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海

直升機伴隨著引擎的轟鳴緩緩升空，勇操控著艙門側面的35毫米全自動榴彈發射器對遠處的喪屍傾瀉火力，園也用29式狙擊槍進行著支援，直升機升空後向屍潮湧來的方向飛去，應該是張勇的要求，希望能把部分喪屍引走以減輕黑龍的壓力，隨著直升機逐漸遠去，此時的機場只剩下30式重機的低沉槍聲與屍群接連不斷的嘶吼聲。

沒了火力掩護，目前最嚴重的問題是機槍逐漸發燙的槍管，黑龍只能通過點射來緩解這一問題，並且每射擊100發左右便更換旁邊的輕機槍射擊，在輕機槍彈璉打光后便一手操控重機槍對大門射擊，另一隻手笨拙的給輕機槍重新裝填，這種一心二用的方法需要精力高度集中，不能漏掉大門的喪屍還要讓重新裝填的機槍不會出現拱彈問題，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天色已漸漸亮起，但在黎明之下，依然是數不盡的喪屍。

隨著天色越來越亮，喪屍們的速度似乎有所下降，這讓黑龍可以採用更長的射擊間隔來減緩武器升溫，但很快就出現了新的問題，輕機槍因為穿透性較弱，每次黑龍都是採用掃射來彌補火力的不足，因此張勇留下的彈藥很快便徹底打空，現在他能指望的就只有手裡的重機槍了，遠處的屍潮似乎能逐漸看到末尾，但所剩不多的彈藥和已經發燙變白的槍管卻讓情況不容樂觀，此時的黑龍因為飢餓口渴與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此時的他只會本能的扣動扳機，短點射逐漸變為長點射，直到槍管發紅黑龍才突然反應過來。

他趕緊拿起旁邊的水壺毫不猶豫的倒在了槍管上，水剛剛接觸到槍管便瞬間沸騰蒸發，一壺水倒下去也沒有多大作用，此時的黑龍只有一種辦法，只見他先連續掃射二十多槍清理掉大門近處喪屍，此時因為屍體的堆積與天亮后喪屍行動遲緩的雙重原因，黑龍得以用石棉手套將槍管取下並更換，更換完成後立即射擊清理掉已經到達大門口的喪屍，原本足以吧黑龍圍起來的彈藥以消耗大半，此時的黑龍被彈殼與可散彈鏈的零件包圍，被刺鼻的硝煙味籠罩，他的神智也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只能儘力讓自己在清醒時去更換槍管，但很快，意外還是發生了。

雖然一直更換槍管，但子彈激發的少量熱量還是通過彈殼底部不斷傳遞給了槍機，隨著數千發的小間隔點射，槍擊無法冷卻而逐漸升溫，黑龍感覺到了槍體散發的熱量，但為時已晚，槍機帶著高溫接觸子彈底火後用高溫將其引燃，隨後在撞針沒有釋放的情況下子彈自動激發並循環往複，手中的機槍突然不受控制的自動射擊讓黑龍驚慌失措，他只能本能的將槍口對準喪屍減少彈藥的浪費，但很快槍管便打的發燙，隨即開始變紅，正常情況下此時必須立即更換槍管，但問題是槍械正在射擊，根本不可能將槍管拆下來，槍管逐漸膨脹，槍口噴出的火焰開始夾雜著越來越多的火星，精度越來越差直到最後槍管膨脹無法接觸彈頭后子彈甚至開始亂飛。

突然，機槍的槍口炸裂開來，黑龍在驚慌中只能用力拉扯彈鏈，緊接著彈鏈因為形變發生了拱彈故障，機槍終於停止了射擊，黑龍拿起身邊的手雷向大門投去，然後起身脫了褲子對著機槍開閘放水，因為他突然想到據記載二戰時期的水冷機槍，在附近沒有水源時士兵們會這麼做，伴隨著蒸汽升騰，鋪面而來的還有濃烈的尿騷味，但顧不得多想，機槍冷卻后黑龍用盡全身力氣才講膨脹的槍管擰下，隨後手忙腳亂的從彈殼堆里扒出另一根槍管擰上，然後彈鏈將形變的部分取下並且重新安裝，此時不遠處的喪屍已經進入機場大門，黑龍趕緊上膛對準方向再次按下扳機，十數秒后，隨著彈鏈被打空，重機槍徹底啞火了，但此時屍潮也幾乎全滅，只剩下十幾隻喪屍還在緩緩向黑龍靠近。

黑龍將最後兩枚手雷用儘力氣扔出，數只喪屍應聲倒下，隨後黑龍從彈殼堆里找出了埋在最下面的，園留下的配槍，這是一種單發射擊的手動消音武器，他舉起因虛弱而嚴重顫抖的手，將剩下的喪屍逐個消滅，此時彈匣打空，最後一隻喪屍也來到了黑龍身邊，來不及換彈黑龍抄起軍工鏟，使出最後的力氣對準喪屍的頭部猛劈過去，兵工鏟深深砍進喪屍的腦殼並死死卡住，此時的黑龍已經沒有力氣將其拔出，隨著鬆開雙手喪屍也緩緩倒下，接著黑龍雙手顫抖著更換了手槍的彈藥，他喘著粗氣環視四周，在視野里沒有喪屍的活動后才終於鬆了口氣，但隨著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困意，飢餓以及各種強烈的負面情緒與不適感讓他很快便陷入了昏迷。

