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試身手

當然，柳曦看到的，只是這個癲狂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們所處的，只是這個世界的邊緣，深處的恐怖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能想象出的恐怖，根本算不上是恐怖。

李子瘋站在這裡，千絲萬縷的線索，如潮水般湧來。

他不屬於外面的世界，直覺告訴他，這裡才是他的家，這裡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他依稀記得，他曾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都忘了時間。

不對，有兩個家，在外面的世界也曾經有過一個家，可那是更加久遠的事情了，他完全記不清了。

兩個世界交織在腦海中，哪個才是真的，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頭痛欲裂，似乎有兩把刀子插入腦海之中，他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李子瘋，我們回去吧。」

柳曦的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考。

李子瘋方才回過神，一張楚楚動人的臉龐，眼含淚水，看著他。

所有的記憶，慢慢褪去，統統消弭無蹤。

邋遢中年還緊緊抱著他的大腿，手心裡柳曦溫暖的體溫如此真實。

「緊閉雙眼。」他再次將手輕輕地放到柳曦雙眸前。

柳曦這次格外配合，緩緩閉上了雙眼。

「我們馬上就能回去了。」

……

「我們回來了。」

話音未落，柳曦整個人好似失去重心般，身體開始傾斜，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呀！」

好在李子瘋身手敏捷，一把抱住了她。

他單手摟著柳曦纖細的腰肢，溫柔的問道：「你還好嗎？」

「睜眼了！他們睜眼了！」

此時，三人周圍早已圍滿了行人，有甚者甚至架起了三腳架，上面手機的鏡頭對準了三人，手機的主人，這時正在直播。

「老鐵們，看到了嗎？這條街上出了名的瘋子，還有兩個不知名的路人，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坐化后，現在終於睜開了眼！」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瘋子這麼配合，這簡直就是奇迹啊，我現在就幫老鐵們上去問問，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主播解說完，看了一眼彈幕。

直播間異常火爆，這是主播沒有想到的。

邋遢中年以前的光榮事迹，很早就被上傳到了網上，他的口頭禪「花姑娘」當時還掀起了一股不小的熱度。

直播間的觀眾，現在都等著看這件事後續。

「快問，哈哈哈，這也太搞笑了！」

「趕緊的，墨跡啥，趕緊問，我還在上班呢，在被老闆發現前，我要知道結果！」

「快問，問出結果我給你刷飛機！」

在觀眾的殷切期盼下，直播員端起三腳架就朝三人走去。

「你好，我是斗鳥主播***，我能問下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麼嗎？」

柳曦一睜開眼，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便看到自己被一群人圍住，心裡再次一陣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不停地搓著自己的小手。

但下一秒，看到主播***站在自己面前時，所有的慌張都消失了。

這不就是她一直蹲守的直播間的主播嗎？

「真的是你啊！我天天看你的直播，我可太喜歡你了！」

柳曦激動地抓住主播的手：「你知道嗎，你那些獵奇的直播，可太有趣了，今天可算見到真人了！」

「對了，你剛才問我什麼來的？」

主播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

不過作為主播，反應自然很快，緩了緩神繼續問道：「你好，你好，原來你是我的粉絲啊，那太好了，我正要問你，你們剛才這是在做什麼？」

「啊？」柳曦一愣：「剛才……剛才……」

柳曦不知該如何解釋剛才的一切，她也知道，即使他說出來，也沒有人會信，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時，剛才還坐在地上的邋遢中年，也從地上站了起來，望了望周圍的環境，驚訝之色堆滿了臉龐。

「消……消失了？」

「我去，那些怪房子、那些屍體、那些烏鴉都消失了！」

「太好了！我再也看不到那些東西了！這……這太美好了！」

邋遢男子站在人群中間，手舞足蹈，呼吸著這全新的空氣，整個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裡去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發燦爛。

他感受著周圍的一切，彷彿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又重新開始，這種感覺超出了想象。

拿著三腳架的主播也被他的聲音吸引了，趕忙將鏡頭切到了他身上。

「老鐵們，你們看到了嗎？這可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瘋子說這麼多話，我一直以為他只會說花姑娘呢！」

「這簡直就是奇迹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老鐵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嗎？快點彈幕刷起來，我這就去問！」

