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桔子
我是在陽台看到的那一隻黃色的狗。當時,那隻狗正趴在西紅柿架旁邊睡覺,它睡得很香,陽光灑在它的身上時令它身上沾著的露水也在閃閃的發亮。西紅柿架子上面滿是青色或者是黃色,紅色的西紅柿。幾隻麻雀站在牆角那裡晃頭晃腦的看向這邊。菜園子裡面還栽種著許多其他的蔬菜——辣椒,空心菜,還有大個的南瓜,不過我倒並沒有很在意這點,因為當時我正專註於曬太陽——早晨的太陽顯得十分的溫暖和輕柔,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淺淺的絨毛揉搓在自己身上肌膚,或許那種感覺也好像是蒲公英白色的花絮從空中飄到臉龐並且從臉龐刮過。
「那應該就是照片里的那隻黃色的狗。」我心裡想。我並沒有打算挑逗那隻狗,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於是我保持沉默的曬著太陽。太陽從山脈的那一端緩緩的上升,它近乎是溫柔的唱著歌般光臨我,賜予我,吞滅我。
我已經呆在這裡一段時間了,我對這座房子的大致布局已十分了解,因此,我更加渴望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特別是河彎那裡。河灣那個地方變成了一輪明亮的月懸在我心頭不安的天空,哪裡到底有什麼值得讓每個人開心快樂的東西呢?以至於身邊的很多人都在討論那個地方,都在想象著那個地方,為此我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沮喪,我想要去那個地方,但我又害怕迷路,而且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帶我去附近的地方逛一逛。
我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曬太陽曬到中午,太陽漸漸地從原來的山脈邊緣移動到了天空中間,不遠處大片大片的雲朵緩緩遊動,一群像魚一般的烏鴉和大雁飛過天空。這時候母親似乎才想起我的存在,她蹬蹬蹬蹬的走上樓的同時並且大聲呼喊我的名字,「金麥子,金麥子,你在哪裡?」
「我在陽台這裡。「我努力提高聲音的回答。
「你怎麼不下來呢?」
「抱歉母親,我剛剛在曬太陽。」
「好吧好吧,我下午要開車去醫院一趟,我去找黃醫生商量一點事。」母親大聲的說,「下周的同一時間我會開車帶你去那裡。」
「好的母親。」我禮貌的回答。
母親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之後就匆匆忙忙的下樓去了。
我一個人呆在陽台那裡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我拖著已經充滿能量的身體下了樓,屋子裡面的那股酒精味依然存在,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女管家依舊神情嚴肅的徘徊在桌子的周圍忙忙碌碌,她不時的用乾淨的抹布擦擦桌子,嘴巴里哼哼唧唧著我所聽不懂的樂曲,那樂曲像是南方的民謠。
「你在唱歌嗎?」我歪著頭好奇的問。
「嗯。」她轉過臉來用不安而又詭異的眼神撇了我一眼之後不知可否的說。
「誰知道呢?」她漫不經心的說。
我沒有再繼續追問。
「哥哥呢?」我問。
「上學去了。」女管家說完之後皺了皺眉。
我無聊的走到沙發那裡並且一屁股坐了上去,軟軟的沙發凹陷下去,我的腰也埋在了沙發里。
「還真是和死去的那小子一模一樣,太陽爬到中午才起床。」女管家一邊嘟囔一邊擺弄著花瓶,那個花瓶里正插著美麗的百合和玫瑰花,它們淡淡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之後又被酒精的味道所吞噬。
「你說什麼?」我問道。
「沒有的事,你知道的,有時候人們喜歡自言自語,你們機器人未必能夠這麼做。」
