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陷囹圄
羅少卿被扔在一所廢棄的柴房裡,只覺得頭暈眼花。大半天的時間,他已經從那種半瘋癲的狀態下清醒了過來,並且在極度疲勞和悲傷的雙重打擊下暈厥了兩三次。透過柴房的窗子望出去,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雖然沒聽到對芸秀的判詞,但他也明白母親大概是凶多吉少。
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會產生一種保護機制,在承受了一連串的打擊之後,羅少卿反而感覺不到悲傷了,整個人像掉了魂一樣,對周圍的一切動靜都要好半天才能反應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外頭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又是開鎖聲和「吱呀吱呀」的開門聲,一個穿著修士袍的男人走了進來,把什麼東西扔在了地上,然後又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重新把門鎖上。
羅少卿愣愣的看著大門,腦子裡一片混亂,連有兩個黑影從身邊撲了過去也沒察覺到。好半天的工夫,他才反應過來有兩個人正趴在自己面前,拾起地上的東西努力地往嘴裡塞著。
「哎!這兩個人怎麼辦?干餓著?」過了不一會兒,左邊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說道,聽聲音彷彿還是個女孩,但是房間里的光線太暗了,羅少卿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此人的真面目。
另一人卻是還在不停的吞咽著,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不用管他們,第一天來了都木木愣愣的,給他們飯也吃不下。過兩天就習慣了,倒是你得多吃點,沒記錯的話今天晚上是你吧?嗯?」
先說話的人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沒事,我不餓,你多吃點吧。」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羅少卿只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挪到身邊,把什麼東西塞到了自己手中。
「多少吃一點吧……」那個人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爬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羅少卿摸索著手中的東西,好半天才弄明白這是給自己吃的。機械性地剝開表層的糙皮,羅少卿輕輕地咬了一口,甜,軟,大概是紅薯之類的東西,本來麻木的味蕾在食物的刺激之下復甦了,羅少卿的頭腦也多少清醒了一些,然後……飢餓感排山倒海般涌了過來!羅少卿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去,抓起地上殘餘的食物渣滓用力地塞到嘴裡!
「不錯嘛!」剛剛沒吃完的那位看到羅少卿撲過來略有些詫異,索性停下手中的動作饒有興緻地看著他,不知道是讚歎還是揶揄,「第一天胃口就這麼好,小夥子挺堅強嘛。」
地上的殘渣本身就不多,羅少卿三下五除二就掃蕩乾淨了,似乎還吃下了不少沙礫。不過現在的他沒什麼心思在意這種事情,大腦一旦清醒過來,這一整天的不幸又開始在他腦海里浮現,早上還和自己其樂融融的家人如今已經不在了,換了誰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旁邊的人見羅少卿沒反應,不由得苦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兄弟,我理解你,畢竟你這是第一次死父母,這麼難受也是正常。」
要是擱在平時敢有人這麼和羅少卿說話,他已經撲上去和對方扭打在一起了。但是現在他腦子亂鬨哄的一片,旁邊的人說什麼連聽都聽不明白,但是有個人能陪陪自己說話總是好的,所以羅少卿茫然地「嗯」了一聲,期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人彷彿是個話癆,見羅少卿沒對他置之不理便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自己的家世。羅少卿本來只是想多少分散一點自己的注意力,沒想到這人彷彿挺有說書的潛質,平常生活里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讓他說得天花亂墜引人入勝,不一會兒,羅少卿就完全跟著他的故事走了。
「當初我和我爹做生意到徽州……」
「你去過徽州?」
「那是當然!我跟你說啊,徽州那叫一個氣派啊!比你們這小山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徽州人交贖罪糧嗎?「