彈幕瞬間爆炸。

「快去！趕緊的！」

「別墨跡了！今天你直播間火了！」

「火火火火火！」

「我去！這熱度，你這是把半個斗鳥觀眾都吸引過來了嗎？！」

主播來到邋遢中年身旁，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呀？」

邋遢中年還沉浸在剛才的喜悅中，想都沒想，直接說道：「你這是在直播？這東西我以前聽過，聽說能給全國觀眾看到這裡的情況，是嗎？」

主播很是驚訝，之前還瘋瘋癲癲的人，突然說話變得這麼有條不紊，使得他有些不習慣。

「嗯，你之前不是……」

「你是想說我以前瘋了是吧，沒事，你說好了，我不在意，現在我已經不再瘋了，我的病好了！」

邋遢中年接著朝著手機攝像頭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又在旁邊找了點水，擦拭去臉上的臟污，再次回到攝像頭前。

「我想通過這個直播間，尋找一下我的家人，我想告訴他們，我的病好了，我可以過正常生活了。」

「只要他們還願意接納我，我很想回到家裡，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他們現在肯定還在生我的氣，我以前犯過錯，也為那些錯誤買了單，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以前的錯誤。」

「希望……希望你們可以原諒我，我的家人。」

最後，他站在攝像頭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臉上的笑容夾雜著淚水。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老鐵們！」主播看到這一幕，無比激動：「這是醫學奇迹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直播間的老鐵！我們都見證了這個奇迹！」

站在旁邊李子瘋，默默看著這一切，看差不多了，拉了一把柳曦，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宣傳宣傳我們即將開業的診所嗎？」

「是啊！」

柳曦一拍腦袋，快步跑到攝像頭前：「嗨！大家好，剛才發生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剛剛治好了這位大叔的精神疾病。」

說著將攝像頭移到了店面前，繼續說道：「大家看到了嗎，這個店面，我和我的合伙人，即將在這裡成立一個精神疾病診所，如果大家有認識精神疾病的家屬，或者朋友的家屬有這個病，都可以叫他們來這裡找我哦。」

「不過嘛，診所可能還要兩個月左右才能開業，不過放心，我一定會加快進度，盡量提前開業，大家記得幫我宣傳哦！」

「比心~」

頓時，彈幕炸開了鍋。

「我去！這要是真的，我一定幫你宣傳！」

「你這是什麼仙術，那些大醫院的什麼狗屁專家，跟你比起來，那簡直是垃圾！」

「不會是騙子吧？」

「是不是騙子，到時候我們去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正好住在附近！」

「要是真的，我吹爆！」

柳曦看了看彈幕：「好啦，我就不多說了，反正大家要記得幫我宣傳哦！」

……

幾個街區外。

「有意思……」

一個裝扮奇特的男子，歪斜腦袋，扯著白色襯衣外的黑色背帶，悠閑地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手中的手機正播放著直播。

他頭上的短髮，則有一小撮順著臉龐留到了下巴位置，將那張極具個性的臉一分為二。

他臉上招牌式的笑容，狂放邪性。

「我找了你這麼多年，原來你在這……」

「我的美味，我已經飢腸轆轆了……」

他自稱瑪門。

在癲狂世界居住了幾百年，來到現實世界只是為了尋找一個朋友。

在一百多年前，他終於找到了那個朋友。

那是一個瘋人院，他的朋友就被關在那裡，可他朋友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

當時，瑪門在那個朋友身上種下了一顆種子。

他緊緊盯著手機屏幕，眼神中的寒光，彷彿要將整個屏幕凍結起來：「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

「不過現在，我有點餓。」

「該去找點食物填填我飢腸轆轆的肚子了。」

說罷，站起身開始搜尋食物。

身邊走過的每一個行人的談話，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甚至幾十米外行人的對話，都能一字不差地聽到。

這是他獨有的功能，他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更準確點說，他已超脫於這個世界。

「飢腸轆轆的。」瑪門輕聲自語：「我的食物，在哪呢？」

忽然，他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就在不遠處。

他的臉上露出微笑：「看來食物還不夠成熟，不過沒事，讓我來給他加把柴火。」

說著，他來到一棟高樓前，輕輕一躍便爬上了身邊高樓的牆面，爬這種磚牆，對他來說，如履平地。

而他一系列的行為，彷彿如同隱形人般，在大街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者說，在行人的世界里，根本沒有瑪門。

