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例行會議

會議室中。

墨沄白、欣夢、欣奉坐成成一撮；向右免澤荒、習客萬謝、默悲哀、默悲瓊坐成一撮；再向右是孤零零的盜墦殆，印翎霞則靠在免澤荒等人身後的牆上。

曾森靜挺立在中央的投影台上，台上投影隨著她的發言改變，「8月16日，我們在墓園的一名情報員因遭到不明襲擊而暈厥。

「他在醒來後腦中出現這麼一條信息——在南洲有一個童羽泉埋下的墓穴，裡面煉造著名為七竅玉的法器，是極度危險的存在。已經有人盯上它們，請迅速銷毀它們。

「收到這條情報后，我們馬上派人前往南洲調查。8月28日真的在南洲發現一個墓穴，盜墦殆和盜靈雪立刻進入調查。他們在裡面受到某種精神影響，被迫撤出后昏厥。

「這時，我們遭到大量雪原強盜攻擊。因為情報可靠性並不高，所以我們派去的戰力除已經昏厥的調查隊外就只有一個戰鬥組，根本抵抗不了進攻，只能撤退。

「盜墓者正是趁此空隙完成盜墓。根據我們之後的調查發現，雪原強盜在我們撤退後進入過墓穴，不過並未深入。

「另外，墓穴附近發現大量雪原強盜屍體，並且都死於雪原強盜常用的武器，推測他們在撤出后發生了內鬥。」

曾森靜掃視眾人一番後繼續說道：「接下來彙報兩場屍王戰鬥中得到的七竅玉能力情報：

「一，七竅玉能化為屍王和法器，且兩者可獨立存在，並共享一個能力。屍王還能任意操控該法器，初步認定這種操控並非御器。

「二，七竅玉能通過與使用者融合來賦予使用者自身能力，初步認定為意識型法器的認主行為，但這種認主行為與通常法器的認主行為不同，似乎沒有任何限制，不僅能認主身為道士的盜墦殆，連程迷這種普通人也可以被認主。

「三，程迷在被消滅之前展現出某種未知能力。因為這種能力會扭曲身體，所以猜測是同歸於盡的能力。目前還不確定其他七竅玉是否擁有相似能力。

「四，七竅玉可能擁有即便碎成粉末也能恢復如初的強大修復能力，目前尚不清楚這種能力是七竅玉二號個體的獨有能力，還是所有個體的共同特性。」

曾森靜頓了頓繼續說道，「接下來彙報關於盜墓者的已知情報，劉德、墨沄白、欣美三人省略。

「哈克，全名哈克·諾伽爾，是一名魔法師，魔姓索尼洛羅。索尼洛羅是弗英諾王國中一個古老的魔法師家族，非常擅長生命魔法、物質魔法、探知魔法和強化魔法。

「鬼熊，真名景勝輝，原本是一名拳擊手，最後的拳擊賽事取消后與至高科技公司簽訂合約。至高科技免費改造他，而他則要在改造人搏擊賽中代言至高科技公司的產品。雖然已和至高科技解約，但他還在參加改造人搏擊賽。

「老頑童，真名尚曉峰，是一名道士，陽姓天水，是天水家家主天水滅燕的三叔，性情古怪，實力深不可測。天水家以御器聞名，家風正值。

「鬼猿，身份不詳，根據墨沄白對他招式的描述，猜測來自影狐眾。

「美姬，身份不詳，根據墨沄白對她能力的描述，猜測為妖族。

「黑鴉，真名沈遠夏，是一名陰師，陰姓黑羽。黑羽是一個古老的家族，但行事非常低調，千年來沒有與其他家族爭端衝突的記錄。另外，他們善養『陰物』，時常驅使『陰物』收集情報，並賣出獲利。值得注意的是，黑羽是元陰十二家賊之一。」

默悲瓊：「為什麼要注意這個？」

「唉～。」一旁的默悲哀有些無語，「千年中從未聽說過有七竅玉這麼個玩意，可見七竅玉的存在非常隱秘；而元陰十二家賊獲知其存在的可能性極高，因此嫌疑很大。」

「關於元陰十二家賊還有一個情報。」眾人紛紛將目光匯聚在曾森靜身上，「根據調查，謝豪夜是海岳家的先祖，同時也是元陰十二家賊之一。」

習客萬謝：「海岳先祖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童羽泉建造的墓穴里？」

默悲瓊雙手抱胸，故作深沉，「童羽泉在元陰十二家賊反叛前就死了，所以出現這個名字一定與元陰十二家賊的身份無關。」

「唉～！」一旁趴在桌上死氣沉沉的默悲哀慵懶地撐起身體，「我的好妹妹啊。沒那個實力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

