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才棄子

夜色如墨。

落雲城，方家。

古樸簡潔的房間內，少年立在窗前，看著漆黑的夜空，喃喃道：

「明日就是天劍宗收徒之日了，拜入天劍宗后，父親應該會以我為榮了吧。」

少年皮膚白皙，劍眉星目，氣度不凡，正是方家大少爺，也是落雲城公認的修行天才，方墨。

年僅十六歲，修為已達元啟境六重！

要知道那些家族長老也才元啟九重境而已。

因此明日天劍宗收徒大比，方墨是志在必得。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

方墨轉身收回目光。

「父…父親？！」

方墨一臉驚詫的看著來人。

來人鬚髮半白，神態不怒自威，正是方家家主方天傲。

「恩。」

方天傲淡淡回了一聲。

掃了一眼房間，方天傲看著方墨，淡淡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父親，我…我這就打算睡。」

方墨看著面前的父親，有些不知所措。

自從他記事起，父親就從沒來過他房間，更沒有過這種關心的話語。

一時間方墨有些受寵若驚。

「墨兒，今晚來找你，有件事跟你說一下。」

「父親請說。」

方墨有些疑惑，父親極少這般語氣與他說話。

「明日天劍宗收徒，名額…讓給你二弟吧。」

方墨聽完，愕然的看著方天傲，滿臉的不可置信。

方龍，方墨同父異母的弟弟，比方墨小几個月，元啟境五重的修為。

方天傲有兩個夫人，方墨的母親是大夫人，在方墨很小的時候便因病去世。

二夫人則為方天傲生下兩子，方龍，方鵬。

方天傲從小到大都極其寵愛方龍和方鵬，卻對方墨視而不見。

方墨一直努力修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得到父親方天傲的認可與關注。

「憑什麼？」

方墨感覺自己喉嚨有些發堵。

自己努力修行為了什麼，現在他卻要讓自己拱手讓人？

「墨兒，天劍宗收徒三年一次，年齡不得超過十八歲。你二弟今年十六歲了，如果這次不入天劍宗，以後就沒機會了。」

「呵呵，我也是十六歲，那我呢…？」

方墨雙手緊握，聲音有些顫抖。

「墨兒，你與你二弟不同，你的修行天賦極好，就算是不拜入宗門，以家族的資源，你以後依舊可以達到很高的成就。」

「呵呵…」

方墨怒極而笑。

這就是自己一直仰慕敬重的父親么…

方墨看著眼前被自己稱為父親的人，滾燙的內心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間變涼。

雖然一直想得到父親的關注，但是自己不是傻子。

天北域西部宗門林立，而天劍宗是其中執牛耳者，屬地疆域廣闊無邊。

落雲城只是其中一不起眼的小城，天劍宗三年一次的收徒大比，也只是給其一個名額。

因此每次收徒大比的第一名方可拜入天劍宗。

而進入天劍宗，就意味著一步登天！

更重要的是，天劍宗規定收徒年齡不得超過十八歲。

這就意味著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方墨此生便無緣天劍宗。

「不可能，我絕不會拱手相讓！」

方墨直直的看著方天傲，眼神中流露出倔強之色。

方墨心裡清楚，方龍只不過是元啟境五重修為，只要明天的收徒大比自己不放水，方龍沒有任何機會。

這是他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父親。

「你現在連為父的話也不聽了么？！」

方天傲有些慍怒。

聽到方天傲的話，方墨再也忍不住了，朝著他大聲吼道：

「從小到大，我做的再好，你都從沒正眼看過我！就算我努力修行，成為公認的修行天才，你眼裡也依舊只有我那兩個弟弟！我也是你的兒子啊！我只想問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

這聲怒吼，包含著少年十多年的委屈與心酸。

方天傲沒有回答方墨，而是聲音冷漠的說道：

「你想清楚了，你把機會讓給你弟弟，我百年之後，方家就是你的。」

「我絕不！！」

「逆子！」

話音剛落，方墨就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猛然朝著自己壓迫而來。

方墨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風暴擊翻。

方墨咬著牙死死頂住這壓力，他不會屈服，也不可能屈服！

好在那股壓力轉瞬即逝。

房間內安靜的可怕，只剩下方墨粗重的喘息聲。

方天傲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墨，

「你好自為之。」

說完拂袖而去。

看著方天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方墨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無力的撐著桌子，低著頭，雙目無神。

小小年紀的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在外人眼裡無比優秀的自己，在自己父親心裡卻如此不受重視。

「唉…」

一聲蒼老的嘆息從身後傳來。

方墨沒有回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柳伯，你說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了？」

一道佝僂的身影走到方墨身邊，輕輕撫摸著方墨的頭，「少爺，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也許家主也有苦衷。」

方墨抬頭，看著眼前面帶慈愛的老人，漸漸紅了眼眶。

柳伯，以前母親的管家。母親死後，他便一直照顧著方墨。對方墨而言，比親人更像親人。

只有在柳伯面前，方墨才能無所顧忌的宣洩自己的情緒。

柳伯輕拍著方墨後背，眼神有些複雜。

從小到大少爺都是極其渴望父愛，可是家主卻始終視而不見…

唉，是啊，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好了少爺，明日就是天劍宗收徒之日了，這是我剛熬好的白玉蓮子羹，喝下它，早些休息吧。」

說完，柳伯把右手端著的白玉蓮子羹伸向方墨。

看著眼前還有些溫熱的白玉蓮子羹，方墨眼中露出感動。

接過蓮子羹，咕嘟咕嘟幾口便喝完了，方墨眼神變得堅定，邊擦嘴邊對柳伯說道：「柳伯，明日我一定要拜入天劍宗！」

柳伯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恩，我相信少爺一定可以拜入天劍宗。」

…

方家一處奢華房間內，燭光搖曳昏暗。

「你真捨得放棄方墨？」

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

「當然。」

方天傲看著摟著懷中的美艷婦人，淡然道。

只見那婦人膚如白玉，面容嬌艷，媚意蕩漾。

正是方家二夫人，林鳳。

林鳳手指劃過方天傲健碩的胸膛，輕輕說道：

「要知道方墨的修行天賦很高，拜入天劍宗，不出意外的話，未來成就肯定會超過你。」

方天傲揉捏著懷中美人，淡淡說道：「修行這條路上，太多天才半路夭折，我不可能拿整個家族的希望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

頓了頓，方天傲低頭，滿是深意地看著懷中美艷婦人，繼續說道：「我更在意當下。」

「放心吧，我爹說了等他寶貝外孫拜入天劍宗，他會幫助方家吞併褚家，讓方家獨佔落雲城。」

林鳳眼角含笑的繼續說道：「不過這樣做的話，方墨會同意嗎？」

「他沒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