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隱忍退讓
夜裡,正殿的宮女傳言,陛下還未就寢,埋在一堆畫卷哭哭笑笑,左皇太后本預就寢,想到今日那君閻王回朝,不知又在陛下面前說了什麼,於是穿戴整齊來到了正殿。
果然進得大殿,那不爭氣的陛下可不就把自己埋在了一堆畫卷里正高聲吟唱著即興創作的詩詞。看見皇太后,文宣帝哭哭笑笑站起身,歪歪斜斜行了禮:「母后,您怎麼來了,夜深露重別凍著!」
「你心裡還有母后?整日把自己埋在這琴棋書畫之中,政事不理,朝臣不見,你知不知道,那些大臣整日里都在攛掇君閻王廢除你這個帝君!」
「母后,君淇奧不會的,他親口對兒臣說過,皇位他不要,也不會讓別人僭越。你看你看母后,這是君卿今日給我帶回的唐末的街景圖,這畫工多麼精湛,用色多麼絢麗…」
左皇太后伸手拍掉畫卷:「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廢物!他說不要皇位你就信,現在整個南唐只知有君淇奧,根本沒人理睬你這個正統的陛下!李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倒霉催的敗家子呢!想當初因為你父王純正的李家皇族血統,君芸柏風四家才支持建國,現在可好到了你這,連皇位都要親手相送了。」
「母后,兒臣也不想如此,你也曾想除掉勢力最強的君家,結果只搞掉了文弱的芸家,如不是我這十年裝瘋賣傻,你和舅舅死幾次都未可知了!」
「啐!這事不得亂說,今日這君閻王回來又說了什麼?」左皇太后收拾了一下頭上的髮飾,雖已徐老半娘,但依然可見年輕時容貌之秀麗。
一宮女跑了進來:「稟告陛下,皇太后,左相來了,要求覲見!」
「這深更半夜的是要做什麼,讓他進來!」皇太后雖嘴上氣惱,但對這弟弟是最疼的。
左相慌慌張張狼狽不堪地跑進大殿:「皇上,皇太后可要為我做主啊!」
左皇太后不耐煩中:「又是何事?你不是和那君閻王一起回來的?」
左相滿頭大汗,在這冰天雪地中倒也是奇特:「姐姐,我婦家的弟弟被那閻王給斬了,就在剛才,我們正酒宴快活,沒想那閻王和他那黑金羽衛闖了進來,還沒等我回過神來,手起刀落,這人頭就落地了…」左相滿臉恐懼,想來還沒緩過勁來。
文宣帝問:「為何?舅父是否貪墨了糧草款項?」
左皇太后拍響了案幾:「太囂張了,這君…君臭小子!」
「這回我可沒貪墨,那君閻王整個行軍途中就差把我關押起來了,我這個所謂的監軍就是皇室的一個標誌,凡事都沒任何人向我通報,我那老婆家裡有個獨苗,想著送到軍中歷練一下有了軍功,回來好謀個好職位。不曾想這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在最後決戰居然丟失了整營的軍糧,當時就差點被斬,幸好他逃得快躲進我的營帳,我想著明日上朝,哦不今日上朝給他求個恩典免了死罪,沒想到…沒想著這君閻王真的是罰不過夜!」
皇上癱坐在地:「舅父,這我也不好幫你啊,畢竟他這罪就是死罪啊!只是有些奇怪,這丟了糧草你們大軍如何挺過來的?」
「呵,要說君…閻王有本事也真的有本事,本來決戰沒那麼快結束,但丟了糧草后這閻王居然要求軍隊一天解決了契丹的二十萬大軍,然後搶了契丹營地的糧食…」
左皇太后伸出手指點著文宣帝的額頭:「你能不能爭點氣啊!行了這事既然已經如此,弟弟你也不便多說什麼,那刀至少沒架在你的脖子上。對了,聽說今日芸家那破宅有動靜,君閻王又去了?」
左相靠坐在一個案幾邊:「這十年芸宅被那閻王圍得像鐵桶,當然我也安插了一個小丫鬟進去,說今日君閻王在那苕芸廬見了一個女子,這女子面容陌生,不像官家的,也不是柏家或者風家的,也可能是外地來的不知哪個分部的下屬,武功雖不錯,但也不算很高深。」
左皇太後面容逐漸猙獰:「這芸家人都做了鬼,沒想到那《琴膽劍心賦》還沒找到。你說會不會已經被那臭小子得了去?」
「皇太后,這真不好說,但我也派人盯著這君閻王,他除了出征打仗,回到京城就是操練軍隊,真沒見他去哪裡挖掘什麼東西過。」
「好吧,如果能找到芸家後人就最好了,利用十年前的案子可以讓他們內鬥,這樣我們就可以坐收魚溫之利!你繼續盯著這陌生女子,此事大意不得!」左皇太後言辭越說越狠絕,目光落在那個醉心書畫的獃頭皇上時又深嘆一口氣變得萬分的無奈和慈祥。
皇城西南角一處氣派的院落里,風皎皎正準備就寢,突然窗楞響了三聲,一個黑影飄了進來,頭上那白玉發冠暴露了主人。
「柏舟,怎的是你?」
「你怎知是我,不是來劫持你的匪徒?」柏舟笑吟吟點亮一盞油燈。
「這支宮裡賞賜的極好的羊脂玉發冠全南唐就一個,不是你是誰?」風皎皎關好窗門,回頭望他:「聽聞今日你又在茶樓戲耍了君哥哥?」
「呵,我就是柏周,他卻是君哥哥!從小你就偏心得很!」柏舟從袖袋裡摸出一串上品的玉環遞給風皎皎:「給,使臣從吐蕃帶回的,可是難得,今日我進殿皇上賞賜給我的,估計我讓君淇奧難堪,他心裡美得很!」
「你們這戲演了快十年,皇上還沒看透?」風皎皎接過玉環把玩著,小時候和君淇奧,苕芸,還有柏舟總是一起廝玩,她是最小,三人都讓著她,有什麼好玩好吃的都會記得留給她,誰知今日一個死,一個絕情,唯有柏舟還如從前經常夜裡跑來寬慰她。
「皇上呀沒你想的那麼弱雞!他一半裝傻,一半是真傻,我們這位皇上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滿朝文武沒一個聽他的,所以凡事他只能拽著那君閻王!」
「不許叫君哥哥閻王!」風皎皎面露傷心!:「他經歷了那麼多事才會變成現在這般……這般!」
「這般孤絕是吧!十年前不是芸家被屠就是他君家被滅,這其中各種疑點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君淇奧不該對芸苕如此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