默悲瓊有些生氣，「我哪充胖子了！」

「啊～！」默悲哀又嘆息一聲，眼神下意識瞟向一旁，顯得有些無奈，「童羽泉的家臣門徒數不勝數，巧合選中一個家賊的名字當密碼的幾率微乎其微。

「就算是巧合，那一層可有十個房間，墨沄白能碰巧遇到以這個家賊名字為密碼的房間？

「那，那這個墓穴不是童羽泉造的？」

默悲哀斜視盜墦殆，「我們偉大的，不可一世的墓穴專家盜墦殆先生已經確定那墓穴為童羽泉建造，是容不得我們質疑的！」她的語氣無比陰陽怪氣。

盜墦殆板著的臉變得更加陰沉了。

默悲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土煉』需要漫長的歲月，因此七竅玉不是簡單的留給某個人，而是留給一個家族。為了讓那家族的後人順利拿到七竅玉，童羽泉一定給了家族一些墓穴操控權利，既然如此改個密碼還不簡單？

「至於為什麼將家賊的名字改為密碼。我猜第一是為了讓人想不到，第二是為了提醒後人記住這些仇人。」

「可掠奪元陰家的家賊有十二個。仇人不用記全？」

「對於這點我有兩個猜測：

「第一，元陰十二家賊創建的家族至今已滅亡四個。那童羽泉的後人會不會是在兩個家族滅亡后更改的密碼。

「第二，童羽泉的後人做了妥協，以元陰十二家賊中十個擁有共同點的人作為密碼，或排除兩個具有共同點的人，其餘人作為密碼。這樣也能達到記住仇人的目的。」

默悲瓊聽得愣神，反應過來后哀嚎著趴到桌上，「啊～，又錯了！」

「哈哈……」習客萬謝豪邁大笑，「沒關係，小瓊，敢於說出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別聽你姐的，以後想到什麼照樣說。」

默悲瓊看著習客萬謝，失落地點了點頭。

「啪，啪，啪……」盜墦殆面無表情地鼓掌，並兇狠地盯著免澤荒，「分析得很好。那麼哪個家族最有可以被童羽泉託付七竅玉？」

免澤荒用堅毅的眼神回敬盜墦殆，「我說過了，與童沁交戰必定兩敗俱傷，在不確定是敵是友的情況下貿然交戰並不明智。」

「因為她出手幫忙，還毀掉七竅玉你就覺得她是好人？」

免澤荒沒有回答，繼續用堅毅的眼神看著他。

「天真！愚蠢！」盜墦殆放下桌上的雙腳，坐正身體，「她明顯早就在現場，如果想幫忙，為什麼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程迷使用七竅玉能力時出手？

「因為她根本不是想幫我們，而是想隱藏七竅玉的能力。

「而毀掉七竅玉完全有可能是她在知道七竅玉能修復的情況下，為了脫身逢場作戲！」

「盜先生。」閉目沉思的欣奉睜開了雙眼，「你一直在做有罪推定，能明顯感覺你對她的敵意。因為元道元陰之間的恩怨，沒錯吧。」

「元道！」欣夢和墨沄白同時驚呼，並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盜墦殆。

其他人非常淡定，甚至微顯笑意。

默悲瓊小聲嘀咕：「哈哈，跟我們第一次知道時一個反應！」

回過神后，欣夢立刻詢問欣奉，「您怎麼知道的？」

「他在戰鬥中使用的元陽神火是元道獨有的『血道』。」

「元道不是已經滅亡了嗎？而且元道後人為什麼會姓盜？」墨沄白一臉不解的看著盜墦殆，一臉迫切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習客萬謝馬上向墨沄白做了解釋：「他們家族長時間不與其他家族接觸，就算接觸也不透露元道身份，時間久了自然就被認定為滅亡。」

