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宇宙研究院

第三章，

宇宙研究院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峽谷里，這個地方，據說，在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時的某一分的某一秒，你站在宇宙監測中心宏偉的半圓形的大樓里，你抬起頭，你，月亮，太陽正好貫穿一線。有必要說明一下，宇宙研究院的建築跟藝術有關，它的地理位置跟氣象學有關，它的最終定址，跟《周易》有關。其實，你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位置抬起頭來都可以看到宇宙，所以，有很多東西都只是個玩笑，他們堅持的原則是：只要有據可依便可厚載物生。而這座山的主峰就是月牙形，又因為從地球上往外看，月亮是最美的星球，故，此山名為月牙山。

月牙山絕對是一個寶地，無論是星相學家還是風水大師，無論是天家還是地理學家，無論是道學家還是理學家，無論是軍事家還是政治家，都一致認為，這個地方就是從炎黃兩帝以來，中華古國最有可能誕生龍的所在，龍可以從這裡遨遊九天。

峽谷裡布滿宇宙研究院的各種各樣的建築，這些建築臨崖起勢，依山而建，有的懸於峭壁，有的縮進山洞，有的掩於灌木，有的覆於青苔，有的則搭在小溪邊。很奇妙的是，這些建築都有著不規則的幾何形狀的外表，卻與山石草木融為一體。

霍爾教授在他的實驗室里接到了他老婆的電話，他的準兒媳婦今天要來家裡吃飯，讓他不要太過於耽擱，抓緊時間，回家。

「教授先生！你知道你幾歲嗎？」

「五十九歲！老婆！」

「那，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完全知道，老婆！」

「很好，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咱家晚上八點，準時開飯。」

「好的！老婆！」

教授先生放下了電話，然後，就像沒有接過電話一樣，繼續剛才沒有完成的事情。他在做一個小說（他非常喜歡做遊戲，從小就喜歡自己玩耍。），他把一艘船放在水裡，然後，將容器密封，吸干空氣……。

「霍爾教授！」

這是他的一位同事，錢永鳴教授。

他抬起頭來，「什麼事？」

「我剛才在地下室里逮著一隻很奇異的動物，你看看。」錢教授手裡端著一個玻璃罐子，只見裡面有一隻小「袋鼠」穩穩地坐著。

「這是什麼？」霍爾教授接過了罐子。

「我懷疑是某種變異。」

「耗子？」

「會坐的耗子？」

「恩，有趣，難道變異會先從耗子開始？」他把罐子還了回去。

「你怎麼看？」

「你說變異會從低級動物開始還是會從高級動物開始呢？」

「如果除掉特殊情況，比如說是環境污染不算的話，我認為……應該從高級動物開始。」

霍爾教授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如果是從高級動物開始，那唯一的選擇和可能就是靈長類動物，猴子或者，人。但是，你想想，你養一頭豬，當它長到差不多可以出欄的重量的時候，它所需要的周期和時間是最短的，如果，我們想讓它再在體重上增加一倍，需要花多少時間？」

「你是說時間還不夠？進化是否有周期呢？變異如果不是一次完成的，那麼，豈不成了擁有了一種可怕的規律？……」

「我舉得例子可能不對，但是，就說我們自己吧，我們人類越聰明，我們屬於動物的那些特徵部分其實是在退化，越聰明退化越快，如此，我們的變異不應該在肢體上，而是在大腦上，是進化，所以，我總感覺，變異應該在低級動物的可能xìng確實比較大。」

「有道理……你認為智商不屬於動物？」

「不可能，我們自己就是動物，毫無疑問。」霍爾教授笑了笑，「可惜，我不研究動物。只不過，我們偏偏自己就屬於動物，沒辦法，閑得時候，把爪子伸出來想一想，爪子就是爪子而為什麼要叫手呢？」他搖搖頭，「很難理解……。」

