己的介紹方式，而你們屬於外援，不用管他們，隨便介紹都行，用假名也是可以的。」

墨沄白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我叫墨沄白，是一位道士，至於她嘛……是我的跟班。」

這時欣美雙手抱胸撇開臉陰陽怪氣的說道：「是他店裡的打雜、會計、接待、苦力、打手、保安和他的私人保姆兼保鏢。」

「別說得我壓迫奴隸你一樣，我發工資的。」

「那點工資怎麼夠，玩幾把牌九色子全沒了！」

「你那樣用多少錢都不夠！」

……

二人吵鬧之時其他人也也各自觀察著。老頑童邊舔著冰淇淋邊打量著墨沄白，鬼熊板著臉一直盯著欣美，其他人則把目光聚焦在了坐在最後的外國青年上。他靠在座位上，低著頭，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臉上放著一頂高禮帽，身著整潔的西裝，雙腿修長。

黑鴉：「你呢，年輕人。」

青年毫無反應，好奇的欣美走上前去查看，猛然發現這傢伙居然睡著了，欣美直接一拳給他來了個物理喚醒。

「啊！*@~？％&#！@#￥％￥&~」青年抱著頭猛然起身飈了一段根本聽不懂的外語。

眾人也終於看清他的臉——細眉丹鳳眼，臉龐瘦小，猛然一看特別像女生。

他明亮的藍色瞳孔在眼眶中左右橫跳掃視眾人，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覺得非常尷尬，但他馬上鎮靜下來，站直身體理了理金髮，「抱歉，旅途勞頓小憩片刻，還請見諒。」

「我們都已經自我介紹一遍了，就差你了！」欣美雙手抱胸，語氣非常嚴厲。

「哦，我叫哈克，是一位魔法師，那——你們怎麼稱呼？」

眾人雖有不滿，但還是再自我介紹了一遍。

隨後鬼熊對劉德說道：「誒，鐮牙，你不是說只找兩個外援嗎，這怎麼來了三個？」

「多個人不好嗎？多個人就多個幫手，你就別管那來龍去脈了。」

「那你這三個外援靠譜嘛，到底什麼來頭。」

「誒，我說你這機械腦袋故障了吧！『墓園』的規矩忘了？別打聽合作者的來歷。」

這時黑鴉接過話茬，「也不能怪鬼熊刨根問底，畢竟你找來的三個人年紀加起來可能還沒我一個人大，我們這次要去的墓危險等級又高，難免會產生一些疑慮。不過話說回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鬼熊，以貌取人也不好。」

「身份啥的我不管。」鬼熊低下頭來迴轉了轉，然後抬頭盯著劉德繼續說道：「但有啥本事得說一說吧，這也是『墓園』的規矩不是！」

劉德：「那按照規矩先說一說自己的招式能力之類的，方便接下來的行動。並不強迫，大家想說多少都行，但我希望大家坦誠一點，這影響著我們接下來行動的生死存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