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兵變
離山大營,自大周定都黎陽以來,一直在京畿三十裡外的離山,駐紮著一支約四萬常備軍隊,其主要職責是拱衛京都安全。若無大周皇帝手令,任何人無權調動和指揮。
軍隊分為平章、鳳起兩營,互相配合同時也互相鉗制。而兩營的督都皆有皇帝親點。
翌日,平章營督都左文申的案桌上,分別放著兩道旨意,一份來自坤寧宮太后的懿旨,一份來自慈寧宮皇后的懿旨。
前者要求他關閉營門、禁止出入,無論黎陽有任何事情發生,都不得參與或者干涉。
後者則要求他即日整頓兵馬,率軍進入黎陽,替代羽林衛接管城防,若遇到阻礙,則便於行事,控制局勢后,待皇后懿旨進一步決策。
左文申耷拉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一時犯難。自知道肇慶及北征軍全部覆沒在北蠻之地后,他就變得戰戰兢兢,深怕黎陽朝局有異變,把自己也捲入其中。
他心中嘆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兩道出自後宮的懿旨,猶如兩把利劍,一招不慎,就可能要了他的腦袋。」
正當在他躊躇之間,傳令兵來報,鳳起營督都趙珂前來求見左督都。
他眼睛微眯,心裡猜測定然是鳳起營收到了來自宮內同樣的旨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來此商議。
他緩緩道:「有請趙將軍。」
話音未落,一位身材矮小,眼神銳利,身披鎧甲的的中年將軍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椅子前,脫下頭盔,看了眼左文申,目光最終落在了桌案上的兩道懿旨。
拎了拎脖子,開口道:「左老弟,想必也收到了這兩份懿旨,老哥我兀自想了兩個時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特來此,與老弟商量商量。」
左文申點了點頭,微微拱手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啊,小弟也是左右為難,正在此發愁呢。春祭大典在即,新皇登基,此時出這檔子事,定有蹊蹺啊!」
」老弟是個明白人,這兩道懿旨,只能說明出了大事了,不然依黎陽城衛和羽林衛,維護這黎陽治安綽綽有餘,何須用到咱們。」趙珂附和道。
左文申驚疑道:「趙兄言下之意,莫不是這新帝登基出了什麼......」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哎,老弟也莫要把老哥當外人,雖然這些年,咱們不怎麼對付,但性命攸關,咱們理當放下芥蒂,共同商議個穩妥的法子,做到進退自如就好。」趙珂沉聲道。
左文申抱拳道:「小弟洗耳恭聽,誠心求教!」
趙珂點了點頭,示意的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守衛。
左文申心領神會,喝道:「爾等先行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帥營百步。」
見守衛退去。趙珂壓低聲音說道:「既如此,老哥就不說虛的了,眼下局勢,這坤寧宮和慈寧宮定然出了嫌隙,據我所知,林相已被宗人府給壓在了大理寺了。」
左文申大驚道:「此話當真!」
趙珂默然的點了點頭。
趙珂繼續道:「這新帝尚未登基,按慣例這虎符自然交由太后保管。如今羽林衛控制了黎陽九門,這明眼人都看出來,定然是出自坤寧宮的授意。」
左文申不解道:「太后此舉,意義為何?先帝駕崩,烈皇子乃唯一嫡出,這順位登基合情合理啊!」
趙珂搖搖頭,嘆氣道:「老弟還是太年輕了,有些陳年往事,你或許不知。但你總該知道,這黎陽天牢里還住著一位太子啊!」
「什麼?你是說?那.....那位?這都十多年過去了,
還有可能?」左文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眼望向帳頂,臉色充滿驚懼。
「若我猜測非差,定然是這麼回事,所以這新帝登基,到底誰登基,或許還是個變數。」趙珂低低的說道。
「您的意思是說,咱們出兵與否,關係到這皇位歸屬?」左文申問道。
趙珂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現一縷兇狠。
他開口道:「老弟,若真信得過老哥,有句話大逆不道之話,我可真說了,往後莫要出賣我!」
左文申雙指併攏,指天道:「指天為誓,小弟唯趙兄馬首是瞻!」
趙珂站起身子,附耳道:「此乃天賜良機,咱二人合力,先把這黎陽給控制了,再與兩邊談一談,誰給的好處多,咱們就幫誰。最不濟,憑這勤王之功,封個異姓王噹噹,也未嘗不可也。」
左文申聞言,嘴巴不自主的張開,眼睛瞪起,身體有點飄起的感覺,頭顱微微左右晃動。
趙珂見他此狀,有些惱怒,語氣不善道:「兄弟此狀,是何用意,莫不是消遣我?」
左文申緩過神來,趕忙說道:「趙兄誤會小弟了,太過突然,小弟一時亂了分寸,還請見諒。」
趙珂眼神直直的盯著他,一言不發,似乎在等待他的答覆。
「此事若不慎,咱們會不會落得玩火自焚的下場?」左文申略顯擔憂道。
「哼哼,京畿周圍,除了你我,再無兵馬。林儒季、地牢那人單槍匹馬,兄弟有何懼,只要控制了黎陽,誰敢逆我等,殺了便是。這大周的皇帝,咱們是沒福消受,不如弄幾個王公貴族的美嬌娘嘗嘗...」說完,趙珂露出邪笑。
左文申沉思半晌,忽然站起身子,寬大的手掌拍了拍桌子。
大聲道:「既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休,老子就陪著趙兄在這鬼門關走一遭。」
「好!」趙珂同樣喝到!
周紀362年正月最後一天。
黑夜長風下,平章、鳳起二營,四萬兵馬,高舉火把浩浩蕩蕩,殺向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