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重逢

面對百餘頭橫衝直撞的獨角銀鱗雷獸，沙里寧知道自己這次載得很徹底。

裴應言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在一年前他們打下穆山城的時候，沙里寧就知道裴應言與穆殷仕瑛的關係，也知道這麼一隻雷獸軍團的存在。但他低估了對方的魄力，他沒有想到這隻象徵著穆山城王權力量的圖騰，居然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不遠千里的奔襲，還毫無顧忌，這麼大的軍隊調動如果不是趕上現在吉梅港亂作一團，所有勢力都盯著蛋糕無暇他顧，怎麼會發現不了？

現在說這些，晚都晚矣，好像裴應言還是穆山城的駙馬，不對，現在應該是女王大人的丈夫了。想到這一點，沙里寧苦笑，自己還想著火中取栗，能夠建基立業——結果忙活了一場卻是便宜了他人的嫁衣，這個恨啊……

沒有更多的時間給他思考了，一隻碩大的腳蹄來到了他的後面，論速度就算是最好的戰馬也只能跑贏一般的雷獸，換做是雷獸之王，斷無逃命的機會。一股巨力從背部傳來，連人帶騎都飛了出去，然後就不省人事了！一代梟雄，終……就以這麼落寞的方式。

……

裴應言以最快的速度安撫了剩餘的無畏者軍團，按照傳統，所有人都向他臣服。權力交接的工作異常順利，可能是無畏者軍團的這種晉陞文化，導致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強者，這是群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崇尚的是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無所謂對某個人的忠誠。就比如在位已經十餘年的沙里寧，他的親信也在他死後樹倒猢猻散，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說實話，無畏者軍團能夠走到今天，靠的是這種文化，但我很不喜歡。」姜良對裴應言說道，「人應該是要有感情的，而不是單純的殺戮機器，只知道執行命令的行屍走肉。」

「我很欣賞你帶兵的風格，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我們能夠很快打成一片的原因。」裴應言回應道，「但冰凍三尺，覺非一日之寒，無畏者軍團能走到現在也有其可取之處，貿然之間的巨變可能會動搖根本，我答應你會將這隻軍團改變，給我一點時間吧。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你會看到一群不一樣的無畏者。」

「好，一言為定，我相信你！他們交在你手上，我無比地放心，如果還需要我們協助的，你直接開口就是，訓練方法可以找伊爾斯，武器裝備找大華……」

「知我裴應言者，非你姜良莫屬啊！我想啥都被你猜的一清二楚。」

這還用猜么，姜良看了一眼身邊的好兄弟，你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之前眼中羨慕我們戰術訓練方法，還有武器裝備的表情都只差直接寫在臉上了。

「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沒？」裴應言問道。

「本想悶聲發大財，低調些猥瑣發展的。現在拿下了吉梅港，無論是我還是讓你的老婆站在台面前，都太耀眼了，現在想低調也低調不成了。」姜良嘆了口氣，「人類公國很快就會注意到這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完成一統，只有統一的混亂平原才有與公國一抗的資本。」

「你的意思是，拿下阿德拉城？」裴應言詢問道。

「那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腐敗、民生凋敝。我這人就是見不得這些貴族們成天欺負奴隸，如果可以的話，無畏者軍團的下一塊磨刀石就選他吧！」

「可以！」裴應言也知道如果想要儘快樹立起自己的威望，必須通過戰鬥整合無畏者軍團的各個分支，「你會來幫忙么？有你在相信我們會輕鬆很多……」

「行軍打仗的事情還是要你來，行政與統籌的事情暫時先交給你老婆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還記得跟獸人族的約定么？」姜良看向裴應言，從他的眼中姜良看到了一絲迷惘。

「只是那個獸人先知的一面之詞，現在吉梅港的問題已經解決，我們人類……犯得著為了獸人去拚命嗎？」裴應言欲言又止，「作為朋友，我建議你慎重考慮下，那將是一趟沒有保險的行程。」

