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遙思如夢

眼見著少女一臉憂愁的模樣，逍凡一時間不禁感覺有些憐惜，也不打擾，就這麼看著少女滿臉迷茫地沉思著。

不多時，只見她嘴裡輕喃著：

「魂牽夢縈，身遙心邇...」

隨即一臉高興地抬起頭，甜甜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叫夢...遙。」

「夢遙？」逍凡嘴裡喃喃一聲，隨後眼珠子一轉，壞笑道：

「你剛才嘀咕什麼呢？該不會是你剛才現想出來的吧？」

「才不是，你的名字才是現想出來的，我就叫夢遙，哼。」

聽到逍凡的話，夢遙瞪了逍凡一眼，恨恨地說道，只是這生氣的表情在逍凡眼中卻怎麼看都透著一絲可愛。

「好好好，管你是現想出來的還是怎麼來的，你叫夢遙，行了吧？！」

逍凡一邊調笑著，一邊再次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贊道：

「夢遙...名字還挺好聽的。」

「覺得好聽，就說出來唄，在背後誇獎別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誰知，逍凡剛嘀咕完，那夢遙就像是能聽到一般，俏皮地笑道。

「你能聽到？」

逍凡滿臉詫異地驚呼出聲，剛才雖然不是在心裡說，可他自認為也相差無幾了，卻沒想到依舊被夢遙聽到了。

「哼，知道我得厲害了吧？在這裡，我可是最厲害的。」

說到這，原本還沾沾自喜的夢遙突然又情緒低落了下來：

「只可惜，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千年前倒是好不容易進來一個人，卻是一個傻小子...」

「傻小子？」

逍凡好奇地問道。

「對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小子，那時的我還不會說話，正在想辦法與他溝通的時候，他就暈倒被傳送出去了，真是笨死了...」

夢遙恨恨地說道，好似那人犯了多大的錯一樣。

「噗」

逍凡一時間忍俊不禁，可隨即他卻從夢遙的話中想到了一件讓他困惑不解的事，千年前，無名也說自己是千年前從無名山醒來的，難道其中有什麼關聯不成？

莫非腦海中那個美的不可名狀的夢遙便是無名口中那個囚禁了他千年的神秘存在？

想到這，也不知是不想，還是不願，相比較她，逍凡更加願意相信那個夢遙口中的傻小子才是囚禁無名的人。

搖了搖頭，逍凡沒有在此問題上深究，再次望向腦中的夢遙，逍凡的心中不免有些腹誹：

「同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為什麼無名早已是一副蒼蒼暮年的老者形象，而夢遙卻能始終保持著如此清麗脫俗的少女之姿？」

「你說誰是老妖怪？」

誰知剛想到這，夢遙便好似聽到了逍凡的心中所想，揮拳便作勢欲打。

見狀，逍凡立刻如臨大敵般抱頭欲躲，開玩笑，據夢遙所說，在這裡她可是最厲害的，雖然不知是唬他還是真的，但畢竟一個活了千年的修行者，如何也不是他一個剛入門的化凡境小修士能夠隨意比較的。

等了一會兒，預想中的狂風暴雨並未如期而至，逍凡這才小心地試探著將心神再次沉入腦中，卻見此時夢遙正氣鼓鼓地扯著手裡的鮮花，嘴裡還不住地咬牙切齒著：

「你才是老妖怪，你是最老的妖怪...」

瞧那模樣，好似早已將手中的花當成了逍凡一般發泄著，只是讓他有些奇怪的是，那些被扯下的花瓣隨風落在草地上之時竟直接融入了泥土之中，很快便又從地下生出了新芽。

尷尬地撓了撓頭，逍凡不好意思地看著夢遙歉道：

「夢遙，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我是在誇你漂亮，你不要生氣了。」

「是嗎？」

聽到逍凡的話，夢遙一掃之前的陰霾開心道：

「謝謝你，逍凡，原來老妖怪是誇我漂亮呢，我是老妖怪，嘻嘻。」

聽著夢遙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逍凡一時間只覺自己的背脊有些發寒，有心想要解釋，可看著她如此開心，逍凡也不好打斷，就這麼任由她高興了。

又過了一會兒，逍凡似是才想起目前的處境問道：

「你一直一個人在這裡，不覺得悶嗎？怎麼不出去？」

「我早就想出去了，一直在這個黑漆漆的洞里，又沒有人陪我玩兒，不過終於快了，最多三日，我就可以出去啦。」

夢遙歡快地說道，而逍凡的腦中也如願見到她歡欣起舞的動人畫面。

「三日？」

逍凡聽到夢遙的話後有些詫異，隨即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你在哪兒呢？我怎麼看不到你？」