「我想是的。」我有點沮喪的回答,因為我一直以來都可以察覺到這個女管家對我一直保持著警惕的同時還保持著一段距離,她回答我的時候永遠牛頭不對馬嘴而且充滿著陰陽怪氣,但這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她並沒有對我構成實質性的傷害,她只不過有時候會讓我感到反感或者沮喪。就在這個時候,客廳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抱著一隻橘貓走了進來,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明明白白的知道了面前這個女孩以及她懷裡抱著的這一隻橘貓就是那張畫裡面的那個女孩和橘貓,為此我感到驚訝和驚喜,但我並未用表情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
「你好親愛的女管家!」那個女孩用俏皮又洪亮的聲調說。她懷裡的那隻肥肥的橘貓正這麼大的一雙好奇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我,我也像那隻黃色的橘貓投去好奇的眼光。
「你好,桔子!」女管家高揚又熱情的聲調說,「你是來找阿黃的嗎?」
「是的呢,阿黃在哪裡呢?」
「它在菜園裡。」女管家說完之後就轉身繼續忙著擦拭桌子。那個女孩一邊抱著貓一邊向我這邊歪了歪腦袋,似乎正在好奇的打量我。
「你是?」她好奇的問,可還沒等我回答,她就自問自答的說,「你估計就是剛剛來到這個家庭的機器人吧!」
「是的。」我微笑著回答。
「你好哇,我叫桔子!」女孩子一邊高興的說一邊向我伸出一隻手,那是一隻小巧而又白皙的手。
「你好。」我一邊說也一邊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你來這裡有幾天了?」她問我。
「大概十多天。」
「怎麼不見你出去玩?」
「我不認識這裡的路,我害怕我會迷路。」
「你不早點來找我!我可是對這一代了如指掌呢,是不是你的哥哥,也就是堅果的哥哥沒有帶你去逛?」
「他叫堅果嗎?」
當我問到這裡的時候,女孩子愣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頓時像是被套了個塑料袋一般的變得難受和詭異,一雙眼睛呆愣了一下之後緩緩的轉過頭來對我微笑著說,「是的,他叫堅果。」
「估計也是因為堅果的哥哥懶得帶你去玩,估計他每天都在忙著各種各樣的運動,所以才懶得帶你去玩吧。」女孩一邊說一邊對著我笑,「跟我去菜園那裡看看阿黃吧!」
我點了點頭。
我們來到了後院子,那裡栽種的綠色植物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疲憊不堪,黃花的黃色花朵格外小巧,又長又脆的黃瓜顯得非常美麗,一大堆一大堆的辣椒已經結成果,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排又一排整整齊齊的西紅柿,狗依舊窩在那個角落裡。
「阿黃你怎麼了?幹嘛跑到這地方?」女孩子一邊說著一邊微笑著將貓遞給了我。貓很安靜,它永遠睜大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那副模樣看起來好像睡著了但又沒有睡著。當我抱著貓的時候,我感到自己像是抱著一堆軟綿綿的海綿,貓偶爾動一下,在那一刻,我體會到了一種稱之為生命的東西,一團十分溫熱又柔軟的東西。那隻狗還縮在角落裡,不過它聽到了動靜,耳朵動了幾下,然後緩緩的抬起頭來。女孩子溫柔的笑,不一會兒,她的笑聲就像銀鈴一樣響了起來。
「我知道了,阿黃是想堅果了,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阿黃?」那隻狗緩緩的起身,女孩溫柔地撫摸著狗,陽光照射在女孩白嫩的臉頰以及狗的黃色皮毛上,那副場景顯得十分美麗而又神聖。我抱著那隻貓咪,獃獃的看著,在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
「我好久沒來看它了!」女孩有點愧疚的說,「最近我的媽媽病重了,所以就一直在忙著照顧他她,一直以來也抽不出時間來看一看阿黃。」
就是候我懷裡的貓摁耐不住迫不及待的心情,它喵喵的叫了幾聲之後就跳到了地上。
「喵喵喵。」貓在溫柔的叫喚。
「旺旺旺。」那隻狗也在疲憊的回應著,儘管可以聽出狗在儘力的提高自己的聲音,儘管它十分的激動,但是它的聲調里卻隱藏著一股沮喪和疲憊。貓咪緩緩的走向那隻狗,它將它的鼻子對著狗的鼻子,兩個傢伙看了彼此一眼,然後貓咪溫柔地用自己的側臉蹭了蹭狗的臉。