「站在人類的角度，獸人族的問題不該我們管，但我們何不看長遠一些？」姜良拍了拍裴應言的肩膀，「於心無愧的事情，我都願意嘗試下。在我回來之前，為我們的未來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現在說這些幹啥，我們還是先慶祝一下唄！走，回城！」

……

此時前方大獲全勝的消息已經傳回了吉梅港，所有人都在歡呼，又是一場浩劫消弭於無形之中，據說還是那位神秘人物姜良出手。所有的人都在好奇，這個姜良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每次都能在關鍵既時刻化險為夷，這其中就包含有未來的聖女候選人——雅琪。

前兩日聽聞又一場大戰迫在眉睫，雅琪出於對裴應言的好感答應出手幫助，這個決定在出使的使團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她的外交官老師反對介入當地的戰爭，這將有損於使團中立的身份。如果戰敗，將令他們出於非常尷尬的境地，新的勝利者甚至有可能將他們作為敵人來處理。即便是陷入長期消耗，那也是給使團招惹了無盡的麻煩。

但戰爭機器一旦開啟，就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說停就能停下來的。為了吉梅港內的平民，所有人都只能硬著頭皮參與了後勤補給以及醫療救助的工作。第一天的慘況讓他們的心涼了半截，但見到交戰雙方誇張到離奇的交換比之後，他們還看到有那麼一絲希望，希望這次他們押對了。結果第二天就傳來要一戰決勝負的消息，瞬間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連雅琪這種對戰爭不感冒的，都知道不應該將所有人都作為賭注，去賭一個不確定性！這讓她對這位上位者的好感頓時跌倒了谷底。戲劇就是這麼跌宕起伏，到了第三天，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就傳來前方大勝，對手毫無還手之力，幾乎在無損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完成了對無畏者軍團的全殲！

人類公國的使團裡面不缺既有視野也有腦袋的人物，無畏者軍團是什麼級別的存在，他們門清。能夠在三天之內把對手打服，逼迫對手比武一戰定輸贏，然後又輕鬆拿下，怎麼聽都像是一個設好的局，只是這個布局的高手需要精通軍事、戰爭、謀略、人性以及最關鍵的——魄力，而當所有的條件還指向一個可能比裴應言還小的年輕人時，這個人的神秘感被拉爆了！

……

傍晚時分的吉梅港萬人空巷，所有還能動的都在列隊歡迎凱旋的戰士以及他們的首領——姜良。雖然時間倉促，但中央大道還是被簡單裝點了一下，錦旗飄揚，紅毯鋪地，更有懷春少女們站在高處向下拋灑鮮花花瓣來歡迎英雄們。

走在最前面的，無疑是並列的裴應言與姜良。

用姜良的話講，受到如此禮遇還真是受寵若驚，尤其還都是當地民眾自發組織的。倆人只能一邊走一邊向兩旁的圍觀人群揮手示意，不遠的一段距離卻走了若長的時間……

突然，人群中翹首觀望的雅琪，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霧氣，她的神情也從和眾人一般的期盼瞬間轉為了五感雜陳，沒有人注意到聖女候選人的異樣，所有人都在向前涌以爭取一個和英雄握手的機會。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們正在努力阻止近似瘋狂的人群，好為姜良他們留出一條通往官邸的路。

雅琪的位置很特殊，她現在名義上是後勤的總負責人，所有可以站在內圈。突然，猝不及防的一幕震驚了現場所有的人，一向矜持的聖女候選人，不管不顧的推開身前所有的人，一路狂奔直接撲到了姜良的懷裡！……

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讓我想的好苦，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雅琪輕輕嗚咽的少女聲音傳來，在場所有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公國使團的外交官現在已經嚇得張大了下巴，聖女候選人怎麼能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姜良的身後，也有一雙眼睛里飽含了霧水，還有酸澀……

那是醋的味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