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界
風之崖,仙界禁地之一,這裡常年受颶風侵襲,有著與外界隔斷所有信息聯繫的自然屏障,非強者難以在此生存。
夜,燈火通明,一處風之崖隱蔽的山崖之下,坐落著一座簡單的房屋。
房屋內,一張簡單的圓桌前圍坐著四人,還有一人在焦急的左右走動。
「宗主,放心吧,夫人不會有事的。」一名為李承恩的中年男子打破沉靜說道,但誰又不明白這是寬慰之言。
天帝為尋成神之道,不惜挑起紛爭,用盡手段,現如今整個仙界在天帝的征伐下已經是猶如地獄一般,四大神州除天帝所屬瀘洲還算平和,神洲和賀洲已經被天帝完全佔領,麾下第九太保陳佩如領東宮所屬取代道宗統領神洲,麾下第六太保黃國欽領西宮所屬取代鎮東教統領瀘洲,並下了封界令,兩洲所屬眾仙不得離開本洲半步,否則格殺勿論;不得集中反抗,否則格殺勿論;不得行善樂施,否則格殺勿論;不得擅自修行,否則格殺勿論;所得資源和傳承不上交被發現者,格殺勿論。而舉報者則可以獲得相應的封賞。
封界令之下,神洲和瀘洲幾乎完全陷入停滯狀態,即便是仙人想活著都變得困難,為奪生存條件和資源,個人與個人的衝突,集體與集體的衝突,個人與集體的衝突不斷,兩個大洲一片蕭條,猶如地獄一般。
部洲佛門下屬四門,除神風門反抗外,神雷殿、神雨殿、神電門三門盡數選擇了歸順,神風門受到幾乎滅門的打擊,后四門合併,神風門門主不知所蹤。
「哎……」一聲長嘆,道宗宗主李慕白站在門口,看著門外肆虐的狂風,道宗被滅,門下所屬顛沛流離,即便是他自己也被追逃到風之崖內,現在還跟在他身邊的也就這屋內的六人了。夫人周蘭;夫人門下簡水虹;兩位宗門長老:李承恩和洪禎昌,及各自門下林旺瑜和宋萬倫。至於原本歸屬於道宗勢力的宗派更是滅的滅,順的順,躲的躲。
道宗如此,鎮東教亦然,教主同樣被追逃進入禁地,其餘人四散不知所蹤。
仙界的以後會何去何從!
一聲雷鳴忽然劃過長空,閃電劃過將整個風之崖都照的猶如白晝。
坐在桌前的四人都猛的轉頭看向屋外,站在門前的李慕白更是震驚的看著這猶如白晝一般的景象。
風之崖,禁地之一,斷絕一切,只有無盡的狂風,不聞雷聲,不見電閃,但此時此刻,這兩樣東西盡都出現在了風之崖之中。
這是何種徵兆!
禁地一旦失去了與外界隔絕的功能,他們必然會被天帝身邊的占卜師測出位置,一旦如此,他們又將陷入危險地步,而夫人正在生產,如果此刻天帝攻來,他們將陷入必死之局。
雷鳴依舊,電閃不停。
房中,周蘭痛苦的聲音彷彿要將李慕白的心都斯碎。
雷未盡,電未停,空中的異象卻又起。
一條無盡長龍虛影由九天而下,一隻火紅鳳凰虛影長鳴九天,一隻巨型白虎虛影在長空奔襲,一隻萬年玄武虛影出水而來。
與此同時,一道神光由九天散落,普照四方,照的整個仙界一片祥和。
瀘洲天宮,宮殿之外——
天帝神色冷峻的注視著這突如起來的天地異象,他的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楊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天帝冷冷的問道。
跟在天帝身旁的楊真豐早已經在掐指推算,但在經過一輪推算后楊真豐卻整個人都一顫,一口鮮血同時噴了出來。
「怎麼回事!」天帝的內心更加的不安。
楊真豐臉色慘白,他看向遠處,緩緩地說出了占卜的結果。
「聖獸護主,神子降臨。」
「神!子!降!臨!」天帝一字一頓,他道,「你的意思是在仙界之中,此時此刻,有人降世,而且是天生為神?」
「不。」楊真豐回道,「只能說此子有成神之資。」
「成神之資!」天帝眼神中寒光閃過。
「能不能測出這個嬰兒的位置。」
楊真豐回道:「屬下試試!」
與此同時,風之崖頂,九天之上,神光驟然收縮,而後由九天降落,四聖獸同樣狂奔而下,一同墜入風之崖,沒入小屋。
一天一夜的時間,終於,在神光消散的同時一道嬰兒的哭聲從房內傳了出來。
「生了!」
李慕白幾乎是瞬移著衝進房中。
李慕白站在簡水虹身後,看著她給孩子擦拭乾凈,裹上薄毯才接過抱在了懷裡。
「夫人,辛苦你了!」李慕白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周蘭深情的說道。
周蘭帶著疲憊微微一笑。
「孩子還好嗎?」周蘭虛弱的問道。
「好,很好,像你,很漂亮!」李慕白笑著說道,但很快,李慕白的笑容就變成了震驚。
好強的純仙之力!
