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惡果

「這種天氣，你應該來幾罐啤酒。」

眼鏡男抱著幾罐啤酒，將視線收回，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便離去了。

要是普通人，看見這樣一個男子，根本察覺不到他有什麼不正常。

可李子瘋不是普通人，追上那眼鏡男：「你說得沒錯，是該喝幾罐啤酒。」

「不過我現在沒什麼心情，我的一個朋友被怪物綁到了另一個世界，我得去那一趟。」

「可就是我不知道我的體溫還能不能受得了，每次我進入那裡，我的體溫就會下降。」

眼鏡男聽完，並沒有驚訝，反倒是好奇起來：「呵呵，接著說。」

而對李子瘋而言，他說這些，只是想讓眼鏡男的腦袋變得混亂。

「如果我救不了我的朋友，那怪物就會吃了我朋友的腦袋。」

「不對，那怪物不是殭屍，應該說會吸干我朋友的靈魂，我必須去救我朋友。」

這時，眼鏡男停下腳步，託了下眼鏡，微微有些吃驚：「孩子，你這話聽上去像是瘋話啊？」

「你得病了嗎？」

「不過，好久沒有人能跟我談這麼多了，我總是孤單一人，從來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的情緒有了波動。

遠處一個男子，牽著幾條寵物狗朝兩人這邊走來。

眼鏡男看到后，似乎有些害怕，躲到李子瘋身後。

然後又輕聲對李子瘋說道：「我能聽見這些狗在跟我說話，可誰願意跟它們交談呢，我需要的是跟像你一樣的人溝通。」

「你聽見了嗎，它們在侮辱你。」

「狗的祖先是狼，所以，每一隻狗的身體里，都潛伏著一隻惡狼，它們隨時會攻擊你。」

「我試圖躲開它們，可它們總是出現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李子瘋轉過身，見時機差不多了，緩緩舉起手，放到了眼鏡男的頭上。

「你……你在幹什麼？」

眼鏡男想要躲開，卻已經晚了。

「抱歉，我必須藉助你的精神，進入那個世界去救我的朋友。」

一眨眼的功夫，世界再次變換，原有的城市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陰森的恐怖世界。

眼鏡男抱著啤酒，看了看四周，沒有表現出害怕：「這裡啊，我認識這裡，我以前來過。」

「我們都認識。」李子瘋附和道。

兩人站在一棟巨大建築面前，面前的大門敞開著，就像在迎接他們的到來。

李子瘋沒有猶豫，直接邁開步走了進去。

裡面是巨大的長廊，一眼望不到頭，路很寬也很高，兩人走在這裡顯得如此渺小。

「這裡是你不想打開的鬼門，是一直被你關在心底的地獄。」

李子瘋抱歉地看了一眼眼鏡男，繼續說道：「要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會再次將它打開，不過你放心，等我救出朋友后，我會治好你的。」

走廊的兩邊，是巨大的落地玻璃，足有數米之高，可以看到走廊外面的世界。

可由於此刻外面被迷霧籠罩，根本看不清外面有什麼。

「沒關係，我曾經住在這裡，而且這裡已經沒有狗了，你不用道歉。」

眼鏡男跟在李子瘋身後，走得倒也輕鬆。

李子瘋繼續往前走著，試圖感知柳曦的方位，好像就在這附近。

漸漸地，由於他的到來，走廊外的迷霧慢慢散去。

迷霧中隱約出現了無數巨大的、血紅的眼睛，

它們死死地盯著這不速之客。

「這是什麼？」眼鏡男有些好奇。

雖然不想打擊眼鏡男，但這些血眼還真的跟眼鏡男有關。

李子瘋緩緩說道：「他就是你一直害怕的惡犬，它們正在外面看著你。」

話音剛落，迷霧已經完全消散。

無數惡犬此刻正圍在走廊外面，它們不斷沖兩人狂吠，身形巨大，足足有四五米高，面露兇相，露出一排排尖銳的牙齒。

下巴的口水清晰可見，不斷地往下淌著。

看來，他們是餓了。

「它……它們能進來嗎？」眼鏡男躲到李子瘋身後，抱在手中的啤酒也散落了一地。

李子瘋輕輕拍了拍玻璃，說道：「當然可以，只要我想放它們進來。」

「剛才迷霧沒有散去的時候，你是怎麼知道它們是惡犬的？」

眼鏡男開始害怕了，這是他的軟肋。

這是他心裡最不想面對的恐懼，他曾無數次想克服這些，卻都失敗了。

好在，現在有其他人陪著他，感覺也好了許多。

「我曾經住在這裡，我以為那些狗消失了。」

李子瘋繼續向前：「我知道，你面對這些的時候，比我朋友冷靜多了。」

聽到有人誇自己，眼鏡男突然有些興奮：「呵呵，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和別人來到這裡。」