「它們是老朋友了!它們從小就一起玩到大的呢!」女孩子開心的說。
「從小到大就老聽人們說貓和狗是敵人,狗一見貓就會生氣,貓一見到狗就會豎起尾巴,豎起毛髮,然後大幹一場,或者是貓貓瘋狂的逃跑。但這兩隻貓狗可是從小到大就非常要好,它們陪伴著彼此,它們一起喝水一起睡,沒事的時候一起去外面亂跑,一起空虛。」
我在旁邊安安靜靜的聽,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
「就大概就是愛吧。」女孩子脫口而出。
「愛?」我好奇的問,「我不了解這種東西,我也不知道愛的含義是什麼,但我老是聽到人們相愛的故事,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夠解釋愛到底是什麼形狀的,愛到底是什麼味道,愛到底是什麼顏色。」我在一旁近乎胡言亂語的說。
女孩子轉過身來,她露出溫柔笑容,那淺淺的笑容像是春風一樣溫暖,又好像是太陽散發出來的暖和的日光。在那些時刻,我的身上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不停的顫抖。看到她溫柔的笑容,我的身體竟然感受到了一種甚至比陽光還要猛烈的溫暖和力量。
我也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種不停的顫抖著的微笑。
「要不要我陪你到附近逛一逛?」女孩子溫柔的對我說。
「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那時還是中午,太陽依舊很大,於是我們商定在下午的時候再去外面玩。那個女孩像是到自己家一樣十分放鬆的坐在沙發上,她偶爾走到冰箱那裡打開冰櫃,取出自己想要吃的冰淇淋還有各種各樣的奶茶,然後笑嘻嘻的對我說:「我想阿姨還堅果的哥哥是不會介意的。」
太陽光透過大片的窗玻璃灑在客廳呢,那些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和棉絮有歌有舞的跳躍著。這個時候已經是夏末了,陽光卻依舊毫不留情的猛烈的照射著大地,可我卻看不清大地的具體模樣,為此我難免感到沮喪和頹廢。時間瞬間被拉長一般讓我感到無聊,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因為我對於旁邊的女孩子並不了解,不了解也就代表著很大程度上我不敢擅自的發表我的想法。
「你需要吃東西嗎?」女孩子溫柔的問我。
「不需要,我通過太陽光來補充能量。」
「那今天對你來說應該是一個很開心的日子吧,太陽就高高掛在天上,太陽光到處都是,簡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還好吧。」
「那我吃東西啦,你可以看看電視或者晒晒太陽。」
「謝謝。」我回答。
我們兩個人是在下午時候出發的,那時候太陽已經徘徊在山邊,暖色的陽光也不像中午時分那麼強烈了。女孩抱著那隻胖胖的貓,而那隻叫做阿黃的狗則乖巧的走在我的腿邊。我們走在瀝青公路上,一股瀝青的味道混合著陽光的燥熱味撲面而來,不遠處的綠色樹這時顯得十分寧靜,似乎在慶幸著太陽終於快落山了。不時有幾隻流浪狗或者一兩個人走過我們身邊,有時候女孩會熱情的打著招呼,有時候女孩則不管不問的繼續走著路。
「我們是要去哪裡呢?」我好奇的問道。
「沿著公路走吧,我們會路過一片楓樹林,然後到達一片小溪流那裡,再繞幾個彎就可以到達河灣了,你不是一直想去河灣嗎?」
「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想去河灣?」我詫異的說。
「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得出來,況且這個地方最好玩的地方就是河灣了,我想阿姨還有堅果的哥哥一定告訴過你關於河灣的許多往事和好玩的事情。」
「的確是。」我回答,「她們說河灣那裡常常在周末或者星期五的時候舉辦派對,音樂會,人們在那裡邊唱歌邊喝酒邊吃著燒烤或者玩牌,就是這樣的。」
「聽起來挺不錯的,我們現在偶爾才那麼做,因為你知道的,我們都已經快長大了,我們父母那一代人也漸漸的老去,從此之後就再難以舉行那樣的宴會或者聚會。」女孩說,「我們不再像父母那樣擁有著廣泛的友誼,也很難有下定決心做這種事情的勇氣。」
