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盤問

等金鐘秀苦苦研究書籍三天三夜之後，老頭終於叫停了金鐘秀，讓他一起去見證豺的蘇醒。

兩人來到籠子前，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陽氣正旺，也免得晚上叫醒這隻豺，夜深人靜的發生什麼變故，吵醒周圍的居民，那就不太妙了。

黃色的豺靜靜躺在籠子里，和剛帶回到來的時候一樣，神志不清，額頭的紅色印記還發揮著作用。

老頭蹲下身子，還好老頭的身體還算硬朗，唯獨臉上面色不大好，但不至於有貧血眼黑這種癥狀，他低頭打量著這隻異獸。

先得做好防護措施，拿著幾張符紙貼在籠子的四周，不揭下來豺是出不來的，這幾張符紙的威力甚至可以禁錮那種在歷史之中地位超然的神明幾息。

拿出這幾張符紙的時候老頭考慮再三，這幾張符紙可是祖師爺那個年代傳下來的，怎麼說也得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但是看似吹彈可破的黃紙竟是一直沒損壞，符文也很清晰，第一次使用的老頭不禁感嘆祖師爺的厲害，不過讓他疑惑的是，祖師爺會用符紙怎麼不教教後輩？老頭不會，師父不會，師爺更不會，真是奇怪。

老頭又抬起右手往身後勾了勾，金鐘秀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點靈筆遞了上去，接過了點靈筆，下筆如有神，在籠子前一段距離，隔空對籠子里的豺比劃著。

點靈筆紅毫鋥亮，在使用的時候紅艷無比，一筆一劃，氣若遊絲，神奇的一幕出現了，豺額頭中心上的一點紅印漸漸化成一股如煙絲的狀態，千絲萬縷，緩緩向著點靈筆的筆尖聚集，最後完全被點靈筆的紅毫吸收。

不知是不是金鐘秀自己的錯覺，本就如硃砂般紅艷的紅毫，怎麼比較之前好像更加的明亮了些，純度上升些許。

金鐘秀一直對這隻筆的材質很感興趣，之前問過老頭，老頭告訴他這個黑桿其實是就是普通的雞翅木做的，金鐘秀感到有點失落，這麼厲害的神器竟然這是普通的雞翅木做的，但是雞翅木確實是有黑褐色的，但這黑的確實是過分了，和墨水的顏色接近問老頭，老頭也不曉得為什麼，只聽老頭隨口來了一句：「哈哈，大概是被各位師爺盤的包漿了。」

其次是這紅毫，起初以為是什麼動物皮毛染成了紅色，畢竟也沒有動物的毛如火焰般赤紅，即使是再珍貴的赤狐也沒有如此紅艷，亦或者往飛禽身上的毛去想就更加不可能了，哪有人拿鳥毛做毛筆的，反正金鐘秀是沒見過，老頭只是告訴他，他也只是聽自己的師父告訴自己，這毛啊，聽聞是一種動物的尾巴毛。

尾巴毛？老頭和金鐘秀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毛啊，其實是自己那位現在不知所蹤的祖師爺，有一日路過自己好友的住所，聽見好友家後院里有清脆如同歌謠的聲音，前去查看，竟是一頭神駒，也就是記載中難得一見的鹿蜀，世間罕有。

傳說鹿蜀如同白首駿馬，身有虎紋，還有一條紅色的尾巴，叫聲優美，聽上去如同歌謠一般，神氣十足。

祖師爺大人正愁不知道用什麼毛做筆毫，竟是心血來潮，上前就去取那鹿蜀的尾巴尖上的紅毛，用不知道哪找來的小刀，硬生生割掉了一大把，祖師爺看著手裡的一大把像剛割下來的韭菜一樣的紅毛，滿意點頭離去，回去製作成了點靈筆的紅毫。

等到自己那位好友回來的時候，去喂自己心愛的神駒，卻看見馬尾被割的像是現代殺馬特的頭一樣，大吃一驚，心道這是哪來的畜生！割就割了，還割的稀碎。停滯片刻，整座山的林鳥受驚飛起，馬棚里只剩下一人一馬，還有留在地上的作案工具，那位好友獨自矗立在原處。

「到底誰幹的！！！！！！！」

也不曉得這麼個老不正經的坑貨祖師爺，是怎麼教徒弟的，每一代的徒弟之間都沒有特別大的差距，不能說都平平無奇，反而到最後都是極為傑出的人才。

面官里對於面相和書畫這兩方面能一點就通的人很少，但是熟能生巧，過個幾年十幾年的都可以達到不錯的境界。就像現在的老頭，一開始他對於面官的種種學課學的一頭霧水，但到這個歲數手法已經相當的成熟，不僅是這一道的技法和術法，眼光也是毒辣的很，才能挑中金鐘秀這個小天才。

