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戰為何

第九章 所戰為何

亦濯猛然醒來,他發現自己周圍圍繞著很多人。

「哦!我的老天爺,神聖的、帶來聖水的、偉大的、千載難逢的少年啊,請接受起初愚昧的我們如今虔誠而熾熱的愛戴啊!讓我們跳起歡快的舞蹈,為他接風!」一個身穿破舊的法袍,手持一桿很高的拐棍——或許是法杖,的老者站在他的面前。

亦濯仔細辨認,那位老者就是自己之前遇見的在村外割花的老者。再看一旁,之前羞辱過自己的幾個人全部都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台下站著無數村民。

「啊!偉大的聖雨伴隨者!您以德報怨,勘察我們缺水的民情之後,縱使我們鼠目寸光,您仍然慷慨地獻來神雨。不僅為我們帶來生機,還消滅了可惡的花海!來!讓我們繼續跳起歡快的舞蹈!」老者激動的說著。亦濯拿眼光一撇,發現台下的眾人都在跳起舞蹈,是自己沒見過的異族舞蹈。只是有的人身體僵硬,有的人優美自然。但似乎都那麼協調。

「哦!偉大的神雨創世者!對我包括這我的這群瀆逆您的人,您說說,該如何處置。」老者也匍匐下來。

「我餓了。」少年回答。

「哦?那您想吃誰?」老者真誠地看著少年。

「啊,不不不,我沒有那麼變態,您給我隨便來點吃的就行。我的意思是我不追究,給我來頓飯就可以。那些人就放了吧,其實跟我也無冤無仇,當初一定有一些誤會。」亦濯回答。

「哦?還不快起身謝謝偉大的恩人,跳起歡快的舞蹈來作為答謝!」老者對他們大喊。只見那幾個人也站起身來,哭喪著臉,隨台下人一起舞蹈。亦濯看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幾位侍女端著盛著佳肴的盤子走上台來,他終於在漂流許久后美餐了一頓,他看自己的衣服也換成了新的,身後幾個人捧著那把斷罪劍,神器安然無恙。

那位年長的老者對他講述著這片村莊的故事——

這裡,是蒼鬱國最為偏遠的村莊,幾代村民自給自足,生活也算悠閑。

可是幾年前的一場浩劫,波及了蒼鬱國,這片村莊在炮火間戰戰兢兢地生存。有一天,一片花朵從天而降,隨後連成花海,這些花看似美麗,卻不知道為什麼對水有著極其強大的汲取力,讓本就極度缺水的一片城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災難。從此,這片城市,便不再下雨。井水,也全部乾涸。

很快,很快,城市漸漸衰敗,只剩下的斷壁殘垣,也沒花海覆蓋,侵蝕,掩埋。最後空有一個小小的村莊。而這位老者這幾年每天都去周圍割花,一割就是從日出到日落,但第二天花海還會漲上來,甚至更加密集,但老者從來沒有放棄,他就這樣做了幾年,沒有休息一天。即使他是這片村莊最為德高望重的長老,也沒有任何人看得起他的那精衛填海的行為,都認為他已經瘋了。

亦濯聽到這裡,不禁感慨萬千。看來這幾年這個胡丹大陸都在異變,不只是斕滄國。他的故鄉,斕滄國,如今怎麼樣了呢……

老人接著講。

村裡的人們只得每天派車隊前往遠方的城市與村莊汲取水源,由於這片土地的貧瘠,交易時他們總是被人宰割,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對外鄉人極度排斥,他們最初看見亦濯外鄉人的模樣,加上他張嘴閉嘴要水,讓他們以為亦濯是來譏笑嘲諷他們的。

可是,亦濯帶來的雨水,讓這座村莊重新見到了雨水,得到了充足的水源。

附帶著至願之淚的雨水感受到了這片大地千年間的強烈的願望,即使跨越時空,也召喚出一片**,凝聚著願望的力量消滅了這周圍所有的寂滅花海。至願之淚的能力就是因為願望才會得以加強。

「還有什麼事情你不解,咱們上樓聊聊吧。」老者對著亦濯說,「他們一直跳舞也挺累的。」老者拿拐棍往地上一敲,那些人像是聽到命令一樣,停止了跳舞,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他們都叫我折花人,我的年紀大了,也不記得以前的名字了,以後你就這麼叫我吧。」老者笑著說。「折花看似徒勞無功,卻也是我的願望啊。」

「你,是斕滄國的人吧。我能感受到你的那非凡的力量。」老者對他說,「年輕人都不知道外面,也就是我這種老傢伙還知道一些。」

「是,而且他們說,我是斕滄國的命定之人。現在斕滄國遭受危機,我要回去。」亦濯回答。

「哦,我也是命定之人?」老者笑著說。

「什麼?」亦濯有些吃驚。

「呵呵,其實你看外面的那些人,誰不是命定之人呢?有的人,生來就要打鐵;有的人,生來就要運水;有的人,生來就要折花。這都是命運所帶給他們的重擔。只是有的人把鐵打造了至上的兵器,有的人運水卻葬身於半途之中,有的人徒勞一生卻碌碌無為。」

