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葬天 葬地 葬眾生!
仁風輕淡盪,化日麗非常。
玄奘受帝命主持水陸法會,他聚集一千二百名高僧,在長安城化生寺開演諸品妙經。
法會上,梵音四起,幢幡隨風飄舞,佛家寶蓋流光溢彩,飛旋金色霞輝。
虛空之中,道道佛光映照,諸天萬象美輪美奐。
寶象莊嚴的世尊如來法相於長安上空顯化。
無量佛光之中,浩蕩的金輝漫過化生寶剎。
爐焚檀降,香雲靄靄,直透清霄。
諸天菩薩、金身羅漢的虛影紛紛在雲端出現。
法會遠處的高樓。
聖唐文武百官分列前後,禁衛軍擺開旌旗,護於兩旁。
「西天世尊,果真好排場!」
說這話的,正是聖唐盧國公程咬金。
若是悟空在這,定能叫破他的真身。
他正是在悟空出道之後對其進行魔考、並保舉悟空飛升魔界的考官——混世魔王!
如今轉世成為程咬金的他,並未更改魔界魔王本性,脾氣十分直率。
他很是看不慣諸佛在聖唐的帝都如此顯能。
故此,程咬金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肆無忌憚地望向高天之上的無數佛陀虛影。
他不懷好意地說道:「昔日釋迦牟尼證道,亦是要受到我魔天的考核。」
「如今這佛子講法,是不是也得給他們來場好戲?」
「知節,不得胡來!」武將隊列最前方,衛國公李靖目有威嚴,出言提醒。
人間的這個李靖,自然也是天上的那個李靖。
作為西崑崙一系難得的人材,同時也是兵家中排得上號的頂級軍神。
王母自然願意推李靖一把,助其更上一層樓。
於是就有了李靖的下凡。
雖然知道李靖出言是好意,但程咬金還是倔強地表示:「藥師,我並非是刻意刁難這佛子。」
「你是仙魔宇宙的受益者之一,一定深刻了解過何所謂『仙魔一體』。」
「既然如此,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從淵源上,同樣誕生於西方的諸魔,與他們凈土佛陀又有著什麼樣的因果?」
藥師,是李靖的表字。
二者在聖唐為官,但終究體系不同。
魔界的混世魔王未必就怕天庭的托塔天王。
李靖聞言,眉頭微蹙。
他抬眼看了看面帶壞笑的程咬金,心中升起幾分明悟。
「看來西遊之行,並不是佛法東傳、幾家下場謀功德那麼簡單了。」
諸聖與洪荒絕頂們謀定「佛魔一念」之時,仙魔宇宙都未曾開闢,李靖並不知曉西遊還牽扯魔祖羅睺的復甦。
文官一列,殷開山、魏徵、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也在觀察諸天佛影。
長孫無忌略帶調侃地對宰相殷開山說道:「開山,你這外孫不錯啊。」
「一場水陸法會,竟使得西天諸佛紛紛降世。」
宰相殷開山的面色並無多少變化,他隨口說道:「機緣際會罷了,許是凈土諸佛今日正好有空,見長安法會盛大,便一起移步觀禮呢?」
眾人啞然失笑:「哪能如此湊巧?」
「巧不巧,你們上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殷開山這萬般不沾身的態度讓一眾同僚無可奈何。
魏徵卻在諸天佛影之下發現了幾分端倪。
他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然後疑惑道:「我怎麼感覺這諸佛虛影到場不是為了人前顯聖,而是為了壓制玄奘?」
「哦?」
經他這麼一提醒,一眾文官紛紛收起看熱鬧的心思。
他們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法會中心。
在座的哪個不是當世大能?