我們一邊說一邊走,我看見不遠處大片大片的樹林在陽光下顯得十分寧靜,知了的叫聲還未停止,但明顯已經不如中午或者下午時分那麼聒噪了。我美麗而又溫柔並且偉大的太陽就即將落地了,對此我感到有些沮喪,但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太陽即將落地我也不會順順利利得得以出來遊逛。
「堅果?你指的應該是堅果吧?」我好奇的問到,但我生怕問錯了問題,因此顯得有點小心翼翼。
「是,他又叫堅果,不過我們這些好朋友一般叫他堅果,因為他有時候脾氣很倔,也是一個很有毅力又堅強的男孩子!」女孩子樂呵呵的說,不過她那笑容背後明顯淺藏著一種我難以描述的悲傷。
「真羨慕他有你們那麼多好朋友。」
「唉,其實也不多啦,除了堅果和我之外我們就還只有一個特別好的朋友,我們叫他章魚,有時候我們又叫他火鳥。。」
「為什麼呢?」
「因為那個傢伙長的真的像一條章魚呀,他的脖子很長,手啊腳啊也很長,鼻子很大,那副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海綿寶寶裡面的章魚哥,不過這傢伙可比章魚哥油滑多了。而且他還有著一頭火花般火紅火紅的頭髮。」
「他現在在哪呢?」
「不知道。」
「還會回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女孩子說到這裡也情不自禁的自己笑起自己來,「我感覺這個回答跟沒回答一樣,你應該知道一個英國作家狄更斯的一句話,「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當初我以為這是一句沒用的廢話,可有時候那個時代也包括現在的這個時代也都的確如此。」
我在一旁木訥的點了點頭。
不久之後我們走過了一片楓樹林,那一片鬱鬱蔥蔥的楓樹林在樹風的吹動下莎啦啦的唱著歌。一股子苦香味撲面而來,那氣味裡面還帶有著泥土的潮濕味道,知了附著在樹上不停的叫。拐過這到樹林之後就可以看到河灣了,河流岸邊的草在旺盛的生長,綠色的草在微光下顯得閃閃發光,水面波光粼粼,偶爾可以看到一兩條銀色的魚從水裡面跳出來之後又落到水裡。河灣就在遠處,那裡還有這一個古樸色調的碼頭,一頭驢正在孤獨的望向這邊,那是一頭長臉的毛嘴驢,通身灰色,不時地張開嘴巴露出微笑,它的那一口白色的牙齒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顯目。那裡的草生長的並不十分高,但卻十分綠油油的一片平地,河流緩慢的流淌,那裡的水很清澈,淺水地區適合孩子們游泳,深一點的水域瑩瑩的,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地方會發綠。我們繼續走著,風不時的吹過來,我們享受著屬於夏天的黃昏時刻所能夠帶來的所有寧靜和美麗。
「有時候還會想他。」女孩子突然開口道,「我們兩個人常常在一起,我們有時候會擁抱在一起,我們一起想著關於未來的那個偉大的計劃。」
我在旁邊點了點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雖然我非常好奇他們共同謀划的偉大計劃到底是什麼,但我知道這件事關於他們的秘密,我不應該盲目的詢問別人的隱私。
「我想,我們長大之後會各自擁有著屬於自己的生活,他說過他想當宇航員,他想要飛到火星上面去,然後在火星上面種下一朵玫瑰花,還會種下許多的麥子稻穀和西紅柿。」女孩送到這裡有點悲傷的看了看天邊——此時天邊像淺紫淡色一般的雲朵安安靜靜,另一邊一大坨像是床墊般厚重的白色雲朵也一動不動,太陽開始變得扭曲起來,太陽的臉瞬間變得龐大龐大,它不停的發散出帶有嬌喘聲音的光。
「怎麼會有人想著飛到火星去種下一朵玫瑰呢?你說好笑不好笑,而且他還要在上面種西紅柿麥子和稻穀。」女孩子微笑著說,她那淺淺的微笑淺藏著我所不能確定的模糊的情緒。
「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邊微笑著一邊輕輕地牽住我的手。他說玫瑰花只有一朵,那是一朵專門為我栽種的玫瑰花,而且他知道我喜歡吃西紅柿,他知道他的家裡人也喜歡吃西紅柿,所以西紅柿是一定要種下的植物。麥子很好看,夏天綠油油的麥田吐露出一股青春和生機勃勃的氣息。風一吹,麥子們就歡快的唱著歌,搖晃著身子,那幅場景看起來就好像是一片晃動著的再寧靜不過的綠色海洋;到了秋天時,金色的麥子像是鑲嵌在地面的黃金般迷人,當風又一次吹動時,它們就變成了金色的海洋。每一次晃蕩,每一次搖動,整片麥田都在閃閃發光,一時間,整片麥田就好像是一片陽光地。」
