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漢字涉靈

第1章漢字涉靈

很多時候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真實的世界中還是在夢裡了,因為現在的我根本找不到那些事物存在過的任何痕迹,所以大家權當這是一個夢吧。

夢裡的張九天讓我把我們的經歷寫成故事,而我一個外語專業的,可能文筆著實不夠好,在此請大家見諒。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下面,就請大家隨我入夢吧。

在開始之前,請大家看三個字,魂,道,命。

字大家肯定都認識,但接下來我要強調的是,請大家單獨拿出一張紙,然後只將其中的一個字在紙上緩慢的寫十遍,節奏控制在一筆三秒鐘,當然,如果不愛寫慢字,也可以正常書寫,但是要加二十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隨著你在紙上書寫的遍數越多,你會發現,明明信手拈來的字,你竟然會詭異的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它了……

其實並不止這三個字,我們的漢字很神奇,每一個字單獨拿出來,有些哪怕你不刻意地去書寫,只是盯著它多看一會兒,很多時候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張九天告訴我,這種情況被稱之為「涉靈」。

「涉靈」,簡單點兒來說就是字被字裡面的靈氣干涉了。張九天說,天地萬物皆有靈,什麼東西存在的時間久了都會慢慢生出靈,山川湖泊,草木沙石,只是有些可能得到了機遇,生的靈快一些,有些平平常常,生的慢一些。我問他,那這些東西會變成妖精嗎?他說那倒不會,生靈指的是有了靈性,並不是生出了靈魂,你不要封建迷信。

不過張九天初次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是不信的,字還能有靈?草木還能有靈?得了吧,課本上可不是這麼講的,於是我對張九天的話嗤之以鼻。

我跟張九天的故事要從很多年前說起,他是一個假道士,整天開著一輛拉風的大越野招搖過市,最喜歡的一句口頭禪便是「老子日你個仙人板板」,最喜歡用的兵器是一把大菜刀,兩幅撲克牌,據說在江湖上還挺有名的。而我,窮且衰,勉勉強強稱得上是一個扎紙匠吧,真的很勉強。張九天經常嘲笑我扎的童子走路像雞,不過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半吊子呢。

就先從我小時候開始講起吧。

我出生在黑洲的一個小村莊,在我們那邊冬天經常死人,而且死的大多還都是醉漢,這個暫且先不提,後面會講。哦對了,忘了跟大家自我介紹了,我叫奇不二,是漢族裡為數不多的姓氏之一。小的時候我問過爺爺為什麼我們家姓奇,爺爺說他小的時候聽我爺爺的爺爺說過一嘴,說我們的祖上有蒙洲的血統,是成吉大汗的後裔,但是具體為什麼沒有留在那,而是一路輾轉到了黑洲,就不得而知了。我跟爺爺說成吉大汗我知道,我還聽過一首歌呢,名字就是成吉大汗,是個女的唱的,還挺帶感呢。

按照舊規矩,每個家族都是有族譜的,取名字的時候,每一代子女名字里的其中一個字都要起族譜上規定好的字,就比如我這一輩,都犯個「不」字。

我大爺(就是我父親的大哥)家的我堂哥叫奇不一,而我父親為了圖省事,直接給我大筆一劃,給我起了名字叫奇不二。但是這個「不」字輩我三娘(我父親三哥的媳婦)和我老嬸(我父親弟弟的媳婦)卻直接不幹了,說什麼也不同意讓他們的女兒叫「不三」、「不四」,說閨女家家的,叫不三不四,那不是拿屎盆子往自己的腦袋上扣嗎?於是,我就成了我們家裡面最後一位「不」字輩的人,但好在,還有個我堂哥跟我做伴兒。

說來也奇怪,就在三娘家孩子沒有按照族譜上的規定起名字之後,當天夜裡那本族譜就在被鎖好的樟木箱子里莫名其妙的自燃了,據說還因此燒了我三娘家的半個院子。三娘哭得凶,一邊哭還一邊罵族譜,甚至到了最後連我們老奇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起來。爺爺哪能受得了三娘這般的不孝行徑,於是當時就火了,就說起火的原因是說不定就是因為我三娘非要讓孩子的名字脫離族譜,亂了祖宗的規矩,祖宗生氣了,這才降下了懲罰。

爺爺不說還好,這一說,三娘哭鬧的更凶了。我三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婦,本來就因為被燒了半個院子正心疼的生悶氣呢,於是這下子直接便把氣撒在了我爺爺的頭上,連罵帶推攘的直接把我爺爺趕出了家門(當時我爺爺是跟我三大爺和三娘一家一塊住的),說什麼也不跟爺爺一起過了。我三大爺其實還是挺孝順的,本來還想勸一勸,但奈何我三娘不是一般人,見我三大爺要幫著爺爺說話,當即就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領——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見她直接拎起來一把被磨的鋥光瓦亮的大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不要命了的架勢頗為嚇人,逼的我三大爺當時毫無辦法,只得同意把我爺爺從家裡趕了出去。

