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芽芽,你不是神經病
兩人愣怔著。易存緩緩的抬起頭,看向鄭陽。他赤裸的上身有不少傷疤,尤其心臟位置那個類似阿拉伯數字七形狀的傷疤,圍繞著他的心臟呈半包圍狀。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學過醫,她很清楚這個位置的傷疤意味著什麼。已起身的鄭陽,手裡拿著短袖T恤往上身套。
「你身上的疤怎麼來的?你不用去投案自首,我不會追究的。」
停下動作,鄭陽看向她問道「你不追究?那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同意跟我結婚嗎?」
看他順桿爬,易存的眉頭皺了起來。坐到興邦的床上,和他隔開了些距離。鄭陽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應。
「我沒同意和你結婚,鄭陽...」易存頓了頓,接著道「你沒有必要去投案自首,你就當時一夜情吧,或者你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放心,我不會追究你。」
在鄭陽心裡即將燃起的煙花,隨著易存清淡語氣里的內容,徹底的熄滅了。「你只當這是一夜情嗎?芽芽,你說你只當我們之間是一夜情嗎?」鄭陽不願相信的連問了兩遍。
「是的,我覺得就是一夜情。我沒有辦法接受沒有感情基礎的性行為,我也從沒有想過要和你結婚。我也說了,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行了
對面的鄭陽沒有再追問,看似專心的穿著衣服。兩條褲腿不知道怎麼鑽在了一條腿里,弄了半天也沒有弄好。鄭陽沮喪的扔了手裡的褲子,坐在了兩個床中間的地毯上。
突然想到了什麼,鄭陽顧不上去擦眼淚,就在愛國的床上來回的翻找。
「你找什麼?」易存隨口問了一句。「手機」回答完易存,他又坐回了地毯,這才抓起床上的被子,擦去眼淚。「應該在書房,我去給你拿。」易存走出了孩子們的房間,鄭陽趴到愛國的床上哭了起來。
哭聲壓抑,沙啞。易存聽到這個聲音,又是一陣的心煩意亂。很快「給,你要給誰打電話?」拿著手機,遞給了他。鄭陽背著身,接過手機,回答道「不用你管,你又不要我,還說咱們只是一夜情,那你還問我幹什麼?」
被他噎了一下,易存在他的身後愣住。一一零,鄭陽撥出的電話是一一零。易存看著他點向綠色標記的那一刻,搶走了他的手機「陽陽,你別鬧了好不好?你還是小孩子嗎?」
鄭陽坐著轉回身,就要去奪手機「給我,我鬧什麼了
他的語氣又快又急,沙啞的嗓音發出的聲音,將將能令人聽清。易存站著,鄭陽坐在地毯上,抱著膝哭成一團。易存皺著眉,試著問道「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你都不管我,不要我,你還問我幹什麼...你不是不喜歡我,不愛我嗎?在你心裡,我鄭陽算什麼,不是還不如一個屁嗎?你還管我幹什麼...嗯嗯嗯嗯,在芽芽心裡我連個屁都不是...」
鄭陽應該是病了,聲音沙啞的幾乎已經說不出了話。易存無奈的看看手裡的手機,已經快七點了。「陽陽,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也快四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像小時候那樣,別人一不順你的意,你就躺地上打滾兒?」易存的語氣明顯的充滿了無可奈何。
「再說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啊。我已經結過兩回婚,還有好幾個孩子。你和我結婚,你知道多少人會說你傻嗎?你知道多少人會看你家的笑話嗎?