「最關鍵的是麥子可以做香噴噴的麵包,可以讓我們不餓肚子,稻穀也是一樣的,誰都不能夠拒絕香噴噴的米飯呢!」女孩子說,「他當時就是對我這麼說的,那時我們兩個人就站在窗口處。窗玻璃有點臟,陽光透過那臟髒的窗玻璃灑到地板上時顯得零零星星,瑣瑣碎碎,好像這一層陽光也蒙上了灰暗的影子。我們往河灣那裡看去,我們往藍天那裡看去,我們往我們自以為的火星應該存在著天空望去。」
「至於我嘛,我想當一個種花或者開花店的姑娘。當然我不可能一直是一個姑娘,我會慢慢的長大,我也會變成一個大姐姐然後變成母親變成祖母,但一想到自己可以陪伴著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美麗花朵度過自己的一生,我就會感到幸福。有時候這種幸福像是暖暖的陽光一樣令我洋溢著微笑,有時候這種幸福又像是迅猛的閃電一樣讓我聒噪不安,甚至讓我的靈魂和肉體都止不住的顫抖。我想好了,到時候我們會將花店開在一個角落裡,那個地方也不必太過偏僻。我安安靜靜的忙碌在花叢里,用我那溫柔的手撫摸每一朵含苞待放或者已經開放的花朵,我呼吸著花兒散發出的各種各樣奇異或者淡淡的香味,我會為這些花兒定期的洒水或者修剪,等待著每一個客人的到來。我一想到這一束花兒會由一個情人的手裡遞到另一個人的手裡,這朵花就不再是一朵花了,它變成了愛的承載體;一想到一朵花兒能夠成就一段愛情,我就會開心的想吃吃到秋刀魚的貓一樣哈哈哈的大笑。這一朵花也可能是由一位白髮蒼蒼的男人或者女人送到已經死去多年的愛侶的墳墓前,無論怎樣花都不會代表著邪惡,花只代表著愛情,代表著思念,代表著祝福,代表著我們稱之為愛的東西。」
女孩子說到這裡像是歡快的小雲雀一樣看了我一眼,她那微笑顯得天真而又爛漫,那是一種像是夏天的田野中的一朵向日葵般的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說著這一段話的時候我腦海里閃過了一遍又一遍想象出來的畫面——我猜想男孩和女孩會牽著手度過許多的時光,他們牽著手走過荒原,沙丘以及下著皚皚白雪的田地。男孩執著的追尋著自己的夢想,女孩細心的經營著自己的那一家花店,那一家花店將被放置在一處白色石灰牆的旁邊,石灰牆的上面還爬滿了薔薇和各種各樣美麗的花朵,只在中午的時候或者傍晚的時候才會有一縷陽光照射進花店的門口處,那也將是一股溫暖而又淺黃色的陽光。
想到這裡,我莫名其妙的流下了一滴眼淚,我感到滾燙,這是一滴晶瑩而又滾燙的不能再滾燙的淚水。
「你還能夠想象嗎?我們還會要一個孩子,我還會為我喜歡的人生一個胖娃娃,然後看著那個孩子慢慢的長大。這個孩子可以不太乖,但絕對不能學壞,我們希望他永遠善良的同時對著每個人保持警惕,因為我們不希望這個世界裡面的黑暗或者邪惡的東西傷害到我們的孩子——至於這個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我和他都無法確定。」
「聽起來真是美好。」我在一旁說道。
「是啊。」女孩子感嘆完之後轉過頭去看了看河,這是一條不停的流淌的河,承載著所有的時間死亡屍體骯髒強姦污辱榮譽毀滅高尚的河流。時間在以河流的維度流逝,河流又以時間的方式不停的唱歌,嘩嘩的河水聲不時的傳來。女孩子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一會兒之後轉過頭來對我微笑了一下。
「走吧,河灣就在那邊,到時候我們可以坐在草地上唱歌,我會教你我們唱過的一首歌。」
「哪首歌呢?「
「送別」
這個時候我情不自禁的哼唱出了這首歌,「長亭晚,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直角半連天,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當我再轉過頭來時,只看見女孩紅腫了臉,但她只是堅定地往前走,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