2042年10月2日

「咳！咳咳！」黑龍猛地坐起來邊咳湊邊大口喘著粗氣，此時天空正反常的下著瓢潑大雨，遠處的雲層先是一閃，緊接著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這時的黑龍精神恍惚渾身濕透，他又渴又餓同時還感到非常的寒冷，幾乎要脫水的他顧不得那麼多抓起旁邊積水的彈鏈盒忍著火藥味大口痛飲著，隨著喝了大量的冷水，飢餓和寒冷也愈發嚴重，此時的他逐漸清醒過來，抬頭看去，大門位置被重機槍撕碎的喪屍的碎肉腦漿和各種肢體組織順著地上的雨水漂流過來，不對地上的準確來說已經不能稱之為雨水，因為那是鮮紅的且腥臭的血水，強烈的血腥味和具有衝擊力的畫面讓黑龍不禁再次嘔吐起來，但此時的他除了喝下的雨水和苦澀的膽汁外胃裡在沒有什麼可以吐出來的東西了。

他撿起地上的維爾德手槍並將剩下的兩個彈匣插在戰術背心的彈匣袋內，三個滿彈匣總共二十一發，這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退出一顆子彈放在口袋裡，而這發子彈是在必要時候留給自己的，想要打開手機看看時間，但發現手機已經進水不能正常使用，此時的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分不清是半晚還是凌晨，從墊高的機槍塔翻下，忍著刺骨且噁心的血水踩到地面，雙腿的乏力和地面的濕滑讓黑龍失去中心跌倒在血水中，他強忍著噁心緩緩爬起，將旁邊屍體上的兵工鏟用力拔出，之後踉蹌著向大門走去，即使能見度很低，遠處堆積的屍體也依然令他感到恐懼。

先前休息區的桌子上還留有一包開封的軍糧，貌似是勇的，看來他很不喜歡白蘿蔔，當然黑龍也一樣，這包軍糧還盛滿了雨水，周圍的環境也讓他毫無食慾，但此時的他顧不得那麼多，抓起泡發的炒飯連同雨水一起送到嘴裡，但剛吃兩口，身後傳來的氣味便讓他將吃下食物全部吐了出來，為了避免浪費，他把雨水空幹將袋子捲起塞進了彈匣袋內，接著再次向大門走去，隨著大量屍體越來越近，這些喪屍生前胃裡、腸道中剩下的未消化和消化完的食物殘渣的刺鼻味道也越來越重，經過幾具還算完整的屍體，即使有心裡準備，但當他到達大門后還是忍不住乾嘔起來。

大門兩側的牆壁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大門外滿是堆積如山的不成型的屍體，準確來說是屍塊，從大門位置以一個不大的夾角向大橋方向成放射性散步，尤其是大門口的屍體堆積足足有一米高，黑龍在大門前猶豫了許久，想要從這裡過去需要極大的勇氣，但其他能出去的門至少也有一公里左右然後還要再向這個方向往回走，此時的他本就虛弱，雖然可以選擇在航站樓稍做休整，但雨停后這些屍體會在短時間內腐敗，到時候更是無法想象。

經過許久的心裡鬥爭，黑龍還是硬著頭皮擠了進去，屍體被雨水泡發，內臟破裂流出，這些令人崩潰的觸感加上齊腰的高度讓黑龍的心裡反覆打退堂鼓，剛出大門黑龍便立即向兩側移動讓自己趕緊離開屍體堆積的區域，隨後經過短暫的心裡調節他決定返回城市，雖然哪裡喪屍很多，但房屋堅固而且物資豐富，說不定還能碰見其他倖存者，但剛準備前進，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雙眼睛讓黑龍瞬間進入戰鬥準備，難道是爬屍？他將槍從腰包內掏出並擺好招架姿勢，隨著這雙眼鏡緩緩靠近，黑龍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和沉重，正當他準備扣下扳機時卻突然鬆了口氣，原來在他面前的是一條黃狗，看起來不是什麼名貴犬，就是農家養的那種土狗。

黑龍緩緩蹲下身子嘬著嘴叫著這條狗子，但狗子戒備心似乎很重，雖然這條狗看起來對自己沒有敵意，卻不敢繼續靠近自己，黑龍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拿出胸前口袋裡剩下的軍糧，把炒飯的袋子展開支起來做成一個小方盒並放在地上，但狗子似乎還是不敢靠近，黑龍嘆了口氣隨後起身，狗子也趕緊向後退了兩步，「看來真的很不信任我啊。」黑龍自言自語著，他繞開食物和狗子隨後繼續向大橋走去，走出幾步后回頭看了一眼，狗子走到了軍糧，先是聞了兩下，隨後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雖然在暴雨下看不清大橋的位置，但沿著屍體走就不會有錯，隨著距離大門越來越遠，屍體的數量也逐漸減少，被撕碎的程度也逐漸減輕，不過還是互相堆疊著，一樣令人感到作嘔，周圍的泥土也被血液染紅，隨著天色逐漸暗下可視度愈發糟糕，寒冷的感覺開始加劇，過度的飢餓更是讓黑龍的胃開始間歇性痙攣，負面情緒開始籠罩著黑龍，此時的他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到城市，一度有輕生的想法。

絕望中，不遠處的黑暗裡，屍體的對面突然出現幾個亮點，是倖存者聽著槍聲找來了嗎？黑龍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但他只能慢慢靠近，避免被他們當成喪屍亂槍打死，等雙方距離二十米左右，黑龍才拚命的喊：「我還活著，請幫幫我。」話音剛落，等待黑龍的不是他想要的回應，而是伴隨著一聲：「他在這！」的叫喊接踵而來的密集的子彈，也許是因為過於昏暗能見度太低，加上黑龍身上的迷彩不容易辯識，這些子彈沒有命中黑龍所在的位置，而黑龍聽到槍聲和遠處靠近的多個手電筒光源后先是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的他彷彿瞬間全身充滿了力量，拼了命的向大橋的方向狂奔起來，而這時身後也在此時傳來了敵人的怒吼：「站住！不許跑！」隨之而來的還有子彈劃過撕破空氣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