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契約
段小凡看著眼前的一幕，內心十分複雜。
段小凡身處在一個闊大的宴會廳之中，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每個角度都折射出如夢似幻的斑斕採光，柔和的薩克斯曲調充溢著整個宴會廳，宴會廳中的桌椅和裝飾都是歐式風格，餐桌旁還有手持餐巾的侍者隨時待命，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了他與對面的那個男人服務，段小凡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名英倫貴族，享受這世界上的一切奢華，就是有一點……
桌子擺滿了經典的中式菜肴，紅燒肉，醬肘子，獅子頭……桌子中央甚至還放著一整隻燒鵝，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一頭亞麻色的頭髮，梳著三七分，好像還噴了髮膠，看上去是精心打理過的，戴著一副半框眼鏡，穿著一身名牌西服，手上還戴著一隻名貴的手錶，好像是叫勞什麼的牌子，可就是這樣一位英俊的紳士，此刻正拿著一個醬豬肘子瘋狂輸出。
段小凡一早就來到了宣宇酒店，為了這次面試他還特意去婚紗店花了三百塊租了一套還算不錯的西服，婚紗店的小姐姐還免費幫他的頭髮做了個造型，讓自己盡量看起來體面一些，可就算是這樣他的心裡依然很緊張，宣宇酒店，這可是價格貴得要死的大酒店啊，就算是最便宜的房間住上一晚也要花上他三四天的工資……
「這個醬肘子味道很正啊，就是肉質不怎麼好，同學，你別光看著，你也吃點啊。」只見他飛速解決完一隻豬肘子，緊接著將目標對準了桌子中央的燒鵝……
段小凡現在只想回家，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穿著這麼體面的面試官，吃相竟然這麼差，烹飪學院的人都這樣嗎？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個技校的面試官，可以穿得這麼體面，這一身行頭加起來，怎麼也得有一百多萬了吧，更何況還包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宴會廳，現在廚師這麼掙錢的嗎？
要是自己也能這麼奢侈的話……
「交換嗎？」
「煩死了。」段小凡狠狠地拍著自己的太陽穴，這該死的聲音又來了。
「怎麼了？」那位面試官抬頭，疑惑地看著他，嘴上還沾著油漬。
「啊……沒事，您繼續。」段小凡尷尬地笑了笑。
一頓饕餮之後……
只見那個男人十分從容地從桌上拿起餐巾，將嘴邊的油漬擦乾淨，擺手示意侍者與樂手退出，隨後看向段小凡說：「十分抱歉，我太久沒回國，很想念國內的美食，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冬，是本次面試的面試官，段小凡同學是吧，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等一下。」段小凡出聲將他打斷，「回國？」
「我們學院的校區設立在海外，不過你放心，出國的一切手續我們會幫你置辦妥當，還有什麼問題嗎？」安冬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沒有了……」
「好，那我們正式開始。」安冬從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紙筆，「第一個問題，你是否擁有很強的責任心和上進心？是否能接受高強度的訓練？是否能參加高危險性的任務？」
這是三個問題吧，段小凡在心中吐槽，不過這些問題肯定是在考驗他的個人素質，做廚師必須要有持之以恆的經驗和為顧客負責的態度，肯定也要有長時間刻苦地練習，而且在後廚時刻與那些刀具相伴，還會有起火的風險，也算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吧。
「是。」段小凡回答道。
「很好，下一個問題，你是否接受學院為你分配工作？」安冬在紙上作著記錄。
啥？還有這種好事，段小凡一愣，「當然了。」
「我的意思是，學院強制給你分配工作，也就是說，你必須參加學校為你準備的工作，而且你會得到不錯的待遇，當然你可以在屬於你個人的時間裡做其他的事情，只要不違反學院的規定，學院不會阻攔你。」安冬一臉正色地強調道。
「這個……」段小凡猶豫了一下，這樣就意味著他與學院徹底捆綁在了一起，指不定會被扔到哪個地方去，但是既然他說待遇很好，那肯定會有機會回到這個小縣城，肯定會再次見到嬸子和叔叔，再次見到保安大爺，說不定，還能再次見到UU呢？
