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來信
「見過兄長。」亮禮恭的向周子旻回復道,路景堯見后也附和道。心裡卻想著,古人說話真是文縐縐,禮儀如此繁重。真不如那二十一世紀來的洒脫,既然來到這兒了,自然也的入鄉隨俗,反正在那黃家也早已習慣。
「師父在家嗎?」周子旻直奔主題。
「師父昨日深夜回來就寢後到現在一直未醒,長途奔波總歸是傷身的,更何況師父都年過六旬了。」亮關心道。
「讓他多休息一會吧,時辰還早。」
「既然你們都在院中待了許久,相必已經認識,子閔就不再過多介紹了」
「對了,昨日景弟可還睡得好」周子旻轉問路景堯。路景堯便道:「如此世外之地,怎能不叫人說好呢。」說著嘴角輕拂笑了一下。
亮見此急忙說道:「聊了許久,眼下春日清晨氣溫還沒回升,有些涼薄,還請兄長與路兄過前堂一敘。」說著便俯身抱起琴引著周子旻與路景堯朝堂內走去。
前堂正緊挨四舍中央坐北朝南,路過廊下時,左下望去有一口水井。微風襲來,將屋舍上的竹葉吹落一片,如蜻蜓點水一般掉落在井中,使水面泛起陣陣漣漪。進入堂舍后,堂內窗明案凈,陳設整齊,纖塵不染,銅爐散出熏香,四溢滿屋,使人沉聲靜氣。屋舍器具皆為竹木所制,屋內正中央懸挂一幅捲軸,上面大字清晰寫著「天地君親師」。下方則有一竹階,上面束擺著一張條案,兩旁皆有蒲墊,可供五六人入座。
亮招呼兩人入座后,自己則在旁邊火爐燒水煮茶,動作輕盈熟練,柔情綽態。而周子旻卻痴痴的望著亮瞧出了神,路景堯見此忙咳了兩聲方才回神。
路景堯這時才想起昨日水鏡所說的三位徒弟,現在已經知道了兩位,還有一位不知,而後世史書上也並未對此事記錄,為此路景堯很是好奇。
「對了,子旻兄。昨日聽先生提起你們隆中三傑,眼下諸葛兄長與你都在。為何不見另外一位兄長呢。」
周子旻隨口便道:「你說仲二啊,他在縣裡開了幾家米店。以往這個時節都是他最忙的時候,我也好些時日未見到他了。」
「亮兒近日可見過仲二吶。」
亮將煮好的茶倒入兩人茶盞后,不緊不慢的回答道:「這開春以後就未見過他了,想來也有一月之久了罷。」
「無妨,明日我正好要去鄧縣一趟回購些酒水與置辦些店內所需。」
「這時節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正是這一年最好的光景。」
「明日你們也可同我一起去,這春日還是多該出去走動走動。順便也讓月嵐與景弟熟絡熟絡這地兒。」
那鄧縣距此地也就不過三十餘里地,若是騎馬乘車也就一刻鐘的時間,也算不遠。
路景堯就納悶道:「如此你們幾人倒還是自力更生啊。」
周子旻這時哈哈大笑起來:「那是自然。雖身居於此,可不能靠家族救濟,我幾人皆是如此。我在哪崗上開了家客棧,二仲弟則在縣內經商販米,至於亮兒則是常卧此地耕農。師父則是本地遠近聞名的名士,每當縣內喬遷、喜事、開張常邀師父去題字作畫。這一來二去后便收些報酬當作潤筆。」
原來如此,我本以為古人遠赴求學本是家族供給,如今看來是我草率了,既然如此那為何諸葛亮不學他其他兩位師兄一起經商呢,如此重活豈是一小女子能幹的,路景堯想著心裡憐香惜玉起來。
路景堯見此急忙又問諸葛亮:「諸葛兄長為何要干這耕農的重活,不學其他兩位兄長經商之道,那樣豈不是更輕鬆一些。」
周子旻也附和道:「我也經常與仲弟跟她說過此事,可她就是不聽。如若不行,去我和仲弟的店裡做個管賬的也比在這兒強上十倍。可她就是捨不得這一畝三分地。」說著搖頭嘆息
諸葛亮語重心長道「兄長和景弟就不用為我操心了,亮自有分寸。亮素來不喜人多鬧市,獨愛清凈。眼下這般卻是正好。」