四個孩子,我要供他們吃喝,供他們長大成人。我身體這樣的情況,
能不能生孩子誰也不敢說。更何況我有抑鬱症。你知道這在咱們家那邊叫什麼嗎?」
是什麼,是名副其實的精神疾病。易存知道她和鄭陽之間,隔著的東西太多。即便沒有這些,她也覺得和鄭陽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
「叫什麼?」鄭陽委屈的問了句。易存長嘆了一聲「叫神經病。打死我姥姥的柳毛蛋你還記得嗎?他就是,他老婆是近親結婚的低智商。他的倆兒子繼承了他的神經病,也繼承了他老婆的低智商。你願意和這樣的我結婚嗎?你家裡人願意你娶一個神經病回家嗎?」
騰的站了起來,鄭陽緊緊的抓住易存的雙肩「你不是神經病,你師兄說你就是長期心情不好產生的抑鬱,你不是神經病。你師兄還說,只要把你心裡的積鬱排解就好了。我信他說的話,芽芽,你不是神經病。
你能不能給我生孩子沒關係。愛國興邦,笑笑,還有小迪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鄭陽的孩子。芽芽只要你同意和我結婚就行,真的。你的情況我家裡都知道,我姥姥說你是天上的菩薩。
從小你就愛護我,我之前受重傷,就是想著能見到你,才活過來的。芽芽,只要你願意,其他什麼都不重要...」鄭陽將易存擁在了懷裡「芽芽,不要再躲我了好嗎?」
他的聲音已經沙啞到難以分辨的狀態,倆人面對面的站著,易存還是將他說出的每一個字聽的清清楚楚。「哎,沒有得到的才是人們心裡最好的那個,陽陽不要做讓你自己後悔的事情好嗎?」易存還在哄勸他。
四分之一的人生,都在追尋的人,在鄭陽的心裡始終都是最好的哪一個。他聽的出易存話語里的鬆動,這一點點的縫隙,已經足夠讓他欣喜不已。
「我不會後悔芽芽,只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答應和我結婚,死我都不會後悔。我們現在就去登記好嗎?」
推了推他,沒有推開。拿不準鄭陽的想法,她也仍排斥這不知道從哪裡說起的感情「讓我再想想好嗎?起碼讓我和孩子們商量下...」
「好,那你現在想,你什麼時候想好我什麼時候放開你。孩子們你不用擔心,小叔和他們說過了。愛國興邦已經同意,他們走之前我們一起溝通過。我已經答應他們要給他們一個家的。」
怕她憑空消失似得,鄭陽又將她在自己的懷裡緊了緊。易存嘆了口氣,似乎除了答應,她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易存的下身感覺到一陣的異樣,這才想起鄭陽下身只穿著一條短褲。
「你先穿好衣服好嗎?你嗓子都啞了,張嘴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扁桃體發炎了。」
「你先答應我和我結婚...」鄭陽的耍賴技能瞬間全開,他很清楚現在就是他臨門一腳的機會「你說過我做了解放軍,成為英雄你就嫁給我的。芽芽,我已經找了這麼多年,我不想再找再等了,答應我好嗎?咱們今天就去領結婚證好嘛?」
沒有回答他,易存的手輕略過鄭陽的臉,明顯的感覺到他臉頰上的炙熱。加上他沙啞的聲音,易存判斷鄭陽應該是發燒了。
春芽提醒他道「今天周日陽陽,民政局不開門。」「那明天,明天周一。」
鄭陽低著頭,眼神從易存的頭頂看向易存的臉,易存點了點頭。這個點頭的動作意味著認可,意味著接受。鄭陽抑制不住的喜極而泣。
易存再一次輕輕的推拒著鄭陽「陽陽,讓我看看你的喉嚨,身上有感覺不舒服嗎?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她的聲音很柔和,仍像是小時候鄭陽聽到的那個聲音,那個語氣。「嗯」鄭陽哭著回應道,乖乖的張開了自己的嘴。
倆人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等鄭陽洗漱完,再回到兩個孩子的房間時,易存已經在收拾被倆人弄髒了的床鋪。易存聽到動靜,就知道他已經進來了。
心裡對他的排斥雖沒有起初那麼強烈,可還是不知道如何面對,曾經的這個小弟弟。
這樣的難以面對,在鄭陽這裡壓根兒就不存在。他的心裡,他的芽芽還是曾經的那個小女孩。或者說在他的心,一直停留在易存離開鄭柳林庄的那天。亦如九年來,易存的心一直停留在季秋誠拋棄她的那一天一樣。
鄭陽從易存身後將其擁在懷中,把頭埋在她的脖頸,嘀咕道「為什麼今天是周日啊?我一分鐘都不想再等。芽芽...」
易存心裡很抗拒和異性的親昵,第一反應就是想掰開鄭陽環在她腰上的手。接著他的話茬道「周日挺好啊,都辛苦一周了,休息下是應該的。」鄭陽和她正好相反,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她,保持著黏在一起的姿勢。
尚未掰開他的手,他就很快在易存的身上換了位置「我難受,我不想休息。芽芽,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麼瘦啊,小叔也沒有把你喂胖啊。」邊說,手還邊在易存的腰腹間,不老實的揉揉捏捏。
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易存儘可能的轉過身面對著他「現在喉嚨疼不疼,張嘴我看看,你應該是扁桃體和聲帶都發炎了。」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鄭陽立碼嬌氣了起來,嘟囔著「嗯,疼,感覺渾身都是疼的。」易存先是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確實挺燙。又借著光線看了他的咽喉,上頜和扁桃體都已經充血。
易存微蹙眉頭道「咱們快點收拾完,到通泰給你吃上藥。你應該是上火,還著涼了。」易存趁機離開了他的懷抱,加快收拾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