「贖罪糧?!哎呦我的兄弟,人家那都是什麼地位的人了,誰還用交糧啊?我跟你說,好一點的人家每次交的都是金銀首飾,項鏈珠寶!就算頂普通的小戶人家也能拿著硬咔咔的現錢交過去!」
……
這樣的交流持續了將近一頓飯的時間,最終這人以一句:「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當年少爺我榮華富貴的時候這幫人都巴不得天天圍在我屁股後面轉悠!等我家道中落流浪街頭的時候就把我抓到這個鬼地方來!也罷,怕是小爺我流年不利,才有此等下場,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等一串自怨自憐的廢話結了尾。羅少卿雖然被他侃得頭髮懵,但是總算也知道了這人名叫楚少辰,老爹本來是個大財主,結果做生意的時候被黑心的教士擺了一道導致家破人亡,他則流落到黑市上做了奴隸,輾轉多次后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這裡。
「但是……」說也奇怪,聽完楚少辰一頓瞎侃之後,羅少卿反而不那麼悲傷了,相反的,他開始考慮起眼前的形式來,「這些教士抓我們做什麼……」
話剛說到一半,楚少辰突然探出手來捂住了他的嘴巴,壓低聲音說道:「等等,別出聲!」
羅少卿一驚,連忙斂氣屏聲,正疑惑之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響,而且聽起來還不只是一兩個人。可以大致聽出來這些人是直奔著柴房過來的,只是一開始距離太遠,那點細微的腳步聲實在是難以讓人察覺。
又是「嘩啦嘩啦」的開鎖聲,兩個壯碩的修士走進們來問道:「今天是哪個?」
羅少卿沒明白什麼意思,正發愣的時候,只聽身後一陣響動,他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借著由大門透過來的光亮,看到一個只穿著貼身衣褲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後,羅少卿明白,這大概就是剛剛塞給自己紅薯的人,只是他還沒理解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只能傻愣愣地看著兩個修士將女孩帶走了。
「這個教堂的修士長——蕭均,雖然表面上人模狗樣的,但是實際上有許多變態的愛好。他有一個怪癖就是抓來十三四歲的少男少女,然後用各種喪心病狂的手段摧殘他們!」見修士們走了出去,楚少辰立馬湊到羅少卿耳旁低聲說道,「本來我來的時候,這裡還有其他三個男孩兒,現在怕是已經……」
「所以說……」聽了楚少辰的話,羅少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突然想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村子里總是流傳著又有某某家丟孩子的小道消息,而且走失的還大多數就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只不過在「贖罪糧」的壓迫下,大家都人人自危,一家子的心思全在下個月贖罪糧的著落上,誰也沒那個精力去管其他家的閑事,因此也就只是在鄰裡間傳傳,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現在看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八成就是這位蕭均!
「蕭均……蕭修士……」羅少卿眯起眼睛,在嘴裡咀嚼著這兩個詞,當最悲傷最痛苦的時刻過去后,人們往往會將其轉化為憤怒。此時的羅少卿便是如此,在從巨大的悲傷中復甦后,他把所有的仇恨全都灌注到了蕭修士身上!
「呀!」一聲尖叫突然從隔壁傳出來,打斷了羅少卿的思緒。他疑惑地看向楚少辰,後者聳聳肩說道:「忘記告訴你了,蕭均享樂的地方就在隔壁。那邊有條縫隙可以看到。」
本來柴房旁邊是有一間小屋的,只是因為四周太黑,柴房裡的人連牆壁在哪裡都找不到,更別提透過牆上的縫隙觀察隔壁的情況了。然而現在卻不同了,因為隔壁已經點上了燈,羅少卿稍微注意地掃了掃就找到了透過牆縫傳來的燈光,他急忙爬過去,把眼睛湊了上去。
這一看,羅少卿就吃了一驚。隔壁空蕩蕩的,只有蕭修士和方才那個女孩在裡面。而此時的女孩正到在地面上,十幾隻泥土凝練成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拉伸成一個「大」字形。兩隻手掌則堵住了她的嘴巴,而蕭修士趴在她身旁,一臉陶醉地,細細地舔舐著女孩的腋下!女孩奮力地扭動著四肢,但是以她的力量根本無法從束縛中掙脫出來,剛剛的尖叫聲可能只是一個意外,現在她連大聲尖叫的權力都已經被剝奪了。
「這……這……」羅少卿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感受了,說真的,他活了十四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