原本站在房外的李承恩四人也顧不得那麼多走進了房間。
一眾人看著被李慕白抱著的嬰兒正不斷的往外散發著仙道之力,雖然興奮,但同樣也是一臉擔憂,因為他們發現這股仙道之力竟然突破了風之崖的阻隔之力,如此一來,他們所處的位置必然暴露無疑。
「快,宗主,先測測少主的丹田。」一旁的洪禎昌提醒道。
李慕白聞言點了點頭,從空間鐲中取出一枚測靈石放在嬰兒的胸前。
眾人看著嬰兒胸前測靈石不斷的發出耀眼的光芒,最後幻化成一個字:神!
眾人帶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相互對視著。
神之資!神之子!
「糟糕!」李承恩似想到了什麼,猛的回神說道。
蘆洲天宮,宮殿——
天帝凝望著遙遠的地方漸漸消失的異象沉聲問道:「測不出來嗎?」
楊真豐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的回道:「請天帝再稍等片刻。」
天帝回頭冷冷看了楊真豐一眼,而後重新凝視遠方說道:「異象快消失了!」
「查到了!」楊真豐猛吸了口氣說道,「在風之崖!具體的點位還要到風之崖才能確定。」
「風之崖嗎?」天帝嘴角劃過一絲弧度,「各位老友看來我們又要見面了。」
「傳令下去,南北宮所屬全部集合,一二三四太保隨我一起前往風之崖!」
「是!」
賀洲禁地——西伯利沼澤,沼澤範圍內引力極大,非金仙以上連騰空術都難以施展,即便騰空也是消耗極大,而且這裡還生活著金仙級巨鱷,到處危險重重,非強者和熟悉者入內不是死於巨鱷口中就是埋於沼澤之內,所以這裡又被喻為吞噬沼澤。
此刻的西伯利沼澤深處,八人正圍坐在一起商量著。
「現在確定這異象就出現在風之崖範圍內,而且是四聖護主,有神子降世,天帝一旦察覺,我想他必然會前往屠殺這孩子,以絕後患。」鎮東教護法之一蔣進如說道,「禁地風之崖,如果猜測不錯,必然也是反天帝的一方,為了仙界未來,我贊同前往一探究竟。」
「我也贊同。」同為護法的傅力說道。
鎮東教教主雲羿聞言又看了看其餘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爹,我也贊同。」雲羿之子云帆說道,「如果我們這一輩無法實現反帝,此子就是反帝的最後希望,為了仙界,為了蘆洲,我覺得可以冒一次險。」
雲羿微微點頭,他道:「這次前往風之崖,和天帝必然有一次生死之戰,大家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鎮東教雖然已經潰敗,但反帝之心卻並沒有泯滅。
「出發!」
除此之外——
十萬大山,數名身影朝著風之崖趕去……
冰封之地,數名身影朝著風之崖趕去……
葬仙谷,數名身影朝著風之崖趕去……
這一天的仙界,所有為躲天宮追殺而隱藏起來的強者盡數現身,他們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是同一個地方——風之崖。
空中,數十艘空中巨輪朝著風之崖疾馳。
風之崖內,在李慕白的安排下所有人都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雖然他們知道,只要帶著這個嬰兒就無法躲避天帝的追殺,但他們別無選擇。
七道身影穿過無盡颶風,抬頭望,眼前赫然停著數十艘巨輪。
最前最大也最豪華的巨輪上,天帝站在船頭,看著不遠處騰在空中的李慕白,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天!帝!」李慕白一字一頓。
天帝微微笑著,看向李慕白身旁由簡水虹攙扶著著的周蘭說道:「想不到這個神之子竟是慕白兄的孩子,也是,當今仙界除你我之外,又有誰有資格做神之子的父親。」
「別廢話!」李慕白上前一步擋在周蘭和孩子面前,「想屠我子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還有我!」李承恩也上前一步。
「還有我!」洪禎昌也上前一步。
「還有我們!」一時間聲音震動山河!
李慕白抬眼看向四周,潰散的宗門眾人,鎮東教所屬,以及反帝的其他勢力盡全部出現在了這裡。
「你們……」李慕白只有無盡的感動。
雲羿笑著朗聲道:「慕白兄,今日又該是我們聯手和天帝較量一番了,看看誰更高一籌。」
「好!一言為定!」
「一群螻蟻,不自量力!」天帝冷冷的道。
「傳令下去,順我者生,逆我者殺無赦!」
「是!」
戰——一觸即發——
天——為之變色,地——為之動搖!
