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序幕(4)

第四章序幕(4)

「為此,值得慶祝,並送上我美好的祝願,希望鋼鐵意志帝國戰敗之後的日子不會像現在這般貧苦,沒落。」

說完,他自顧自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此時,偌大的廳堂中,他彷彿獨角戲中的絕對主演,因為沒有人能回應他。絕大多數人在他激昂的言論之後,都不可思議的呆住了,沉默無言的氛圍看起來好像整個宴會廳的空間凝固了一般,不過極短的時間過後,迎來了無比劇烈的騷動。

杯子傾倒的沉清脆,椅子拖拽在地面留下的刺耳的摩擦,一時間,幾乎在座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發出聲響以此來宣洩心頭的不滿,就差掀翻桌子跳了起來。之所以沒這樣做,多虧了洛索的功勞。

洛索感覺那一瞬間,自己的神經跳動激烈,都快要從太陽穴迸出來,好在對危機的異常敏感讓他比誰都先反應過來,並快速做出動作。他已經不能再從容用眼神來提醒,變成快速大幅度揚手,每個桌子中,接連出現人及時壓制住暴亂的發生,參與的人中甚至不乏起先倒酒的服務生的身影。這當然是他的安排,座位的排序經過精心設計,每一張桌子,落座的人中必須確保有他挑選的人,目的便是應對這種突發意外,而為了保險起見,不起眼的服務生中也安插了他的手下。

這邊眼見暫時控制住激動地局勢,洛索又朝著舞台那邊擺了擺手,一位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舞女急急碎步跑了過來。

洛索表達了他的不滿。

「克勞福德將軍,雖然我們的確戰敗了,但也不必要對我們進行侮辱。這裡是巴利亞,還在鋼鐵意志帝國的領土之上,生在這片土地的人都有自己的尊嚴,並且為了尊嚴,可以做出任何犧牲。」

這句話同時也在適時警告克勞福德,讓他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在哪裡,不要輕舉妄動。

克勞福德彷彿這才意識到什麼,扶著額頭。

「哦,瞧我那該死的記性,我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洛索臉色鐵青,雖然心中一團怒火,卻一直壓抑著情緒,他始終謹記自己的職責,為了長遠考慮,為了鋼鐵意志的人民,他不得不選擇隱忍,即使這個時候,他還想著如何緩解矛盾。正好招來的舞女已經來到。

他道:「我想一定是你一路舟車勞頓,乏了,來,瑪塔,你負責攙扶這位異國將軍,送他回去休息休息。」

名為瑪塔的舞女彎起紅唇,本就出眾的一張臉上立時攀上風情嫵媚,她纖細而白皙的手挽住克勞福德的手臂,豐滿的胸口似有意無意的壓了上去。

「將軍,請您跟我來。」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一配合上瑪塔微微挑起細長眉毛的動作,就忽然變得十分吸引人。克勞福德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值得關注的珍寶一般,一雙眼睛放在瑪塔的臉上就再也移不開了。而瑪塔在他近乎熾熱的關注下,兩頰湧上粉紅,眼神躲躲閃閃,好似受到驚嚇了一般,卻就是這一幅如不經世事的小女孩的嬌羞模樣,令她楚楚動人,愈發惹人憐愛。克勞福德彷彿下意識而為,輕輕伸手捏住了瑪塔的下巴。

洛索看到這一幕,心下長長緩了一口氣。

美人計,這步自己想了好久才想到的棋初見成效了。

此次敵國特使前來,名義上為停戰前的特訪,可洛索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其背後一定藏著什麼陰謀,只是自己一直沒有參透罷了。也因此,他不得不小心應對著,有異國將領的洶洶來勢,同時還有對立兩方隨時都會發生的衝突,雖然戰爭開始進入結束倒計時,但已經撩起的戰火併不會很快熄滅。要想解決這些難題,一味的安撫並不可行,轉移關注點才是最好的辦法。由此,美人計才進入他的視線中。

他相信沒有哪一個男人能拒絕美麗女人的誘惑,他最終要做的是讓這位敵國來使深陷溫柔鄉,無法自拔。

而計劃關鍵人物瑪塔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最終才敲定的人選。這個舞女裝扮的美麗女子身份很少有人知曉。許多年之前,他曾暗中組建過一隻特別的隊伍,這隻隊伍只招收女人,而且是美麗的女人。他花費巨大的心血來培訓她們,教授她們各方面的知識,瑪塔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是當中最優秀的那個。她精通許多國家的語言,擁有高超的格鬥技巧,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根據需求隨時扮演任何角色,正是她這種獨具天賦的模仿能力,使她在多次的任務中都得以出色完成任務。沒有人比她更能勝任這個角色了,瑪塔懂得如何快速勾住一個男人的心。也沒有人能比她更能讓洛索放心的,她的忠誠一直經得起挑戰。

