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還有1半是留給你的
易存的方向感一直很強,很快她就到了診室。只是她沒有想到,大師兄和國向東已經在診室了。國新華在得知她真正使用了烏頭入葯后,就和其他人調了接診的班兒。二人正在看易存昨晚寫的病案。
看她進來,向東馬上迎了上來。「姑奶,師爺爺也想看看。我和我爸也調班兒了,晚上我還幫您一起。」易存向他點點頭,微笑著答了聲「好,我剛才還在發愁,晚上沒人幫我那。」國新華看的很認真,只是輕抬了下手,示意易存先坐下。
近二十分鐘后,國新華抬起了頭來,順手合上了病案。看著她道「存存,我和東東下午三點鐘,去給這個病患切了脈。昨天這個病患我沒有切,東東說對比排淤前,脈象有很大的改善。
你的做法對,如果能最大程度排出臟腑瘀阻,後續的用藥效果也會更好些。在原來延長其壽命的基礎上,保守估,讓病患多活個兩三年應該問題不大。
如果病患精神方面,能再放得開些,基本可算作根治的效果了。看看吧,如果可以,除了不育不孕,可以把乳腺癌和女性多發的腫瘤,也都加進來吧。」
聽師兄這麼說,易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再抬頭時,只聽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出來,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易存感激的對著國新華道「謝謝大師兄認可...」
這句話出口,易存的眼眶已有明顯的濕意。國新華微笑著道「我們之間不需要那個謝字,我總算也能給師父他老人家,一個交代了。你該是吃那碗飯,也總算是回到正軌上了。以前再輝煌,也都過去了,你不要再翻來覆去想了。
現在咱們重打鼓另開張,等你和鄭陽的事情辦完,就開始坐診吧。年前就先不要到市裡那邊去了,就在這邊掛牌接診。年後看你的身體狀況,咱們再商量後續的事情。」
聽大師兄提起鄭陽,易存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和師兄說。國新華看她的樣子,也基本猜出了她的心思。對著向東說道「東東,我房間有盒龍井,你去拿過來,我想和你姑奶喝喝茶,聊一聊。你幫爺爺泡好,準備幾樣茶點拿過來。」
「哎,爺,我現在就去。」國向東知道二人有話要說,出去還將門細心的給帶上了。
老師父的徒弟個個都是人精,也知道該和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既然是自己人,國新華也就攤開和易存聊了起來。「存存,你和鄭陽走到哪一步了?前天晚上你沒有回來休息,他也沒有回來,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易存自然明白這個在一起的含義。她沒有想到大師兄,如此直白的問出了她這個問題。易存的頭,不由得低的更低了些。看到她這個樣子,國新華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嘆了口氣道「你不是隨便的人。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想反抗鄭陽的大體格也屬實難。既然到這一步了,你也甭有別的想法了。
這個鄭陽人不錯,你倆就抓緊把事情辦了吧。師傅不在了,你姨那邊,現在還不知道有你。這個事情,就我和壯壯給你做主了。你能聽師兄的吧?」
師兄這麼問,易存屬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囁嚅了半天,易存道「能聽,可師兄我不喜歡鄭陽。我沒有試過和不喜歡的人過日子。我現在都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他過到一起去。」
做了個深呼吸,易存將心裡的疑問還是問了出來「師兄,您的年紀做我爺爺都可以。
我不喜歡鄭陽,你們應該都能看的出來。
即便小哥和國康師兄看不出來,大師兄您和小七,也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思。可為什麼您和小七,也極力撮合我和他那?大師兄,您能告訴我嗎?」
良久,國新華終於停住了來回搓手指的動作。嘆了口氣答道「你咋知道國康和壯壯,就看不出來那?存存我問你,你恨愛國興邦的爸爸嗎?」易存沒有絲毫猶豫,答道「不恨。」「那你還愛他?或者說還願意和他一起過嗎?」
這個問題易存也想過,可一想到曾經恩愛時的海誓山盟,抵不上一封隨便什麼人偽造的郵件。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易存想起都能窒息。半晌,易存答道「我不知道我還愛不愛他。但我能確定不想和他過了。我不能想起之前他對我的種種...」
看到易存的長睫上又掛上了淚珠,也不吝於再表達對季秋誠的感受。國新華確認,愛國興邦的爸爸,在師妹的心裡真的已是過去式。「存存,師兄問你,如果不是你們在飛機上遇到,愛國興邦的爸爸,你會主動去找他嗎?」
思忖后,易存答道「不會,永遠都不會。這將近十年,我雖然傷心生氣他曾經對我的種種。我也會想他,可我內心裡知道,他不足以讓我拋棄我僅有的尊嚴,再回去找他。」國新華點著頭表示出他的讚許。
「所以你再見到他后,放下了心裡僅剩的那點不甘,是嗎?」「是的,心裡對於他的留戀,實際上就是我心裡僅剩的那點不甘。師兄,您問我關於秋誠的事情,這究竟又和鄭陽有什麼關係那?他們是兩種不同的人。」
雖對國新華想要表達的意思已有猜測,可易存還是想親耳證實。因為看到鄭陽的對自己,對孩子們的樣子。她的心已在動搖。
「他們當然是兩種不同的人。我聽壯壯說,他活到現在做的最難的一台手術,就是鄭陽的那台手術。鄭陽在那種情況下可以為一群陌生人,還有他的戰友奮不顧身。這就說明他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不一樣。這樣的人,在我們這個國家有很多。
他對你二十六年來,一門心思的尋找就更證明他的特別。二十六年,在不知道你任何事情的情況下,這麼沒頭蒼蠅似地,不間斷、不放棄的尋找等待。我能給你保證,你我認識的人里,誰都做不到。
這也包括你的親姥姥肖湘女。師父多次告訴她,你媽媽活著,你媽媽所在的大概地方,她都沒有去找過。她怕找不到,她怕失望。所以也造成你們一家人,這麼多年流落在外。甚至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可鄭陽那,他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他利用有限的時間,-去找你。找到你以後又小心的呵護對待你的孩子、親人,包括我們。他才三十六歲,他的生命一半給了國家。還有一半是留給你的。
存存,我今年八十七了,這樣的人我沒有見過。師父活了一百一十八歲,我能跟你保證,師父他老人家也沒有見過。你說,這樣的男人不值的你嫁給他嗎?他衝破重重阻礙找到你。現在唯一剩下的阻礙就是你自己...」
國新華的語氣平和舒緩,話里的內容卻如平地驚雷,振聾發聵。易存的眼睛不住的眨著,眼眶也再盛不下多餘的淚水。於是它流了出來,順著易存的臉頰,一滴滴流進了她自己的心裡。
「我明白了大師兄。我已經答應他了,等把這個病人剩下的幾次排淤工作做完,我就去和他登記。」國新華長舒了一口氣道「好。你做準備工作吧,晚上開始前,讓東東喊我。這幾天我和你一起。」說著他站起身,走出了這間診室。
臨出門前,易存還帶著哭腔的「嗯」了一聲。國新華臉上浮現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對於師兄妹的針對他的交流,鄭陽並不知道。回到房間,他如同泄了力般,撲到了床上。想哭,可又哭不出來。他不知道如何疏解心中的煩悶,也不願意再和父母交流。真的去做所謂的投案自首,他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找尋了二十六年的愛人,明確的說不想要他。連犯罪的事情都做了,他的愛人也不願意要他。鄭陽茫然不知所措,一遍遍在心裡問自己「我該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