「我接受。」段小凡說。
「好，下一個問題，如果在任務中你的隊友遭遇危險，你會採取什麼行動？」安冬繼續提問。
遭遇危險，是指被刀具划傷或者遇到火情一類的吧，還是說被客人投訴或者被老闆刁難？段小凡心想，這種情況肯定是要幫忙的吧。
「我當然會竭盡自己的全力施以援手！」段小凡覺得說出這種話的自己真的好偉大。
「好，非常好！」安冬看起來很興奮，又很快回歸正色，「那麼，你是怎麼看待英雄的？」
英雄？這玩意和做廚師有關嗎，難道說這家學院不止要鍛煉我的做菜本領，還想培養我服務社會的奉獻精神嗎？
段小凡很是不解，但是此刻他突然想起了那條遊戲官方給他發來的莫名其妙的簡訊。
「我認為，英雄之路，亦是毀滅之路……」段小凡將這條信息複述了一遍。
對面的安冬似乎是被這一句話驚到了，手中的圓珠筆也掉到了地上，瞳孔也隨之顫動，他轉而站起身來拉起段小凡的雙手，「段小凡，你，你真的是太優秀了。」
段小凡被他這一舉動搞得有些不適應，「那個……您……」
「不好意思。」安冬收回了雙手，俯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圓珠筆，扶了扶眼鏡，「最後一個問題，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神？
段小凡感覺腦中好像有一道驚雷劈過，眼神空洞，整個人瞬間宕機……
這種感覺，就好像十多個渾身腱子肉的壯漢穿著高跟鞋在他的天靈蓋上跳一樣……
神，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或者說神，和他段小凡上一個技校有任何關係嗎？此前發生的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在腦中強行解釋，但是這個問題，他解釋不了，不合理，很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段小凡抬起頭，再一次地，並且認真地觀察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雙手拄著下巴，正在滿臉期待地看著他，等待他的答覆。
我懂了，沒錯，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段小凡恍然大悟。
這是一場整蠱！就是網上很火的那種，隨機挑選一個幸運兒進行整蠱活動，發起人會用各種無厘頭的行為來惡搞這個毫不知情的幸運兒，從而製造笑點，在網上獲得點贊和打賞。
而他，段小凡，就是這個幸運兒，這樣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為什麼一個技校能搞出這麼大陣仗，為什麼這個面試官行為會這麼怪異，英雄？神？技校根本不會有這種問題……技校壓根就不會有這種面試！況且飛躍的校區壓根兒就不在國外！
現在此刻這個闊大的宴會廳中，肯定藏著許多攝像頭在各個角落裡拍攝他，然後他今天的經歷會被發到網上，成為網友們的笑料，如果我好好配合他的話，結束之後應該會拿到一筆不錯的報酬吧……段小凡不在意去做一個小丑，這只是為他的悲慘生活又增添了一筆罷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相信。」段小凡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很好，段小凡，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面試！」安冬非常興奮，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紙來，上面的文字都是英文，以段小凡的文化水平只能看懂最下方的「Name」。
「好了，現在你就只需要在最下方簽下你的名字，你就正式成為聖里格學院的學生了！」安冬對段小凡說道。
聖里格？那是什麼，無所謂了，現在他就只需要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節目組就會從幕後突然出現，向他揭曉真相……
段小凡拿起筆，在紙上緩緩地寫下。
「Mr.段」。
為了節目效果，他還特意寫了這樣的簽名。
「Mr.段，契約已經達成，接下來，祝你好夢……」安冬收起那張紙，隨機打了個響指。
「我……」
奇怪，怎麼身上沒有力氣，眼皮好沉啊，好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