正當話還沒說完黃月嵐從屋外進來,睡眼朦朧的一眼望去幾人座於條案旁,可最為讓他詫異的是諸葛亮一襲女裝驚嚇到她。於是以為眼花便用手擦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走眼。
於是雙眼疑惑般的向條案走去了:「諸葛兄長這是……」
諸葛亮這才想起這兩日在家知道黃月嵐要來,未來得及換回來男裝。便剛要作出解釋。
誰知黃月嵐犯花痴道:「原來諸葛兄長…不…諸葛姐姐這麼美啊。」說著已經來到了諸葛亮的身旁入座后雙眼繼續打量著她。
諸葛亮已經慌神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這女兒身這一事實,卻見如此情形臉上突然害羞的多出了兩抹桃暈,甚是迷人。
「只是苦了我那閨中的姐姐咯,時常給我提及某人。說著說著眼裡能冒火星。眼下若是見如此情形,怕不是得難過的要死。」黃月嵐含沙射影的說完舉起茶盞唉聲嘆氣起來。
路景堯與周子旻見此不由的偷笑起來。
諸葛亮見此羞澀道:「妹妹休要打趣與我,此事我一直以來本就想與你姐姐說清楚,但是奈何每次話到了嘴邊卻無法開口,怕傷了你姐姐的心。既然你如今知曉了。那日後我也定會與你姐姐講清楚。」
黃月嵐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過問。」說完朝著周子旻道:「子旻兄長為何來的如此之早,眼下春季不應該在房中多貪睡一會兒嗎。」說完不由的伸了個懶腰。」
周子旻見此逗弄道:「世人如若都像你月嵐妹妹這般簡單,恐怕世界早已大同了。」說完大笑起來,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
聊了許久,等司馬徽出來時,竹林間霧已散去,暖陽撥開了雲層,使乍寒的早上多了幾許暖意。
「大家都在啊。」司馬徽緩緩說道。
幾人挨個行禮作揖異口同聲道:「見過師父…伯父…先生。」
「子旻來的如此之早啊。」
「不早了,有要緊事要與師父當面說,故此在這兒等師父。」
「什麼要緊事。」
周子旻聽后環顧四周想著要幾位迴避一下,自己要單獨與司馬徽講來。
司馬徽見此連忙說道:「無妨幾人也並非外人,你可直接道來。」
路景堯見此不由的想著:襄陽內與司馬徽打好關係,日常噓寒問暖的,沒有白照顧你老爺子啊,如今過來也沒把我當外人,心裡甚是欣慰。
周子旻見狀皺眉說道:「師父!前幾日那東吳又派人與我家兄傳信與我,請師父出山輔助吳侯。昨日我便想與師父提起此事。奈何師父剛回來,舟車勞頓的就未提此事。」
「子旻啊,這是第幾次了啊。」
「加上這次已有五次了。」周子旻回想到。
「唉…子旻作何打算吶。」
「師父已年過六旬,弟子自然不忍師父在出山奔波。只是我那兄長已經來了幾次信帛,弟子也犯難。如若力勸師父出山,有違師父本意,是為不孝。如若不提此事,又恐家兄失望,是為不悌。如此卻成了個不孝不悌之人。」說著滿臉愁容起來。
司馬徽見忙說道:「子旻就沒想過自己嘛,如今待在這深山老林,也非長久之計。」
周子旻急忙道:「弟子本就與家兄志向背道而馳,他一心想匡君輔國立不世之功,而我卻只想閑散野鶴做個田舍農,眼下這樣不就正好嘛。」
司馬徽聞此語重心長道:「子旻啊,你終歸還是要東吳的,你兄長和家族基業在那兒。」
周子旻聽后執拗道:「師父就不要提及此事了,以後事以後說,如若能在此地多待上一日,那就多侍奉師父一日,世外之事皆與我無關。」說完就示意師父不要再說了。
司馬徽聽此事與周子旻爭執不下,搖頭哀嘆起來。
諸葛亮聽后剛才一番話疑惑后道:「那兄長如何回復你家兄呢。」