「在你之前，我也遇到過別人，但我無法靠近他們，就好像他們跟我所處的不是同一個世界。」

「嗯。」李子瘋雙眼一直盯著前方：「可能你也比較特殊，所以你才會被隔離在這裡。」

他的話語有些敷衍，滿腦子都是柳曦，根本無心過多地理會眼鏡男，就這樣一直往前走著，任憑走廊外面的惡犬狂吠不止。

眼鏡男跟在他後面，不斷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他怕那些惡犬隨時會衝破玻璃，襲擊自己。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怪異的身影，正在走廊的天花板上爬動著，像壁虎一樣，輕鬆自如。

定睛一看，是人影。

「嘿，你在找的朋友是他嗎？」眼鏡男指著那個身影。

李子瘋聽后，回頭看向眼鏡男所指之處。

瑪門！

既然瑪門出現在這裡，那麼柳曦也一定就在這附近。

走廊外的狗吠聲，隨著瑪門的出現都安靜了下來，同時，那些惡犬也不再看向走廊內，而是轉身看向外面的廣場。

廣場的中央，站在一個用手臂組裝起來的怪物，那些手臂，李子瘋一眼便認出那是搶走柳曦的手臂。

「糟糕！」

包裹著的手臂，慢慢散了開來，它們將柳曦的身體慢慢舉起，展示在所有惡犬面前。

柳曦面無表情，似乎已經麻木。

「我必須去救他！」

李子瘋不停地踹著走廊兩邊的玻璃，想要衝破玻璃去救柳曦。

「喂！你瘋了？！你在做什麼？你這樣出去會被惡犬吃掉的！」

「我還不想死在這裡！」

眼鏡男想要攔住發瘋的李子瘋。

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響徹在走廊上，所有的惡犬被這聲音吸引，齊刷刷地看向了兩人。

「完了，完了！」

這是眼鏡男第一次衝破玻璃，和這些惡犬毫無阻隔站在這裡。

「我們會被吃掉的，這些惡犬能聞出恐懼的味道，他們喜歡這個味道。」

李子瘋顧不得這些，走出走廊，站到了惡犬中間，對眼鏡男說道。

「它們都屬於你，你才是他們的首領，這裡是你的地盤！」

「屬於我？」眼鏡男為了壯膽，撿起剛才散落的啤酒，一口氣全部灌了下去。

「嗯。」李子瘋解釋道：「只要你不再瘋瘋癲癲的，它們就不會傷害你，相反，還會聽你的。」

喝完啤酒後眼鏡男壯著膽，緊緊跟在李子瘋的身後。

果不其然，當他穿過這些惡犬之時，那些原本還凶神惡煞模樣的惡犬，都安靜了下來，坐到地上，為兩人讓出了一條道。

就在快到柳曦面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終於來了，哈哈哈……」

「我還以為你會丟下你的女伴不管呢。」

瑪門擋在前面，身邊還站著幾隻更加龐大的惡犬。

他輕輕撫摸其中一隻惡犬，看樣子，那惡犬已經被控制，而且還很餓。

「別急，狗狗，他們很快就會成為你的食物，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美食家總是會等到肉質達到最佳口感才會食用。」

在癲狂世界，瑪門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他剝奪了眼鏡男對惡犬的控制。

這些小玩意，對他而言，只是解悶的玩具，他根本不在乎。

就在眨眼間，瑪門身體開始膨脹，開始變化。

逐漸，他變成了一個熟悉的怪物。

變成了那個李子瘋在上一次癲狂世界中造出的觸手怪。

用無數精神疾病患者的身體製造出來的長滿眼睛的觸手怪。

「是不是很熟悉，哈哈哈……」

那觸手怪對著李子瘋發出刺耳的聲音：「你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結果你還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明知道這裡是你的墳墓，你為什麼還要來呢？」

「我來猜猜，哦，我懂了，是因為愛情嗎，你可真是瘋狂透頂啊……哈哈哈……」

「愛情？」眼鏡男在看到觸手怪后，驚恐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您……你在說什麼？」