儒家有「入微」之法、法家有「明察」天目、陰陽家的「陰陽眼」、道家的「觀萬物」……
眾人這麼定睛一瞧,果然也看出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還真是,諸佛虛影齊現,這架勢怎麼這麼像一座法陣?」房玄齡輕咦一聲。
杜如晦撫摸著鬍鬚,他微微頷首:「還是鎮壓型的法陣。」
「看來這佛子的問題不小啊。」
能讓諸佛虛影齊齊上陣,這問題能小就怪了。
一眾文官又將目光看向了殷開山。
殷開山鎮定自若,他從玄奘身上收回視線,緩緩道:「天塌下來自有諸聖頂著,我們操心什麼?」
眾人交流間,殊不知虛空中的佛陀們也在交談。
歡喜佛的虛影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孽障的殘靈蠢蠢欲動,怕是想在長安作亂,萬不可讓其得逞!」
大勢至菩薩的虛影已取出了惠劍。
他有些緊張地道:「這夏耕還真會挑時候!」
如今大會剛啟,聖唐大帝還未現身,觀世音自然沒有出場的時機。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夏耕忽然有了動靜。
若非諸佛反應及時,以羅天萬象的形式現身,穩住了玄奘,那就得出大笑話了。
「不可鬆懈,穩住他。」
一眾佛陀的心都提了起來。
「放心,如今玄奘修為不足,無此法力供養起至高魔神,他鬧騰不了多久的。」
「待會袈裟披在身上,這西天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燃燈古佛也現身了,他深邃的目光中燃起了幾分怒意。
強力鎮壓夏耕屍不難,但現在天上地下都看著呢,總不能在長安城大打出手吧?
諸佛的中心,一直巍然不動的如來虛影終於靈動了起來。
釋迦牟尼也過來了。
不過他並未第一時間去鎮壓夏耕屍,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法會外的高台上。
他不言不語,就這麼等著。
一息、兩息、三息……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剎那。
高台之上仙光匯聚,瑞靄飄揚。
護衛執金瓜,擎斧鋮,對對而來。
宮女捧玉環,持鳳扇,雙雙并行。
華蓋之下,大帝李世民身著帝袍,威嚴無上,帝冕輝光相射。
帝后長孫無垢容顏嫻靜端莊,她與大帝李世民并行,優雅而從容。
「拜見陛下、娘娘!」
在文武百官山呼中,李世民攜帝后入座。
高天之上的諸佛無不鬆了口氣。
「回吧。」
釋迦牟尼開口,諸佛離去,漫天異象紛紛消散。
一直未出場的觀世音此時趕忙出場。
她帶著惠岸行者,口綻蓮花,當著聖唐大帝、帝后的面,對聖唐文武一陣忽悠。
然後菩薩親自兜售佛寶。
「袈裟五千兩,錫杖二千兩!」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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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這袈裟還是披在了玄奘的身上。
立在雲天之上的菩薩卻並未離去。
她依舊目光隱晦地提醒著帝座上的李世民。
按照劇本,該由聖唐大帝冊封御弟了。
而咱們的大帝李二卻彷彿沒看見觀世音的提醒,自顧與帝后長孫無垢秀恩愛。
「陛下,差不多了。」等了許久,長孫無垢都覺得不妥,於是小聲勸諫。
先前已經晾了諸佛好一會兒,直到西天佛祖出面來「請」,李二才現身。
長孫無垢自知二鳳本質是個高傲的性子,故而方才也沒說什麼。
現在總不能讓人家再來一次吧?
這不符合規矩。
「愛妻說得是。」
李世民握著長孫無垢的手,眼底充滿柔情。
一轉身,他又變換了神情,滿是威儀地看向了玄奘。
認個「御弟」其實對他而言並無壞處。
君不見,冥河認了血蚊道人作「賢弟」之後,自身氣運愈發玄妙。
霉運轉移了不說,大道還越發精進。
相反,作為「賢弟」的血蚊道人不僅直接暴斃,還連帶把夏耕坑得凄慘無比。
如今人間大帝若是認了「御弟」,雖說會分掉不小的聖唐氣運出去。
但最後的收穫定然遠超付出。
於是乎,李大帝「委曲求全」地降尊認下了玄奘。
甚至為其取了個法號:三藏。
並給玄奘配上了通關文牒、紫金缽盂、一匹寶馬。
至於為啥沒有護衛隨從。
那是因為玄奘御弟一手拿戒刀、一手持錫杖,委婉地對太宗表示:「貧僧在金山寺擔任達摩院首座。」
「除了精修佛法之外,還略通一些拳腳功夫。」
西行之路艱辛坎坷,註定不平。
到時候是誰護衛誰還不一定呢!