「你還不知道我在哪兒？笨死了...」

只聽夢遙說完之後，逍凡便見那棵蒼老的大樹緩緩震動了一下。

「大樹？」

逍凡驚駭莫名。

夢遙並未回答，只是在聽到逍凡的話后將大樹震動得更猛烈了一些。

正當逍凡依舊疑惑不解時，只見樹梢上掛著的四顆果子中忽然有一顆爆發出濃烈的霞光流轉不斷。

見此情形，逍凡趕緊上前兩步，走到那顆果子下方，抬眼細看。

「看到了吧？」

見逍凡終於找到了自己，夢遙開心地說道，一邊還歡快地搖動了兩下。

「你...你是果子？」

說著，逍凡還不自覺地踮起腳想要摸一摸那顆果子，可是大樹雖然蒼老，卻依舊高聳，根本不是逍凡能夠摸得著的。

「你說什麼？你...你竟然說我是果子？你才是果子，你全身上下都是果子...」

誰知聽到逍凡的話后，夢遙瞬間氣急敗壞，那感覺就像是連將逍凡掐死的心都有了，隨即，一幅夢遙跺著腳怫然作色的模樣印入逍凡的腦海。

「這不就是果子嗎？難道你的意思是我說的不準確？你是桃子？梨子？還是蘋果？」

逍凡沒有在意夢遙的氣急敗壞，而是再一次認真地將那顆果子端詳了一番問道。

「你的眼睛瞎了嗎？就算是果子，怎麼可能是桃子、梨子、蘋果？再不濟，那也是仙果好不好？」

夢遙依舊生氣地說著，語氣中還帶著強烈的鄙夷之色。

「哦～原來你是仙果啊，我就說嘛，這樹上結的，肯定是果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結出來一個人吧？」

「你...我不是仙果，瞪大你的眼睛看著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是人，我是人，啊...」

夢遙說完，又趕緊將一幅畫面印入逍凡的腦海中。

只見畫面中，夢遙依舊是俏麗地站在溪邊，許是感知到逍凡正在看她，還特意沖著她甜甜一笑，然後蓮步輕移地緩緩向她走來。

待臨近之後，卻見夢遙瞬間柳眉倒豎，咬牙切齒地朝著逍凡撲來。

雖然有了之前的經驗，可腦中的畫面依舊讓他如臨其境，被嚇得逍凡趕緊後退幾步。

「噗哧」，見到逍凡狼狽的模樣，只聽夢遙輕笑出聲，隨即對著逍凡得意地問道：

「哼，現在看清楚了我是什麼了吧？」

然而聽到夢遙的話后，逍凡那靈動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的壞笑，隨後一本正經地看著夢遙身處的果子說道：

「看清楚了，你是果子。」

「你...啊...嗚嗚嗚，你就是個傻子，比之前那個傻子還要傻，我不跟你玩兒了，嗚嗚嗚嗚...」

誰知聽到逍凡的話后，夢遙卻直接哭了起來，儘管她沒有將畫面印入逍凡的腦海，可那一枝梨花春帶雨的模樣，逍凡卻清楚地能夠感受得到。

也不知怎麼了，一時間逍凡只感覺自己的心裡莫名的有些心痛，暗罵自己一聲，趕緊開口：

「別，你別哭啊，我錯了，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是果子，你是人，是仙...」

可誰知，聽到逍凡的話后，夢遙卻根本不予理會，依舊自顧地傷心難過。

也不知是因為夢遙哭得失控，還是故意的，帶著夢遙此時景象的畫面再次映入了逍凡的腦海。

只見夢遙此時正孤單地坐在溪邊，腦袋埋進蜷縮著的雙腿之中，身體不住地顫動著，伴隨著委屈地抽泣，這幅畫面別說是逍凡這個始作俑者了，就算是外人，怕也是我見猶憐，莫名地對逍凡怒目而視吧？

「我真錯了，好夢遙，你最美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哭了好不好？等你出來了，我帶你去外面，給你摘果子...」

逍凡真的是有些驚慌失措了。

「果子...又是果子...我不要果子，我討厭果子...嗚嗚嗚嗚。」

聽逍凡又說果子，夢遙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

「不不不，我說錯了，不摘果子不摘果子，我捉小兔子給你玩兒，再介紹我師兄給你認識，師兄可好玩兒了，到時候讓他帶我們去偷師父的靈藥給你補身子、再帶你去山上看風景，外面的山上可美了...」

逍凡急切地給夢遙許諾著各種好吃好玩兒的東西。

可是說了半天，雖然聽聲音知道夢遙已然有所好轉，但依舊不見夢遙說話，也看不到夢遙的畫面，逍凡的心裡仍是焦急萬分。

突然，逍凡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開口道：

「對了，我想到一個好玩的遊戲，我可以給你騎大馬。」

「騎大馬？」

夢遙一邊更咽著，一邊疑惑地問道。

「對，就是騎大馬，我扮大馬，你騎著我，可好玩兒了，我以前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讓爹爹帶我玩兒騎大馬了。」

逍凡一邊解釋一邊回憶地說道，似是想到以前好玩兒的畫面，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起來。

「我要騎大馬...」

夢遙終是止住了哭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甜甜地開口說道。

「好，等你出來就帶你騎大馬。」

聽到夢遙的聲音，逍凡終是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從沒有見過，可一聽見夢遙哭，他就莫名感覺心痛，哭得越厲害，他也就越難受。

「噗哧」夢遙輕笑出聲，隨即繼續道：

「我還要你給我捉小兔子...」語氣中帶著些許憧憬。

「好」

「我還要偷靈藥」

「偷」

「我還要看美景」

「看」

「果子我也要摘」

「摘」

「還有還有，你要帶我吃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沒問題」

「我還要...」

就這樣，夢遙與逍凡，就這麼一個在果子里，一個果子外，一起規劃著出去后的各種有趣的事情，卻是連無名被困千年的事情也拋諸腦後。

只是通過與夢遙的交談之中，逍凡得知了當時在寒潭中陷入昏迷的他是如何被夢遙所救，同時夢遙之所以能夠在此千年還依舊保持少女的模樣，主要還是她大半的時間皆在沉睡的原因，至於為何她身為人類卻一直在仙果之中沉睡，便是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如此，三日時間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