觸手怪用一隻觸手纏住遠處的柳曦，然後朝一個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他踩踏著無數惡犬的身體，瞬間鮮血四濺。

他所過之處，那些惡犬無一倖免，鮮血染紅了整個廣場。

李子瘋見狀，想要追上去，轉念一想，這怪物正是他自己造成的，不能再錯下去。

他來到眼鏡男身邊：「對不起，我不該再次把你帶進這裡。」

「接下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眼鏡男看著身邊圍滿了惡犬的屍體，內心反而難過起來，他一直討厭狗狗，現在看到這些，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看向李子瘋：「你要一個人去追那怪物嗎？我是說，你能搞定它嗎？」

「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不能再連累你了。」李子瘋說著，便將手放到了眼鏡男的頭上：「至少，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隨著李子瘋的手觸碰到眼鏡男的腦袋，他再次感受到了體溫在下降。

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離開這裡！」

李子瘋的身體在眼鏡男身前逐漸消失，眼鏡男的周邊的環境也開始變化，原來消失的城市，再次出現。

他回到了現實世界。

這時，身邊經過幾隻寵物狗，他看了一眼。

「狗狗？」

他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隻寵物狗：「是啊，只是狗狗而已，從來沒有什麼怪物。」

「一切都不是真的。」

……

李子瘋尋著地上的痕迹，一路追到一片廢墟之中。

這裡已經被瑪門弄得混亂不堪，無數怪物圍在一棟廢棄的大樓前。

他穿過這些怪物，走進建築里。

「柳曦，你在哪，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無數入口正在關閉，我們必須快點出去！」

他的直覺告訴他，柳曦就在這棟大樓內，他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她還活著。

他穿過一個個的房門，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突然，瑪門從天花板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李子瘋的肩膀上，他用雙手死死地纏住了李子瘋的脖子：「嗨，親愛的，我回家啦！」

他拽著李子瘋身體衝出窗外，又飛快地向大樓的頂樓爬去：「今天感覺如何啊，是不是感覺糟透了？」

「那麼，我現在讓你到天台上去看看風景，讓你輕鬆一點！」

瑪門拖著李子瘋身體，片刻之後，便來到了天台。

他單手抓住李子瘋的脖子，將他的身體伸出天台之外。

一陣冷風吹過，使得原本就冰冷的身體更加寒冷。

「怎麼樣？這裡的風景不錯吧？」

「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往下看哦，這裡可是五十層高樓，而五十層樓的一樓，就是你的家……」

李子瘋被掐得喘不過氣，根本掙脫不了他的控制。

「哈哈哈……」瑪門越來越興奮：「要不要來點更刺激的？」

說著，瑪門抓住李子瘋脖子的手，忽然鬆開了。

這一鬆手，使得李子瘋立刻失去了平衡，任憑自己的身體從五十層高樓跌落。

「我現在就送你回家！哈哈哈……這感覺是不是很爽，我的朋友！」

瑪門的聲音追著李子瘋的身體，傳入了他耳中。

這是絕望的聲音。

就在李子瘋以為自己會被摔的粉碎之時，突然出現一隻巨大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不斷下落的身體。

他幾乎要窒息。

「哈哈哈……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驚喜？」

瑪門跳到一個巨人的頭頂上，看著被巨人抓住的李子瘋：「這巨人是不是很帥？他可是我最愛的寵物！」

李子瘋緩過神后，吐了口唾沫：「你只是想讓我瘋掉，我告訴，你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我知道你的這些把戲！」

瑪門不以為然，從巨人的頭頂跳落，嘴中還大喊著：「你本來就是個瘋子，我這麼做當然有用，而且我會讓你變得更瘋。」

「你知道嗎，我的朋友，我已經這麼做了上百年……」

「說到上百年，百年陳釀的紅酒，想想都美味呢，一定是一瓶有故事的紅酒……」

巨人將李子瘋緩緩放到地上，同時，瑪門也落到了李子瘋的身前。

他煩透了眼前這個瘋子，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踏馬的！」李子瘋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將拳頭揮向瑪門：「閉上你的臭嘴！」

他怒吼著，拚命地發泄著。

瑪門的吃了這一拳，身體滾出了數米遠，嘴角也多了許多鮮血，可嘴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

「吃我一拳感覺如何？！」

李子瘋的力量開始暴漲：「斷了下巴你還能吃飯嗎？我要打碎你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