周子旻破罐子破摔道:「管他呢,到時候胡亂應付一下即可,反正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而黃月嵐見他們的聊的這些一時也接不上話,只能兩手抬著腦袋左右聽著。
路景堯心裡卻在嘀咕道。我與周子旻才是道友啊,這世界上的事這麼多,那能都管得了啊。再說了,出山建功立業說的輕巧,稍不注意在這亂世中就可能死於沙場,在或不濟還有可能死於陰謀詭計下,派系鬥爭中。我可不想摻乎這些事兒。
但是路景堯還是疑惑道:「子旻兄家族投靠江東,為何唯獨子旻兄在這荊州內呢。」
景弟有所不知啊,當年袁術在汝南稱帝,遭天下人口誅筆伐。而家族投靠孫吳恐會連累於我等,於是家父就將我托於此,而世人也皆不知家兄有個我這樣的胞弟。」
路景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史書也未曾記載此事。
這時思索片刻后的諸葛亮道:「兄長,在我看來,此事你家兄周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沖你而來。你想啊,師父現在身居荊州,就連那劉表都數次請師父出山,而師父都無動於衷,現如今隔江而望的孫吳又真會請得動?」
子旻立馬道:「亮兒,此話怎講」
諸葛亮不緊不慢的分析道:「你家兄分明是想讓師父來勸你回去,如若勸得動那便最好,如若勸不動,也不難為你本意,他日在請你回去時,才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啊。不然為何送信帛只傳於你,而非直接傳送給師父呢。」
周子旻聽到此方才恍然大悟:「哎呀,我咋沒想道呢。」
司馬徽聽后哈哈大笑道:「亮兒甚懂我心啊。」
路景堯聽到此已然佩服的五體投地,歷史上的諸葛亮的足智多謀果真名不虛傳啊,暗暗的給她加了幾分。
路景堯見此也不敢示弱道:「我有一計可使子旻兄長家兄以後再也不來書信騷擾,而後有對兄長讚賞有加。」完后一副胸有成竹樣。
周子旻本已想著破罐子破摔胡亂應付一下,沒想到路景堯能想出應對之策。於是連忙追問道:「景弟有何應對之策啊,快說於子旻聽聽。」
「只是…」路景堯賣關子道。
子旻焦急道「只是什麼?」
「先生知道后怕是不妥……」
司馬徽笑笑說道:「有何不妥,但說無妨。」
於是路景堯不慌不忙道:「襄陽城外二十餘里,有一山名為鹿門山,鹿門山幽居先生好友龐德公,龐德公有一侄兒名為龐統。其稱其為鳳雛。奈何劉表胸無大志,龐統無心輔佐,今可將龐統推薦給你家兄。就說為你家兄長覓得一才,二來也可以為龐統做個順水人情。」
司馬徽聽后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與我想到一起了,真是少年英才啊,在那黃家做個僕人著實屈才了。」
黃月嵐與諸葛亮聽后也不由的佩服起路景堯起來。
周子旻見此也是大喜,連忙起身將雙手扶於路景堯雙肩邊說邊不由的搖晃起來:「景弟真是大才啊,哈哈哈哈哈哈。」將路景堯剛端於手中的茶灑落一地。
「子旻兄,燙……」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路景堯心裡卻在楠楠嘀咕道:我真是個好人,好事都被我做盡了。豈不知史書上早已寫出龐統會在周瑜帳下謀一段時間的官職,早做晚做都一樣,也並不影響歷史進程,而我路景堯也並不是那改變歷史的驕子,小打小鬧罷了。
幾人幾番閑聊后這才想起還未進食,於是便起身一起去了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