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獸出沒
蘇可澄是心理學的高材生,斯坦福大學心理學的博士,去年從斯坦福大學畢業后就被風州大學第四附屬醫院特聘為院長庄有禾教授的助理。
因為庄教授同時還是風州大學的博士生導師,蘇可澄也順理成章的成了風州大學的助理講師。
這天蘇可澄上完庄教授的研究課題后,騎著共享單車慢悠悠地在校園裡穿行。
一排排綠茵從她身後閃過,夏日的暖風像是母親的手一般溫柔地拂起她長長的秀髮。
空蕩的校園,偶爾一兩個路人或是學生,再美的風景,也因為缺乏欣賞者而顯得冷冷清清。
一如蘇可澄此時的心情--雖然沐浴在夏日的暖陽里,心中卻好似有寒冬臘月冷冽的風吹過。
「嗬!母親!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人!」
「嗬!母愛!這是我從未感受到的親情!」
蘇可澄情不自禁地苦笑著,在心裡自嘲起來,腳下的共享單車也不知不覺越來越偏離路線--跑到路中間去了。
「滴滴……滴滴……」
只聽對面駛來的小汽車狂按喇叭,蘇可澄把小汽車都逼停了,人也嚇得一激靈。
「蘇醫生,怎麼是你呀?」
汽車副駕的車窗緩緩下降,段錦熙探出頭沖蘇可澄微笑著。
「蘇醫生,你沒什麼事吧?」
段錦熙又下車過來扶著蘇可澄詢問道。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
蘇可澄有點難為情,她看到車上主駕位置上的人正是段錦熙的未婚夫--徐稼禕,復又微笑著對他點點頭,表示歉意。
徐稼禕長得一表人才,高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白色t恤衫更顯他彬彬有禮的氣質。
只是此時此刻他心中是有滿腔怒火的,但是他表面上只露出了一秒鐘不情願的神色和一絲絲輕蔑的神情。
轉而又回以蘇可澄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只是就一剎那間的微表情,就被觀察入微的蘇可澄盡收眼底。
她只覺得后脊樑一陣發麻,竟冒出冷汗。
那種神情太嚇人了,蘇可澄心裡想著。
「我們約好了攝影師,過來校園這邊取景拍婚紗照。蘇醫生有時間嗎?過來幫忙參考參考!」
「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小倆口好好拍吧!」
蘇可澄又蹬上單車,像是一個驚嚇到的孩子一般灰溜溜的跑了。
只留下一臉遺憾的段錦熙,呆立在原地望著蘇可澄遠去的背影。
入夜時分,風州大學第四附屬醫院的住院部,在十二樓最邊上的病房。
這一片基本上都是閑置的病房,離護士站比較遠。
一條長長的走廊,甚至穿著護士鞋走路都能聽到回聲。
吊頂上的聲控感應燈時而亮時而暗,還有那通風換氣的百葉窗口,也時不時的發出詭異而刺耳的聲音。
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此時此刻正趴在工作台上迷迷糊糊睡著了,蘇可澄就這樣從她們身邊經過,她們也毫無知覺。
只留下身後的led時間顯示器上,紅色字體顯示著時間01:11,倒格外顯眼。
蘇可澄大步流星地走到最後一間病房,推門,開燈,徑直進去了。
一切都是顯得那麼自然,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因為她太熟悉這裡了。
這是一間vip康復室,有一室一廳,兩張床位,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家電也樣樣齊全,完全就是公寓的模樣。
加入風州大學附屬第四醫院快一年了,尤其是最近這半年,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睡在這裡。
病床上躺著一位七十來歲的老人,他頭髮發白,面容消瘦卻又慈祥,呼吸平穩,絲毫沒有病態,就像是一位普普通通陷入夢鄉的老人。
而這位老人便是蘇可澄的父親,確切的說是她的養父--蘇建櫟。
半年前蘇爸爸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肇事司機逃逸,至今都沒有抓捕歸案。
而蘇爸爸人是搶救過來了,卻也像沒搶救過來一樣--蘇爸爸成了植物人。
庄有禾教授作為蘇建櫟的昔日大學同窗,借著第四醫院院長的身份,以自己的名義,為他開了這間vip康復室。
蘇可澄拉著爸爸的手,眼淚瞬時像珍珠一樣一串一串地落在地上。
「爸爸,您躺在這裡已經183天了,您醒醒,看看女兒呀!爸爸……」
蘇可澄緊緊地握著爸爸的手,抽泣著。
她想要得到爸爸的回應。
然而眼前的爸爸就像是活死人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真像庄教授說的那樣,只有樓上的那個孟言才能喚醒爸爸?」
蘇可澄陷入了沉思,她仔仔細細地回憶著庄教授跟她說的每一句話。
今天上午,確切的說是昨天上午。
在風州大學心理學的實驗樓,庄有禾教授帶著幾個博士研究生做完了研究課題后,把蘇可澄叫進了他的辦公室。
還未進辦公室時,蘇可澄開門,從門縫裡看到庄教授面前擺了一堆進口葯,她只瞄了一眼,全是外文,但卻沒有看清具體是什麼葯。
因為就在她開門之時,庄教授稍顯慌亂地順手把那些葯,全都扒拉進了辦公桌的抽屜里。
「咳咳……」
庄教授乾咳了幾聲。
蘇可澄立馬幫他倒了茶,遞給他,關心著問道:
「教授,您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老毛病了!」
