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素雪

簽訂條約后，所有神明全部退到自己的住地，宣告著這段被後世成為「神醒之時」的時段的結束。

「真像是在做夢。」寧無缺喃喃自語，看向了旁邊的寧無悔。

「無缺，我們……活下來了？」

「對，我們活下來了！」

寧無悔一直混沌著的腦子突然清醒了過來，激動地喊道：「我們，活下來了！」

周圍沒人去呵斥他聲音之大，誰都在激動地慶祝著劫後餘生，誰都在為傳說中的神明現身而激動！

「神明嗎？」

寧無缺低頭看了看自己張開著的右手，那上面隱隱有著一個像是神明身影的印記。他低聲自語道：

「可我，也有神明印記啊。」

他回憶著十三年前，剛得到這個印記的那天。

那時正是孤兒院被強拆的幾天後，小小的寧無缺還沒有從流離失所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便被飢餓和寒冷摧殘地不成人樣。

那時候，他已經連續餓了兩天了，若再不進食，必將活活餓死。

盲目的尋找中，他遇見了兩個正在爭奪一個奇異果實的男人。

兩個男人都很奇怪，一個背長銀翼，一個眼含金瞳。

爭奪間，果實被打出很遠，落到了他的腳邊。

或許是生存的本能吧，他神使鬼差地搶過果實，當著兩個男人的面吞下了它！

剎那間，一股股暖流流入他的身體，寧無缺隱隱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全面升華，體質更上一步。

看見他吞下果實后，銀翼男子和金瞳男子都停下了手，不甘地記下了他的面貌后無奈退走。

事後，寧無缺突然發現右手手掌多了這個印記，還可以隨意顯現和隱藏。

深思熟慮之後，寧無缺還是對後來找來的寧無悔和後來認識的秦素雪隱瞞了此事，也讓這個神明印記一直隱藏起來。

但現在，既然神明都出來了，告訴寧無悔又何妨？

「無悔……」寧無缺深吸了一口氣，叫了沉浸在震驚和喜悅之中的寧無悔。

「無缺，」寧無悔轉身看了過來，應道：「怎麼了？」

寧無缺給了寧無悔一個顏色，後者看著熟悉無比的示意，轉身走回了屋子。

「我右手上有個神明印記。」

一進門，寧無缺便是語出驚人，嚇得寧無悔跳了起來。

「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這一次，寧無缺凝視著他，認真地一字一頓道：「我右手上有個神明印記。」

「等會，你是不是沒清醒過來？」

寧無悔急得來回踱步，突然狠狠一拳打在寧無缺的小腹上。

「你二壁吧！」

寧無悔詫異道：「你真清醒的？」

寧無缺嘴角微抽，面色沉了下去，沒好氣地說道：「廢話！」

寧無悔認真問道：「所以，你真的有神明印記？」

「有！」

「真的？」

「真的！」

寧無缺閉目凝神，一個神明印記緩緩浮現在他的右手掌心上。

這是寧無缺第一次把印記展現在其他人面前，他似乎隱隱感覺道印記比之前更亮了些許，像是生了什麼感應一般。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寧無缺隨意撇了一眼印記，感覺它更亮了，但也沒有在意，迅速收了起來。

「寧無缺，你在嗎？」

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來，作為十年的朋友，寧無缺清楚地知道這熟悉的聲音屬於秦素雪。

寧無缺看了寧無悔，後者點了點頭，表示會保密。

寧無缺這才放心地打開了門。

一位堪稱傾國傾城的少女站在門前，身上隱隱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

「我想和你談談。」

秦素雪一直低著頭，開門見山道，引得寧無悔一個詫異的眼神投過來。

寧無缺同樣驚訝道：「就我們兩個？」

秦素雪點了點頭，寧無缺這才發現，她的臉上隱隱帶著幾道淚痕。

寧無缺心軟了下來：「好。」

寧無悔很自覺地離開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秦素雪低著頭，輕聲道：「我要離開這裡了。」

「離開這裡……」

秦素雪那輕聲的、突然的告別像一把重鎚，狠狠擊在毫無防備的寧無缺心上，他突然感覺剛剛還希望滿滿的內心像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樣痛。

寧無缺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可事到如今，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問道：「什麼時候？」

「明天早上八點，在無思火車站。」

「你們要搬到哪？」

「我不知道。」秦素雪搖了搖頭，眼神低垂，閃躲著，雙手抓著衣角。

這是她撒謊的表現，可寧無缺卻沒注意到。

「嗯。沒事，以後千萬別忘了，我們是在無思市相遇！」

無思無思……人又怎能無思啊？

寧無缺心裡這樣想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不知道其實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到時候，我和無悔一定去送送你。一定！」

「要是你失約了，我會在下次遇到你的時候打你一頓！」

「十年了，十年的時間都沒能讓你爸媽阻止你對我的關照，我們一定還能再見，大不了找你十年！」

秦素雪輕輕「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著寧無缺，眼睛里充滿了期待。

「如果你想以最快速度找到我，那就來——」

秦素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凡神學院，或者，守命者！」

「好！」

凡神學院……守命者……

寧無缺記下了這兩個名字。

「我該走了，再見。」

寧無缺看著眼前相處十年的朋友，道：「再見。」

秦素雪展顏一笑，剎那間，彷彿天地為之失色，百花為之敬仰。

「我們會再見的。」

「我等你們。」

秦素雪轉身走出了小屋，朝著門外的寧無悔微微點了點頭，獨自離開了。

寧無缺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離開，心裡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空蕩蕩的……

一旁的寧無悔湊了上來：「她和你談了什麼？」

「她，要走了。」

寧無悔驚地差點跳了起來：「什麼？」

「我們明天七點出發去無思火車站，為她送行！」

面對這個答非所問的回答，寧無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