「我們的命運,或許波瀾,或許平坦,或許一步登天。但都承載著或多或少的希望。他們一生的使命,或許在第一次與這個世界相逢便已經註定了高度和廣度,但那又怎樣呢?所有人都一樣偉大。最後,最強的神器竟在這個村莊現身,打鐵人如何成功也發現這與自己並非一個量級,但他卻依然做著他的工作——一輩子;期盼的水源竟然從天而降,運水人也在他死後實現了願望,此生無憾;寂滅的繁花被一場召喚而來的洪水全部粉碎,折花人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那麼渺小,但他卻是那麼的高興,即使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無能,而且他未來將無事可做,但他畢生的心愿達成了。」

「所以,少年,我問你,他們誰才是真正有所作為的命定之人呢」老者笑著說。「你不用回答。」

老者繼續悠悠地說著:「我想,對於命定之人這個名諱所帶來的責任以及意義,你還不清楚吧。你真的做好了,拯救斕滄國的準備了嗎,為了什麼?是輕飄飄的一個名諱嗎?」

亦濯心中咯噔一下,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而來,都是迷茫地到處亂轉,不知道該去向哪裡。

「那些空言的責任與擔當都是那麼無力,即使多麼冠冕堂皇,也是一擊就破,不堪一擊!」老者說。

「你連誰交給你責任這件事都不知道,你有什麼熱情繼續前行呢?少年,都是慢慢地成長。」老者背過身去。

亦濯無言以對,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守護斕滄國,他更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去守護斕滄國,畢竟,他都不知道如何返回斕滄國。

「我想了一輩子的事情,你這孩子怎麼可能一天就搞懂呢?哈哈,我就說這麼多,就當是禮物吧,你還有什麼想問的。」老者微笑地看著他。

他想了半天,沒有答話。突然,他又想到了眼前的一件事情。

「可是,您知道從懸崖之上,還有三個人下落後去了哪裡了嗎?」亦濯問,拋開人生的大問題,在這個時候,他擔心最多的還是繁山前輩的安危。

「我活了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從懸崖之上來到我們村子的。」老者說,「況且,從懸崖到我們村子所處的平原之間有多重保護屏障,原理我並不清楚,但從上面往下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會遭受到一定的影響,即使活著……咳咳,你的神器——那把寶劍,或許保護了你很多。」

亦濯察覺出了老者話里的意思,不禁有一絲感傷之情。

「當時的情狀,如果你信任我,能給我講一下嗎?」老者問。

亦濯把自己從醒來到現在所有知道額事情都告訴了老者。

「你似乎是自由落體,下落來到我們這裡,而他們似乎是有一種平拋運動……可能去往了更遠的地方。少年,不要放棄希望,繼續往前走吧。」老者對著亦濯說。「我不懂得如何將你送回故土,但在旅途的前方一定會有轉機!」老者眉頭微皺,進行分析。

「你不會停在這裡,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報答你的恩情。那我把我所在千年前的那場大戰——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吧。希望能對你有所助力!」老者閉上眼睛,娓娓道來:

「蒼鬱國是以生命和草木為信仰的國度。聽說當年蒼鬱國整個國家都是那麼的富有生機與活力,各種參天大樹,各種奇特的巨花。可是,蒼鬱國前任守護者十年前已經離世,無數的花朵飄零在這片國度的各個區域。那位愛民如子的守護者,本想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為這片土地留下希望。可不知為何,它們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讓各地的危機加劇。蒼鬱國不攻自破,時至今日,儘管本應有著無限的生命力的這個國度卻依然元氣大傷,各處都是虛妄的活力與生命。」

「你往前走,穿過幾片城鎮,或許能有所感悟,希望你可以為這片土地帶來轉機,更希望你能清楚這所行的意義。再往前走,你就能來到茨典國,在那裡,你或許能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記得我說的話,你並不是為任何責任而生的,你應該有自己的方向……」老者將自己的法杖放回,換了一件更為破舊的法袍,再將法杖拿起。

「你的到來我會保密,那些村民一糊弄就能過去。在一路上,不要過多露出你自己的身份。但是,合理使用你的神劍。」老者推開閣樓的門,走了出去。

「夜快來了,不知時間為何越來越混亂。這個晚上,我們載歌載舞為你踐行。你明天啟程吧,不要在這片小村耽擱太久,你要什麼我給你安排,你去哪裡我絕不過問。」

老者到了外面,不知為什麼突然神情開始活潑,又變的不正經了起來。

「讓我們跳起歡快的舞蹈,為神聖的使者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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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逢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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