庄教授假裝沒什麼地說道。
「需要做個全身檢查嗎?我幫您安排!」
「不用了,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了。」
庄教授擺擺手說:
「六十多歲的人了,有點小毛病也正常。哦,對了!今天找你來,是想說說你父親的事兒!」
提起自己的父親,蘇可澄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往下接。
「我知道,你很愛你的父親,雖然他不是你的親生爸爸。」
庄教授緩緩地說:
「但是,他一向視你如己出,對你也幾乎達到了溺愛的程度,這些你是知道的。」
「眼下你爸爸因為一場車禍,成了植物人,已經腦死亡了。也在床上躺了半年多,看來是沒有什麼奇迹了。」
庄教授繼續說道:
「科學的治療方法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現在也就只能依靠非常規手段,也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特異人的特異能力了。」
「可是他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蘇可澄說道:
「兩個多月以前,您讓我去接近禁閉在樓上的孟言,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我發現他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長得都很普通。」
「孟言就是一個人狐結合的異獸!」
庄教授越說越激動了。
「他甚至能看到我們常人無法看到的鬼魂,他的特異能力大到我們無法想象。」
「教授,難道您也相信妖魔鬼怪一說?」
「現實讓人不得不接受啊!」
庄教授擲地有聲的說下了這句。
「你好好想想,這段時間你就沒有發現一丁點兒的異常?」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蘇可澄,她在心裡回想著:
就在前幾天自己過生日吃蛋糕的時候,當時自己和段錦熙,還有孟言三個人,玩得有點瘋。
自己明明用手蘸了奶油想要抹到孟言臉上,沒想到他竟然瞬間閃現到段錦熙身後了,速度之快,簡直難以想象。
自己當時沒有多想,只覺得他身手好快,現在想想,這確實有點可疑。
然而也僅僅是只有這一件可疑的事兒,再無其他。
他的長相很普通,跟帥氣沾不上邊兒,身高也不高,目測剛過一米七。
長得很清瘦,弱不禁風的樣子,甚至都能看到幾根白髮。
就這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丟在人堆里,都難以發現他的存在。
然而蘇可澄並沒有把自己覺得可疑的地方告訴庄教授,她還無法確定庄教授軟磨硬泡地讓自己接近孟言有什麼目的。
「沒有什麼可疑的!」
蘇可澄在心裡思忖了一會兒,對庄教授說:
「其實我總共也沒跟他說上幾句話,他似乎……有點排斥我。」
「唉……」
空氣凝固了幾秒鐘,隨後就聽到庄教授重重地嘆息聲。
時間就這樣在護士站幾位值班護士的鼾聲中,悄無聲息地流逝。
此時此刻,那格外顯眼的led時間顯示器上,顯示的時間是:
03:33。
「轟隆隆……」
一聲驚雷把趴在蘇爸爸旁邊,手還握著他的手的蘇可澄從夢中驚醒了。
她還以為要下雨了,畢竟夏天雷雨天氣多,下一場暴雨也正常。
蘇可澄本能反應是起床想要去把窗戶關好。
可誰知當她加快腳步,猛走幾步時,卻被什麼東西阻擋了去路,任她如何使勁都推不動。
這一下把本來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蘇可澄嚇醒了。
她瞪大眼睛仔細看,眼前分明就是空氣,沒有任何阻擋物。
「真撞見鬼了?」
蘇可澄嚇得不敢往下想。
突然,她又被那看不見的異獸掐住了脖子,舉了起來。
蘇可澄痛苦的掙扎著,雙手亂抓。
眼前的一幕極其詭異,蘇可澄懸在空氣中,表情痛苦,臉色漲得通紅,她卻看不到想要她命的人到底是什麼異獸。
她想要喊救命,可是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了。
終於,蘇可澄的手胡亂地抓住了那個異獸的某個部位,這像是人的手,但卻布滿了濃密的毛髮。
管不了那麼多了!
蘇可澄抓住幾根毛髮,用力一扯,瞬間就有幾根毛髮帶著血跡脫落在地上。
「啊……」
隨著一聲慘叫,就在蘇可澄的脖子即將被掐斷之前,被那個異獸甩了出去。
「救命!」
蘇可澄贏得了一息喘氣的時機,她趕緊大聲呼喊救命。
她想爬起來逃跑,卻又被那個看不見的異獸,狠狠的一腳踢飛了出去。
「救……」
「命」字都還沒有喊出口,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此時此刻,蘇可澄蜷縮在角落,她看見一柄烏黑髮亮,冒著寒光的利劍,正在向她迫近。
雖然她依然看不見那個異獸,但想來是異獸手執著這柄利劍,向她逼近。
很快,蘇可澄又被異獸掐住了脖子,而這次卻沒有被舉起來。
「去死吧!」
隨著異獸一聲粗重地嘶吼,這柄烏黑髮亮,冒著寒光的利劍,從蘇可澄的左胸膛刺入,從後背穿出。
一劍穿胸。
看不見的異獸把看得見的利劍拔出來,蘇可澄的鮮血頓時如注般噴涌而出。
她倒在血泊之中,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感受到自己的氣息,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