一層。

兩層。

……

六層。

「哦？」瑪門趴到一扇緊鎖的窗子面前，輕輕觸碰玻璃：「沒關係，這窗戶難不倒我。」

透過窗戶，瑪門看到一個壯實的男子正坐在一張單人床上，臉上還刻著紋身，一臉臭屁。

房間的門，並不是普通的門，而是鐵柵欄。

看樣子，男子是被囚禁在了這裡。

瑪門以一個極為複雜的身法，穿過鎖住的窗戶，來到了室內。

「我擦，你誰啊？」男子疑惑的看向突然來到房間內瑪門。

瑪門咧嘴：「哈嘍，我叫瑪門，我從這裡路過，我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紋身男子對於面前奇怪的一切，警惕了起來：「但是……這是六樓，你真的只是路過？你可是穿過這……」

「人人都會餓是吧？人人都得去找下一頓飯。」瑪門跳下窗檯：「萬事萬物，飢腸轆轆，壓力大得讓人簡直難以忍受，是吧？」

「你爬牆上來的？」紋身男子看到瑪門跳下窗檯后，害怕地朝牆角挪了挪。

瑪門來到這裡，像是來到了自己家，不顧男子的恐懼，開始在房間內走動起來。

房間不大，只有一個馬桶和一個洗手台，再加一張單人鐵床。

這就是一個私人監獄。

「噢，忘了跟你說你了。」瑪門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我喜歡你這裡的布置，真的很喜歡！」

「這裡很有個性，彰顯了你的特質。」

說到這，瑪門轉過身，看著男子開始大笑：「很符合你瘋瘋癲癲的特質！」

「我給你帶了一個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

說著像變戲法一樣，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根皮質腰帶。

男子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怪異的人：「我要腰帶幹什麼……」

瑪門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跳上男子身前的單人床，然後將皮帶的一頭掛在了天花板的鐵鉤上。

「看好了，這可是個好東西，它用純正的小牛皮製造，很結實。」

做完這些后，瑪門湊到男子面前，指著懸挂而下的皮帶：「你的脖子，掛在上面剛剛合適，稍等片刻，你就能忘記一切煩惱。」

「等一下！」男子打斷瑪門，有些疑惑：「我的脖子為什麼要掛在上面……不對，我的腦袋不太對勁……」

瑪門很有耐心，坐到了床沿上：「稍等片刻，親愛的，一會你就沒事了。」

很快，男子的雙眼漸漸失去了原有的神色，他慢慢從床上站起，順從地來到了皮帶面前。

緊接著，他竟然自己準備將脖子伸入到了皮帶圈裡。

「是不是太高了？」瑪門打趣道：「那我來幫你一把。」

好心的瑪門捧著男子的腳，將他抬高了幾分，正好可以讓他輕鬆地把頭放入皮帶圈內。

沒一會，男子的整個身體就被掛在了皮帶上，他的雙腳懸空，還在不停地晃動著。

也許是男子清醒了，也許是出於身體的本能，他開始用力掙扎，想要掙脫，可太晚了。

瑪門看著男子窒息前狂蹬的雙腳，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興奮：「天吶，看看這對歡快的小腳，就跟游泳似的。」

「你是不是很喜歡游泳呀？」

「這太美妙了！」

但他沒等到男子的回答，亂蹬的雙腳已經緩了下來，直到一動不動。

雖然沒有等到回應的瑪門有些失望，但他想到飢餓的肚子，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進食時間到了。

瑪門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

「嗯？死翹翹了，是吧？」

「沒事兒，要知道，我餓極了，整個身體都飢腸轆轆的。」

「那麼，我的食物，我可要開動嘍……」

瑪門說罷，張開他的雙手，想要擁抱他的食物。

這不像是擁抱，而是迎接。

迎接他的美味食物。

瞬間，從被懸挂著的男子身體里，湧現出五顏六色的光線，那是靈魂的具象化。

瑪門已經準備好了。

所有光線，在空氣中急速流轉。

最後，都朝著瑪門身體里匯去，在經過短暫地吸食后，他吸收了男子所有靈魂。

而那男子，只剩下了一具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