我爺爺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但是卻也是一身傲骨,他沒有求著三大爺一家繼續留他,也沒有跟他們理論,他只是拍了拍衣襟,說了一句:既然你們今日趕我走,以後也莫要再來求到我頭上。然後,爺爺就就卷著他簡陋的鋪蓋頭也不回的走了。

爺爺被趕出去之後,當天就住進了破敗的老宅里。老宅年久失修,連木頭門都朽了,但爺爺依舊眉頭也沒皺一下地把鋪蓋捲兒搬了進去。我的父親知道后,提議把爺爺接到我們家跟我們一起過,但是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來說,我的父親和母親當年是裸婚,家裡窮的叮噹響,就連現在住的小房子都是母親問我大舅借的錢才找人蓋的,現在還欠著大舅不少錢呢。也就是說,我父親當時是吃著母親的,住著母親的,所以家裡母親才是老大,父親哪怕想做什麼,也得事先經過母親的同意。

結果可想而知,母親不願意,因為家裡當時真的很困難,再加上那時候我又小,身體又不好,時常生病,每次生了病就要吃好多葯,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都不見好,需要用錢的地方真的很多。

其實父親也能體諒母親的難處,於是提了一嘴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轉身走到院子里,蹲在地上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旱煙。

我母親也不是個壞人,最終還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見父親這般模樣,又想著爺爺平時待她的好,心中多有不忍,於是在沒告訴父親的情況下悶著頭就出門兌了二斤白面回來,事後還叫我父親去把爺爺接過來,說晚上要給我爺爺烙餅吃。

據母親回憶說,當時我們全國都很窮,據說那時候買的米啊、面啊、雞蛋啊,好多東西都是需要用糧票去換的,而糧票可不是那麼好得的。哦對了,那些糧票到現在我們家還有呢,說是當年作廢之前沒用完的,老一輩也沒捨得扔,就留下做紀念了。

父親得知母親同意把爺爺接過來之後,開心的不得了,抱著母親狠狠地親了好幾口,之後便被母親推開了,還順便打了好幾下,母親罵父親說你注意點兒,老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形兒,不二還在一邊看著呢。父親雖然挨了打,但還是眉開眼笑地衝出了家門,去接爺爺去了。

但是那天爺爺最終還是沒來,他堅持要住自己的老宅,我想,爺爺當時興許是被三大爺和三娘傷了心,也或許爺爺是怕自己日後會重蹈覆轍,再次被我的父親母親趕出去也說不定。

母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先讓老人家緩緩,等一會兒晚一點兒咱們再去好好勸勸爺爺,爭取把爺爺接過來。烙好餅,母親給我裝上了好多張,囑咐我趕緊給爺爺送過去。

我記得那一年我應該是7歲,因為那時候我還沒上學,我們那時候都是8歲才上學的。

我拎著小筐,蹦蹦噠噠地來到了爺爺的老宅。說實話我總覺得我們家的老宅有些嚇人,因為它真的太老太舊了,它身上的那種滄桑感看得人難受,特別是從進門到院子的過渡處,那裡是一條又黑又逼仄的甬道,甬道里連個燈泡都沒有,哪怕是白天,裡面也烏漆麻黑的,嚇人。

我拎著小筐,推開老宅的木門(門拴壞了),進如黑漆漆的甬道。進入甬道后,我走路的姿勢就慢慢地從蹦蹦噠噠逐漸變成了小心翼翼,因為甬道里實在太黑了,剛從外面進來的我,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這樣的光線,於是我只能一隻胳膊挎著筐,另一隻手扶在泥牆上,摸索著往前走。

舊時候農村的牆一般都是用沙子和土糊的外牆面,沒有水泥也沒有乳膠漆,質地十分粗糙,我一路扶牆,一路不得不忍受著我稚嫩的小手掌被牆面上粗糙的沙土顆粒磨擦的疼痛感。

可能是因為當時我年紀小,腿也短,因為黑的問題走的又慢,所以明明只有幾秒鐘的路,當時卻硬生生地被我給走成了半分鐘。

從甬道出來后,我直奔爺爺的主屋而去,但是卻發現主屋的門此刻居然是被人從外面掛了鎖頭的。

難道爺爺回來以後沒住主屋?那就只能是在下屋(就是小屋的意思,相當次卧那種意思)了,於是我轉頭又朝下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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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吊子扎紙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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