洛索原本的計劃,製造一起意外,讓兩位主人公相遇,異國邂逅一直都是再浪漫不過的劇情了,但克勞福德在他看來的魯莽行為不得不讓他的計劃背離既定軌跡提前實施,這已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可他並不知道的是,一切只是走向始料未及的結果的開端。

克勞福德撥動瑪塔微微側轉裝作躲避視線的頭,這一下,正巧兩人四目相對,瑪塔的一雙眼,眼波流轉好似春水流淌,我見猶憐,情感拿捏恰到好處,果然不愧洛索手下王牌。但克勞福德只一眼,便眼中嫌棄之色溢於言表,恍如先前的沉迷都是幻覺。

他輕蔑譏笑:「我對日格曼的女人沒有一點興趣,甚至對你的故作姿態直欲作嘔。」

原來,他早就看穿了一切。

他狠狠推開瑪塔,用力之大,措手不及的瑪塔跌坐在了地上。克勞福德看也不再看她,從口袋中掏出手帕仔細的擦著手,之後嫌棄的將手帕扔在了地上,道:「日格曼是一個低劣的民族,碰到你們只會髒了我的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勉強緩和的氣氛這次被徹底點燃,「混蛋」,「基佬」的叫罵聲響徹整個宴會廳,克勞福德卻渾然不懼,他微笑的看著眼前憤慨的一群人,猙獰怒目,好似一隻只準備將他撕碎的野獸,而此時「滾出巴利亞」的叫囂已經成功取締咒罵,成了現場的主旋律。

饒是洛索一再忍讓,這時也終於爆發,道:「克勞福德!你……」

不過他沒說出幾個字,就被克勞福德打斷。克勞福德抬手下壓,示意安靜一些,他要說話了,可根本沒有人理會他,他的舉動只會引來更激昂的群憤。

克勞福德道先是面向洛索,道:「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不,是你說的不準確,巴利亞現在確實還屬於日格曼,但」他轉頭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氣從一眾人的臉上掃過。「但不久的將來,這裡會被冠上我們大英帝國的名號。」

驚愕,詫異,聽完他的這句話,所有的喧囂都安靜了下來,好像有人按下了暫停鍵一樣。

洛索強壓心頭的不安,可以語氣中還是可以聽得出他聲音在不自覺顫抖。

「什,什麼意思。」

克勞福德耐心的解答了他的疑惑。

「真是可憐,告訴你們吧,柏林已經放棄你們了,他們早就屈服於大英帝國鐵蹄的威嚴下,並甘願將巴利亞拱手送給我們,只為保住他們的一條命,我來就是為了通知你們,大英帝國才是巴利亞以後的唯一主人。」

不可能,洛索心臟一揪,巨大的寒意像潮水一樣將他整個人吞噬。

克勞福德繼續他的嘲諷:「可笑,你們還在堅守意志,諸不知屬於你們的意志早已放棄你們。」

說完,他看著眼前不復之前囂張,一個個失意,如同落水狗的傢伙們,內心得到了充實的滿足,他很滿意他們現在的表情,這樣子看起來才像一個合格的戰敗者。

就在他自信掌控一切的時候,突然的說話聲使得他的面色一下沉了下來。

「柏林?我相信我們的掌權者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即使柏林願意將我們拱手相讓,但這裡是巴利亞,巴利亞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

克勞福德眯起眼睛,他盯著這個才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的瘦弱男人,他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區別於其他人的錯亂,他鎮定極了,簡直就像是剛剛看了一場不咸不淡的電影準備走齣電影院一樣。

這讓克勞福德不得不另眼相看。

「你是誰?」

男人優雅欠身,點頭示意:「阿道夫,巴利亞的一支小小政黨領袖。」

克勞福德審視過後換上欣賞的目光,由衷讚歎道:「出人意料,巴利亞這座幾乎荒廢的城市中竟然有你這樣的人。」

阿道夫不卑不亢,即便面對的是給他們帝國帶來毀滅性麻煩的大英帝國將軍,也表現得十分淡定。甚至還有心思開起玩笑。

「謝謝將軍的讚美。」

哪知克勞福德瞬間猙獰起來,並語氣惡狠狠對阿道夫道:「但我很不喜歡你,因為你的出現導致我的計劃出現了一點小變故。」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時,忽然宴會廳的屋外響起巨大轟鳴。

所有人都被聲音吸引朝門的方向看去,洛索也不例外,內心告訴他即將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因為他清楚知道,那聲音分明是炸彈爆炸才會發出的聲響。

歌德,是歌德,洛索腦海中瞬間蹦出一個人的名字,歌德就在剛剛出去了。

只是聲音過後,彷彿根本就沒有後續,宴會廳的大門那裡依然平靜如常,但真的如此嗎?

