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傻子妹妹
「二小姐?你怎麼來了,大小姐還有姑爺都不在呢。」
謝品如的院中,平日里近身伺候謝品如的丫鬟月笙,上前笑著攔住了她。
謝品如皺起眉頭,冷聲道:「讓開。」
月笙一愣,這二小姐怎會露出這般神情,那模樣像極了大小姐,讓她不由自主地讓開了路,但又怕這痴傻進了院子弄亂了東西,忙道:「二小姐若是不信,就進去看看,若是亂碰什麼東西,月笙可是會去喚老太爺的……」
這傻子二小姐,在謝家最怕的便是謝老太爺了,可謂是聽到謝老太爺四個字,便逃竄如鼠。
謝品如意味深長地看了月笙一眼。.
雖說二小姐謝金蟬是個傻的,卻沒人敢隨便攔著,儘管嘴上會打趣兩聲,面上該敬的總歸是要敬的,更別說動口提老太爺來威脅她了。
謝品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在這個小丫鬟身上放太多心思,急沖沖地往院子里跑。
她以往因為常年低頭打算盤,落下了脖子酸痛的毛病。
她的娘親徐氏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偏方,磨盡軟竹的刺兒,穿制玉片做成玉枕,讓她夜夜用著。玉枕製作的低矮,比起多棉的高枕用著舒服。
謝品如抱起玉枕,打開側面的暗層,裡面有謝家家主的枚印,還有謝家如今大宅和莊子的地契,皆在其內。
謝品如在月笙趕進來之前,關上暗層,將玉枕抱在懷中。
月笙面上一驚,忙過來搶玉枕。
「二小姐!這個可不是你拿來玩的東西!」
謝品如靈巧躲開,破天荒地學起了謝金蟬的模樣,對著月笙吐了吐舌頭。
「略略略。」大概因為這身體原就是個傻兒的,謝品如用著謝金蟬的身子做這種賴皮的事情,覺得很是順手。
月笙看到謝金蟬抱著玉枕就跑,嚇得臉都白了,忙追在她的身後,「二小姐二小姐」的叫個不停。
謝品如抱著玉枕四處亂竄,臨近謝府大門,突聽一聲悲嚎。
「大小姐啊——」
月笙更是臉上白了一片,想要繼續去追謝金蟬,一扭頭卻不見她的人影了。
謝品如一路跑至府門前,她赤著雙腳,一身白色中衣,髮絲凌亂,驚喜地看著跪在門口毫髮無損的趙即墨。
太好了,她的夫君——趙即墨安然無恙!
「大小姐啊!你醒醒啊!」管家周吳哭得唇色發紫,他抖著老邁的腿腳,一步一步地跪在了一口薄棺前,看著棺材中的人,雙目發渾,屏著一口氣,伸手晃了晃那棺材里的人。
「大小姐?大小姐,你從不開玩笑的,你快起來,別躺在這兒,棺材里冷得很。」
謝品如見到那口棺材,心生悲恐,如同瘋了一般沖了過去,趴在棺口探頭一望。
「唔……」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幾乎要尖叫出聲,淚水瞬時涌了出來。
這棺材中躺著的人,分明是她自己啊!
謝老太爺同大房二房的人先行趕來,徐氏本來正在滿院子找謝金蟬的身影,突聽有家丁一邊跑一邊喊:
「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一聽自己大女兒回來了,徐氏激動地忙放下找金蟬的事,一臉欣喜地往謝府大門走去。
「品如?是品如回來啦!」
同行趕到的還有謝老太爺,他們還未迎上去,只見剛從外面辦完事回來的謝三老爺謝澤,也就是謝品如的父親,他站在謝家大宅門的一口棺材旁,面色慘白,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趙即墨的臉上。
「啪!——」
「品如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徐氏剛到,不知發生了什麼,忙上前一把拽住夫君謝澤的手:「老爺你這是幹什麼!」
謝澤渾身顫抖,他滿眼含淚地抓住徐氏的肩膀,不斷搖頭:「品如她,品如她……」
徐氏的手緊緊攥於胸前,四處一看,卻見那口棺材擺於門側。她渾身一僵,心頭如同刀尖在鑿一般,忙移開視線問於謝澤:「品如她怎麼了,她在哪?」
謝老太爺站在遠處一言不發,見趙即墨紅腫著臉跪在地上,於是他臉色鐵青地拄著拐杖,快步上前,身後的小廝連忙跟上。
「老太爺!您慢點!」
謝老太爺身骨消瘦,他似乎已經料想到什麼,唇色發白,探目入棺,瞪大了眼睛伸手去試探她的脖頸和脈搏,突然雙眼翻白暈了過去。
「老太爺!!」
徐氏一見謝老太爺這般模樣,手攥胸前,不可置信地上前去看,待看到棺中躺著的人以後,她瞬間哭嚎出聲。
「品如?!品如啊啊!!」
一時之間,謝家翻了天。
「謝品如死了。」字,將謝家打擊得瞬間翻了天,大房當即要求重置當家人選,二房正想法子從三房手中套取利處。
而作為「傻子」的謝金蟬,除了抱著從謝品如房間里拿出來的玉枕,便成了一個透明人。
在親眼看到自己的屍體以後,謝品如無論如何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大院外開了靈堂,謝家大宅內外掛滿了白綾,時不時有人嗷嚎兩聲,下人們也都聚在靈堂前默哀,整個府苑陷入一團死氣。
這種氣氛讓謝品如幾欲不忍,想砸了那靈堂告訴他們,她還活著!
「砰」的一聲,她泄氣地躺回軟塌,伸手捂住額頭,一陣沉默。
用這個身體告訴別人自己是謝品如?還不如直接承認我是個傻子信的人多!
思索了半天,謝品如半撐起身子,看著被鎖起來的房門。這個世上,如果誰都不會信她就是謝品如,那趙即墨呢?
他們成親以後日日黏在一起,趙即墨對她的了解比她爹娘對她的了解還要深,如果告訴趙即墨自己便是謝品如,他會不會信?
謝澤為了防止自己出去破壞謝品如的靈堂,要將痴傻的二小姐,也就是她,關上許多日子,這段時間裡,無論如何她也出不去。
那只有等到頭七結束?待頭七結束……她便去找趙即墨坦言。
謝品如抬手,翻來覆去看了看如今的身體,無奈地笑著搖頭。
她用著妹妹的身子,也不知妹妹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