「改姓則是因為他們家族把摧毀『千王墓』當做使命。盜字對墓來說即是摧毀，而且與道同音，最為合適。」

墨沄白和欣夢邊點著頭邊不斷地打量著盜墦殆，像在研究一個稀有物種。

盜墦殆頗為不爽，抬起頭惡狠狠地說了句：「看夠了嗎！」

兩人終於收斂了一些，但還是會有意無意觀察盜墦殆。

盜墦殆的表情轉為嚴肅，「我確實對童沁抱有敵意，但這份敵意跟元道元陰之間的恩怨沒有關係；而是因為童沁沒有放下過去的恩怨。」

欣奉：「何以見得？」

「我曾在千王墓中遇見過童沁。在我擊敗屍王后，她搶走了屍王軀體。這足以證明她是『千王劫』的執行者。」

「嗯，確實可疑。」欣奉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墨沄白則低下頭自言自語般說道：「『千王劫』真的存在嗎？」

盜墦殆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不滿，「什麼意思。」

默悲瓊和默悲哀左轉腦袋看向墨沄白。

「試想一下，誰會把自己的復仇計劃說出來？」

默悲瓊和默悲哀右轉腦袋看向盜墦殆。

「鬼知道她為什麼會說出來，傲慢，憤怒，死前的癲狂都有可能。反正她的的確確說了，當時很多道士都在現場。

默悲瓊和默悲哀左轉腦袋看向墨沄白。

「在過去的千年中，掌握話語權的道士家族編造了無數謊言，他們口中的歷史不值得相信。退一步講，就算童羽泉真的說了，你敢斷定她沒有撒謊嗎？」

默悲瓊和默悲哀右轉腦袋看向盜墦殆。

「『千王劫』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就算童羽泉留下『千王墓』不是為了執行『千王劫』也一定有其他陰謀。」

默悲瓊和默悲哀左轉腦袋看向墨沄白。

「童羽泉謀划的一定就是陰謀嗎？」

默悲瓊和默悲哀右轉腦袋看向盜墦殆。

「草菅人命，玩弄生死，破壞輪迴，她這樣的人謀划的不是陰謀還能是什麼！」

默悲瓊和默悲哀左轉腦袋看向墨沄白。

「我母親口中的童羽泉不是這樣一個大魔頭。」

默悲瓊和默悲哀右轉腦袋看向盜墦殆。

「你母親的先祖是童羽泉的家臣，當然幫著她說話。」

默悲瓊和默悲哀左轉腦袋看向墨沄白。

「道士敵視童羽泉，當然要詆毀她。」

默悲瓊和默悲哀右轉腦袋看向盜墦殆。

「你……」盜墦殆一時語塞。

默悲哀微微一笑，默悲瓊則拚命憋笑。

這時，投影台上出現黃起弦的投影，「夠了，拿不出決定性證據的討論只是浪費時間。曾森靜，趕快把剩下的情報彙報完。」

「是。」曾森靜看了一眼投影出的資料，「接下來彙報劉德的情報。

墨沄白、欣夢和欣奉馬上將目光匯聚在曾森靜身上，顯得非常在意。

「在古董店中採集到的基因序列表明，來找墨沄白盜墓的劉德貨真價實。」

墨沄白疑惑地低下頭。

欣夢一臉不可置信，「劉叔和墨沄白如同至親，怎麼可能讓他進入危機四伏的墓穴？這說不通啊！」

習客萬謝：「身體是劉德，『靈魂』呢？」

「劉德體內檢測出了陰炁，確實存在操控這一可能。」

「咚！」墨沄白重砸桌子，一臉悲憤，「他明明漏洞百出，我卻被騙得團團轉！」

一旁的欣夢立刻握住他的手。

墨沄白猛然看向欣夢，片刻對視后逐漸冷靜下來，一看四周，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額……我，我……抱歉。」他的語氣依舊透著悲傷。

「咳咳！」曾森靜咳了幾聲，重新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到自己身上，「除了操控外，策劃者很可能還會使用讀取記憶的術法。

「因為假劉德來找墨沄白之前發來信息，支開了欣奉先生，而欣奉先生和劉德之間使用的是暗碼通訊，並且暗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被讀取記憶是最合理的一個可能。假劉德對墨沄白極高的熟悉度也能佐證這一猜測。