玄奘並不想他人枉送了性命。
其實,若非太宗送的寶馬是神駒,玄奘都不打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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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唐文武的歡送聲中,玄奘離開了長安城。
他帶著求取真經、普渡眾生的宏願踏上了西行之路。
一路上,並沒有不開眼的野獸來襲擊玄奘。
唯一值得他出手的也就是兩界山附件的一隻大白虎。
可惜玄奘剛掏出戒刀,白虎就被不知從哪跳出來的太白金星一箭解決了。
「你是哪來的僧人?」
「你是哪來的獵戶?」
「我是此地的鎮山太保劉伯欽,你呢?」
「我是聖唐的西行僧人陳玄奘。」
「幸會!」
「幸會!」
太白背懸弓箭,手持鐵叉,全然獵戶打扮。
玄奘手提錫杖,拿著戒刀,口稱慈悲之語。
兩人見禮之後,都將目光看向了被打殺的白虎。
太白敏銳地觀察到玄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笑道:「那和尚,可要一同與我回去,共享這山貓?」
玄奘一聽,不言不語地收起戒刀。
他一手拄著錫杖,翻身上馬,打馬而走。
太白金星見此情景,只道自己失語,冒犯了出家人。
於是趕忙去追。
哪知,剛走不遠的玄奘又回來了。
他看著太白,面露慈悲之色。
「阿彌陀佛,貧僧剛才忘了問太保的家在何處?」
太白啞然。
他問:「我聽說出家人是不吃肉的。」
玄奘反問:「那太保可曾聽說過『九凈肉』?」
不等太白金星回答,玄奘自顧自說道。
「第六凈乃是:不為己殺者,可食之也!」
「這山貓是太保所殺,貧僧自然能吃。」
太白聞言,哈哈大笑。
「你這和尚,當真是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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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的玄奘再度起行。
劉伯欽送了他一程,直至兩界山。
兩界山,也真是五行山。
玄奘目力極好,遠遠望見了山上的佛帖。
他坐定參悟一陣,遂明了其中真意,得一掌法。
「弟子拜謝佛祖。」
玄奘不僅悟了神通,還接收了佛帖中的靈訊。
「原來這山下壓的,是鬧了天宮的猴兒。」
玄奘臉上帶笑,既然這猴兒能鬧天宮,那想必本領不凡。
帶上也好。
玄奘思索一陣,隨後將戒刀掛在馬鞍上。
拄著錫杖就往前走去,見了悟空。
玄奘慈眉善目:「孫施主,你可願意隨我西行?」
悟空笑問:「你是何人,為何西去?」
「我是東土聖唐來的僧人,大帝御賜法名:三藏。此去西天,是為了……」
玄奘忽地一變臉,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他雙目睜圓,直視悟空:「我要葬天、葬地、葬盡這洪荒眾生!」
咚!!
一道玄光閃過,一個箍兒飛出,套在了玄奘頭上。
「南無阿彌陀佛¥%¥#¥@#%¥%……」
悟空念誦起了一陣玄奧的緊箍咒。
無數金燦燦的大道符文飛出,緊箍兒不斷收緊。
玄奘頭疼欲裂。
與此同時,玄奘滿身紅霧繞。
他身上的袈裟開始復甦。
袈裟沿邊的兩道金鎖牢牢相扣,霎時間,道道梵音盈空,封閉了玄奘九竅;
領口處的連環白玉琮,朵朵祥光映照,結成鎮魔法陣,困住了玄奘的形神。
如意珠、摩尼珠、辟塵珠、定風珠、紅瑪瑙、紫珊瑚、夜明珠、舍利子等八大佛寶各顯神能。
夏耕屍剛剛露出一點跡象,就被千萬層霞光包裹。
又聽得轟的一聲,婆娑凈土出現。
諸神臨天,七位佛陀降世。
他們個個寶象莊嚴,端坐凈土之中,齊誦梵音。
夏耕屍被成功鎮壓。
玄奘也疼得昏死了過去。
佛光散去,悟空收回緊箍。
他對四方悠然開口。
「你們帶他走遠些!」
「是,大聖!」
山神土地立刻現身,扛著玄奘就走。
甚至還不忘把唐皇御賜的神駒扛走。
轟隆隆~~
山崩地裂。
佛帖飄散。
悟空脫離了五行山的束縛。
「孫施主,剛才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有點頭疼?」
蘇醒后的玄奘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禿瓢。
結果什麼也沒有。
「沒什麼。」
悟空搖搖頭,道:「剛才你救我出來,山崩地裂,你自己則被砸暈了而言。」
玄奘不疑有他。
自己武力尚可,但考慮到這山是佛祖的手段,一切都合理了。
「那西行之事?」
悟空鄭重地說道:「從今天起,西行之路上,你就是我孫悟空的師父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玄奘頓時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