數千人之戰以天帝、李慕白、雲羿為中心散開。無盡的功法劃破天際,無盡的仙力激蕩四方。
這一戰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終於有仙人開始隕落,天宮一方以人數優勢開始佔據上方。
李慕白和雲羿與天帝整整戰了三天三夜,他們雖然還未敗,但他們知道,敗已經是必然。
「慕白,想辦法突圍,封印孩子的丹田,讓其下凡,這是保他的唯一辦法。」雲羿退到李慕白身旁擦去嘴角的血痕盯著天帝說道。
李慕白看了看四周,此時天宮一方已經佔據了明顯的優勢,想要突圍談何容易。
「我來負責拖住天帝,你負責帶著其餘的人突圍,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我孩子帶出去。」雲羿神色冷峻,視死如歸。
沒有時間考慮,李慕白點了點頭:「即便是死,我也會死在小帆的前面。」
「走!」雲羿一聲大喝,提起手中鎮王刀再次沖向天帝。
李慕白反身退後同時朗聲喝道:「道宗,鎮東教,其餘所屬隨我突圍!」
所有人聞言微微一愣,鎮東教所屬看向已經陷入重圍的雲羿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們同時大聲呼喊道:「教主!」
重圍中,雲羿已是滿身鮮血。
他看著還未離開的教眾大喝道:「走,保護神子,輔佐少主,靜待時機,重建鎮東教,重建蘆洲。」
「是!」所有教眾含淚答應。
「爹!」雲帆朝著被人群淹沒的雲羿喊道。
「走!」
這是雲羿最後一次吶喊!
數百人,在李慕白的帶領下一路朝著外圍衝去,所有人都似陷入瘋狂,他們不要命般的不停殺伐。
李慕白雖不是天帝的對手,但天帝之下,他為第一,手中一柄開天神劍勢如破竹。
遠處被雲羿以命纏著的天帝也是越戰越怒,他一招振退雲羿,大喝道:「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留下神子!」
「是!」
以第一太保為首,所有人盡數沖向李慕白。
隕落的仙人猶如秋天的落葉,血雨降落,天地也為之動容。
又是一天的激戰,百餘人終於衝出重圍,但帶著嬰兒就無法躲過占卜。為今之計,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封印嬰兒的丹田,將嬰兒送入凡間,只有如此,才有機會保住此子的性命。
天河旁,百餘人靜靜的站著。
周蘭抱著懷裡的孩子,眼淚不停的留著,從出生到現在還不過七天,她就必須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別了。
「開始吧!」李慕白也是仰頭含淚。
七名金仙級別的仙人圍坐成環,周蘭緩步走到中心,含淚將孩子放在地上。
李慕白將東皇鍾放在孩子的胸前,隨後以他為引,眾仙合力,將孩子的仙道丹田封印進了東皇鍾,東皇鍾也隨之隱入孩子的體內。自此,孩子如想重返仙界,必須經最嚴厲的九重仙劫,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得到最大的成長。
周蘭將已經封印仙體的孩子緊緊的抱在懷中,她最後的輕吻了一次孩子的臉,隨後含淚將孩子放入天河。
這一別,也不知是否成為永遠——
李慕白收起悲傷的心緒,轉身看向還活著的百餘人,作為仙界第二的他緩緩地低頭彎腰,對著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謝謝!」他道。
隨後他正聲下令:「大家就地解散,靜待時機,我相信終有一天我的孩子會經歷九劫重返仙界。」
「是!」一眾人齊聲回應,而後開始陸續離開。
李慕白走到雲帆的身邊,他道:「我……對不起你的父親,也對不起你。」
雲帆搖了搖頭,他道:「這一切都是天帝所為,終有一天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李慕白點了點頭道:「那你接下去有何打算,如果無處可去,就跟我走吧。」
雲帆搖了搖頭,他看向身邊的兩名護法和為數不多的鎮東教所屬說道:「我和兩位叔伯商量了下準備返回瀘洲,只要我們進入禁地天帝就很難找到我們,而且我相信我哥還活著,他一定會返回瀘洲找我的。」
李慕白點了點頭,他道:「如此也好,那就多多保重了。」
雲帆點了點頭,隨後也帶著鎮東教所屬離去。
李慕白回望天河,將周蘭擁入懷中。
這一戰讓原本潰散的道宗所屬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但也因這一戰,聚集起來的眾人又死傷一半以上,此刻站在李慕白面前的人也就只有寥寥二十幾人。
「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