「另外，劉德的死因是心臟驟停導致的猝死，符合這一特徵的操控術法只有三個，其中名為噬魂奪舍的術法正好能讀取記憶。我不認為這是巧合。」

「黑羽家會用這招嗎？」墨沄白略顯急切。

曾森靜有些無奈，「黑羽家行事太低調，根本查不到他們修鍊的術法。」

墨沄白微微低頭，虛眼看著桌面，「確實是他的作風。」

「你是這裡唯一和黑羽遠夏接觸過的人，談談你的看法。」一直靠在牆上的印翎霞突然開口了。

墨沄白本能轉身看了她一眼，隨後低頭思考，「……百分之兩百有問題。」

「這麼肯定？」

「策劃者很熟悉那個墓穴，因為他組建的盜墓團隊非常適合盜那個墓；而黑鴉也很熟悉那個墓穴。

「還有，他急切想拿到七竅玉，可真拿到后自己卻不要。操控劉叔的人不要，他也不要，怎麼想都有問題。」

習客萬謝：「可他們不要七竅玉，目的又是什麼？」

曾森靜：「七竅玉的存在，以及它的身世已經世界皆知。雖然『墓園』的情報流通速度很快；但還沒有這麼擴張。

「也就是說，有人刻意散布七竅玉的情報。這很可能與策劃者的目的有關。」

默悲瓊皺了皺眉頭，「也許想發揮七竅玉的全部能力需要某些條件。策劃者想知道這些條件，所以才不要七竅玉，並散布七竅玉出現的情報。想把知道這些條件的人引出來，獲知使用方法后再把七竅玉搶回來。」

眾人各自思考著，沒有一個人回應默悲瓊。默悲瓊有些生氣，雙手抱胸，一臉幽怨。

印翎霞掃視了眾人一番，見沒人說話才開口：「我猜測黑羽家是想讓陰陽界各個家族為爭奪七竅玉爆發衝突，以此製造混亂；然後在混亂中達成某種目的。」

除盜墦殆外，其他人都表示了認同。這讓默悲瓊更加不滿了，被雙手托著的臉皺成一團。

「還其他猜測嗎？」見眾人紛紛搖頭，曾森靜繼續說道：「那麼接下來根據目前局勢和已知情報討論此後的行動方針。」

免澤荒：「目前局勢迷霧重重，難以摸清方向；但無論如何七竅玉都是本次事件的關鍵；所以我認為第一目標應該是回收七竅玉。」

盜墦殆對免澤荒的建議非常不屑，「你腦子進水了嗎？知道局勢不明朗就應該搞清事情原委，對症下藥！你倒好，抓著個東西就說是關鍵，要追著跑。」

免澤荒皺了皺眉，明顯有些不滿，「那您有何高見？」

「被託付七竅玉的童沁一定知道七竅玉所有情報，策劃盜墓的人有何目的她很可能也知道；應該把追捕她作為第一目標。」

「不對。」墨沄白突然開口了，「要追捕的應該是黑羽家的人，他們明顯謀划著某種陰謀。抓住他們才能破壞他們的陰謀。」

盜墦殆有些氣憤，「你這傢伙怎麼老是跟我對著干！」

「我只是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別吵了！」投影出的黃起弦開口了，「根據免澤荒的建議，將回收七竅玉作為第一目標。」

「為什麼！」盜墦殆很不服氣。

「你們三人的建議其實並不衝突。童沁的目標明顯是七竅玉，那麼回收七竅玉就是追捕童沁的最好辦法。黑羽家的陰謀則一定與七竅玉有關，不然他們不會大費周章將其盜出，那麼回收七竅玉就是破壞黑羽家陰謀的最好辦法。免澤荒說的沒錯，七竅玉就是關鍵！」

「讓其他家族爭奪七竅玉很可能就是黑羽家陰謀的一部分，我們主動加入進去不是正中下懷嗎！」墨沄白有些急切。

「我倒想看看，那個不怕死的家族敢和陰陽部爭。況且，我們不加入其他家族就不會爭奪了嗎？相反，我們加入進去才能阻止爭奪的發生。

「另外，就算不追捕童沁，不破壞什麼陰謀，七竅玉這種危險的東西也必須回收。還有異議嗎？」

一陣靜默后，習客萬謝開口了，「我有一個顧慮。如果需要毀掉七竅玉該怎麼辦？這玩意可是化成粉都能修復。」

低著頭，一臉苦悶的墨沄白雙手捂住了臉，然後慢慢抬頭，雙手從臉上滑至頸部后墜到腿上，「具有修復能力的法器並不少；但都只能修復較輕的損傷。

「道理很簡單，修復的術法就刻印在法器內，法器被毀術法也就跟著被毀；所以完全被毀的法器是不可能自我修復的。

「但七竅玉是聯合型法器，法器之中的術法刻紋彼此關聯，是有可能通過高等術法修復彼此的；所以要摧毀七竅玉就必須集齊它們一併摧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