良久，這隻豺悠悠轉醒，眼珠子轉了一圈，把頭抬起來左右一看，看見金鐘秀和老頭，兩人本以為它會齜牙咧嘴的對待他們，誰知道他們竟是從一隻動物的臉上看出了它的......疑惑和不解？

豺坐起來用它的後腿給脖子撓撓癢，本來豺這種動物的顏色就是偏黃，和村頭常見的大黃狗之間的區別也就是多了對大點的耳朵，，身材偏像點狐狸，它這動作一做出來，和它之前襲擊兩人的狠厲簡直判若......兩狗，哦不兩豺，而且顯得人畜無害，給金鐘秀兩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這是幹什麼，它不要說它失憶了什麼的。

等撓完了癢，豺張開了嘴，作勢口吐人言。

金鐘秀想，這和那種黃大仙到底有什麼區別，不會開口用尖銳的聲音給我們來一句，「你看我是像人還是像神？」想想就有點怪。

「你們幾個是誰？」聲音聽起來沒有想象中奇怪，就是個普通少年的聲音。

老頭皺眉回問：「你不記得前幾天夜裡發生的事了？」

小豺思索片刻，右爪點點自己的下巴回應：「我並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我在有意識的時候我在一處樹林裡面追一隻兔子，大約是夜間亥時，跑著跑著感覺有絲絲寒氣靠近周身，我不敢妄動，沒成想才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失去意識了，醒過來就在這裡了，你們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可否告知。」

兩人對視一眼，金鐘秀不敢放下戒心打開籠門，說道：「你前幾天夜裡，趁我們不備變成人的模樣襲擊了我們兩個，我們就把你弄暈了帶回來了。」

「不可能。」小豺一口否定金鐘秀。

「為什麼？」兩人一愣。

小黃豺義正言辭道：「我根本就沒有修到化人的那種境界，別說是一分鐘了，一秒都做不到，何況是如你們所說的便成人襲擊你們。」

「怎麼可能，我們親眼所見。」

「那又怎樣。」小黃豺直視著金鐘秀，又把頭扭向了老頭，「你們既然有本事把我這種靈獸帶回來，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凡人，總是有點本事的，想看看我的靈力和靈階對你們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這隻黃豺的作態十分坦然。

金鐘秀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老頭。

在邊上一言不發的老頭，把蹲姿換成了坐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盤腿而坐，又是提筆指向黃豺。

面官是可以查看靈獸的靈力和靈階的，只不過比起真正的神明而言繁瑣了些嗎，依舊需要點靈筆。

黃豺盯著老頭，逐漸閉上了眼，「請便。」

「相由心生，靈由氣引。」用點靈筆對著黃豺畫了足足七個圓，有一股藍色呃水氣從小豺的身體里漸漸溢出，就在面前虛畫的圈裡匯聚成了一個星星的圖案。

這種查看靈階和靈力的方法其實很常見，並不是只有面官才能使用，頂多是不同的人用的招式不大一樣，靈階可以看出不同生物的等階如何，譬如普通的異獸，像是這隻黃豺，並沒有能力化成人形，就是用星星來表示，更加高階的，可以化成人形的便會顯示至少六顆星星，更甚者已經變成了精怪，像是傳說中的青龍白虎玄武朱雀，他們從獸化人，又在兩種狀態之間隨意改變，已經屬於是神靈的範疇，那就不只是星星，而是變成月亮。

星星之後是月亮和太陽，月亮與太陽同階，至於比太陽更高的等階，就是三者合一，稱為三光，世上到達這種境界的只有一隻手的數量。

那肯定也有人修成神仙的大能，那就是所謂的神祇，俗一點說就是地仙，人間之神，可以和異獸之靈相互契合，這些神祇可以變化成自己契靈的樣子，他們顯示的就是太陽，神靈歸月，喊作陰神，神祇歸日，喊作陽神。

靈力的高低就是看圖案的多少，那種幾十幾百個太陽月亮的超級神仙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這幾個人沒啥野心，大多保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觀念隱匿在人群里。

又看這隻小黃豺不過一顆星星，要是硬說它能變人讓它變一個，呃，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金鐘秀問：「老頭，你這玩意，是靠譜的吧。」說不準這小豺可以做到隱藏靈力靈階這種變態的程度。

「嗯。」老頭答應一聲，他的道行是差，但點靈筆又不是什麼三流神器。

小黃豺睜開眼，星圖散去，沒好氣地說：「看見了吧，能不能把籠子給我打開讓我出去透透氣，順便給我找點吃的，起來就感覺快被餓死了，哎，最好是雞肉。」

金鐘秀頭上飛過一群烏鴉，嘴角抽搐，襲擊了我們還提這麼多要求，真是把自己當皇上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