在誰都沒有注意的地方,一隻纖細的手,如兩條蓄勢已久的蛇開始發動攻擊,散發寒芒的利刃就是它的毒牙,悄無聲息的刺向克勞福德的脖子。

瑪塔猶如藏在黑暗中的影子,自從她被推倒之後,接連起伏的事態發展已經讓人無暇關注這個舞女,誰都不會想到弱不禁風的美麗女子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當然除了洛索,一手將瑪法培養起來的他自然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可就算這樣,對於瑪塔此時的行為,他一樣感到震驚。他委派給瑪塔的任務並不包括刺殺大英帝國的來使。

瑪塔等待的合適時機終於來臨,她艷麗的面孔變得殘忍,取代春水的一雙眼中滿是冰冷的殺氣,褪去偽裝,這才是作為殺手的她的真正面目。

她彷彿已經嗅到了從動脈中噴湧出的腥氣,溫熱的血液打在臉上,熟悉又真切。

真切?

瑪塔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她敏銳的觸覺清楚知道並沒有割破目標的動脈,但現在噴薄的熱血又是怎麼回事。

她忽然發現自己感覺不到對匕首的控制,甚至連握住匕首的手都失去了聯繫,等她意識到不好的時候,隨即而來的鑽心疼痛讓她想要呼喊出來,只是聲音到喉嚨的位置被卡住,嘶啞聽起來就像漏風的風箱。

最後的視線定格在一張顯眼黃色眼睛的臉,瑪塔瞳孔擴散,不甘心的癱軟在地上,喉管汩汩冒出的殷紅瞬間染了周邊大片的大理石板。

瑪塔到死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失敗的,有的人卻看得清楚,是克勞福德身邊的侍衛官。他動作凌厲,不似人的迅捷,用那把不知道從哪裡抽出,又不知道何時抽出的軍用短刀,先砍斷女人的右手,又抹過女人的脖子。動作一氣呵成,幾乎眨眼的功夫。一秒的時間?不,遠比一秒要短的多。

血腥的殺人手段令人毛骨悚然,這哪裡是人,簡直就是殺人機器。

不過瑪塔的死並非終結,反而是某種信號,隱藏在人群中,一支支空洞洞的槍口突然亮出,可還沒等槍聲沒有響起,掏槍的人先慌亂起來,乍失去燈光的宴會廳陷入濃重的黑暗,他們徹底失去了克勞福德的方位。

耳邊傳來沉重的風聲,似乎什麼東西正在急速下墜,緊接著無數玻璃砸落,碎裂的清脆聲響徹整個廳堂。

「砰砰砰」

無法掩蓋的胡亂槍響與凄厲的慘叫混入其中,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

但槍聲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慘叫還在幾個地方持續著。

不知誰想到撥開打火機,摻和煤油的棉芯被點燃,微弱的火苗成了一片漆黑中的唯一光源。持有者維持匍匐在地的姿勢,長期的生存經驗告訴他現在這樣做是最聰明的,要想不被黑暗中的亂槍打中,與地面的距離越近越好,有可能,他恨不得直接鑽進地縫裡。當然,這種做法也有弊端,為此他付出被好幾隻鞋踩中的代價,可跟得到的利相比,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麼,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而他之所以點燃火機,單純想弄清楚他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剛好像有雨點落在他的臉上,但封閉的宴會廳中怎麼會下起雨來。

視線亮起的那一瞬間,他不知道,這將會是他花費一生都無法抹去的恐怖記憶。一大灘暗黑色的液體從模糊的遠處蔓延,逼近,快要觸碰到他的指尖,他急忙縮回手,同時不妙的意識湧入他的大腦,於是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粘稠的觸感和光下紫紅的顏色加劇了他心中的不安。此時他只想趕緊後退,無措的動作中,左手摸到了一根冰冷的圓筒狀物體,身體本能反應讓他第一時間轉過頭,一支槍赫然出現在視野里,身為軍官的他哪會沒見過槍,真正讓他叫汗毛炸立的,是握著槍的那隻手,手腕被鋒利的東西齊齊割斷,森然白骨還連著血絲。

什麼情況下才能導致一個人的手就算被砍下,尚且握緊槍不鬆開。

那人來不及多想,也沒有時間讓他多想。

凜冽的寒風咆哮灌入,一口吞噬掉搖曳的火苗。

陣陣密集的腳步魚貫踩在大理石上,皮鞋摩擦,「咯吱」作響。

數十道強烈的燈光突起,光柱彼此交叉,無差別投在廳堂中的每一個角落,冷不丁強光照射,刺激的人張不開眼。

有人隨便抓起一個服務生,槍口懟住后腰,呵令趕快開燈。

服務生哆哆嗦嗦的開啟應急光源,四周的牆上,頓時亮起一盞盞壁燈。

之後那名服務生被攥住衣領,像拎小雞一樣的重新丟回人群中,這時眾人才得意看清楚一切。

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棚頂掉落,金黃色的支架經碰撞嚴重扭曲,連接的水晶炸裂,碎玻璃狀的殘片迸濺的到處都是。

不過沒人關心水晶燈到底如何,觸目驚心的慘烈畫面不容許任何人對它進行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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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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