「這些東西無法掌握確切數字，很難把控，關鍵的問題是我們無法準確計算它們誕生的時間，就像——我們自己一樣。」

「這是天才都無法自己解決得了的問題，需要全人類永遠記錄它們在人類的各個時間段里做出準確的記錄……。」

「難道人就一點可能都沒有？」

「這個……確實不好說。也許我們幸運，在還活著的時候……說不定真能碰到。」

「現在……世界上有多少人口來著？」

「你說活著的？」

「統共活著的？」

「加上以前的……猿時期和人時期……總能算出個幾百代吧？——猿時期可比人類時期長得多了……。」

「對，應該計算一共誕生了多少代……這才是最重要的。」

「恩，這，很有趣。」

「你的宇宙模擬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

「我在考慮用什麼金屬。」

「用金屬？」

「如果地球上沒有金屬……地球很難保還會有磁xìng和引力……我不大確定，在有限的空間里，粒子的數量是可以計算出來的——這很複雜，你知道——我無法完全以宇宙的條件和要求複製宇宙。」

「宇宙太過寒冷，在地球上造一個完全相同的——恐怕不行……。」

「我的原則是，在理論上，什麼行得通就先搞什麼。」

錢教授將罐子在手上掂了掂，說道，「這個小東西可別長大了，要知道，它可是食肉動物啊……。」

「哈哈，哈哈……。」屋子裡隨即響起了霍爾教授爽朗的笑聲。

霍爾教授從實驗室里出來，走到迴廊觀景台，從飲水龍頭接了一杯來自大山深處的泉水，喝了一口，依著欄杆數了數廊下山溪里的魚，又看了看錶，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具有時間概念的人，因為，所有的人都尊重時間，尊重時間等於尊重自己的生命——他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浪費有限生命的人。

他只在那裡呆了一會兒，他的助手李聞名就來了。

「教授！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霍爾教授將杯子放回消毒箱中，便和他一起往外走。

李聞名是一個身材中等，相貌中等，說話沒有任何稜角又缺乏幽默感的人，行動有點遲緩，彷彿做什麼事情都要經過深思熟慮一樣，這跟他的專業有關。他來做霍爾教授助手的時候剛剛獲得哲學博士學位，後來，因為工作需要，他又考取了及語言學專業，並獲得碩士學位。

「你們的翻譯工作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沒有，教授！」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按照我們剛開始的設想，希望從那些記錄里發覺出哪怕一點跟天文有關的東西，但是，我們似乎判斷錯誤。」

「會不會是翻譯的問題？」

「如果翻譯有問題，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是錯的，那樣，我們就需要從頭開始，但是，我們為了避免翻譯上面存在問題，我們運用了類比法，排比法，排除法和歸納法，我們將所有發現中完全一樣的符號每一個都做了細緻的記錄，先翻譯簡單的然後再破譯那些極其稀少的符號。」

「結果怎麼樣？」

「基本上沒有違反他們建立王朝的傳統。」

「歌功頌德？」

「恩，是非常出sè的拍馬屁。」

「哈哈，哈哈，那個時候如果有誰對宇宙感興趣，絕對不會是統治者，統治者只對神感興趣。他們最善於把流星當成神的魔法，只會為了他們自己的統治而編造神的用意來誆騙民眾，這樣，他們的政權才會穩固，他們自己有了神的保護才會更有安全感。」

「我們想的太過於複雜了。」

「複雜一點也好，看上去簡單就沒有人關心了。」

「您，其實不太關心這些事，是吧？」

「……我想，與其去研究古代人的言行和科技，不如，我們自己多費點心思，到大自然中去尋找，難道，你會認為古代的神跟現在的神會有什麼不一樣？」

「如果從神的時間來計算的話，教授！恐怕，只是神在睡覺之前和睡覺之後的區別。」

「哈哈，哈哈，別人都說你缺乏幽默感，我，可就是不信。」

「我也不信。」他無論在說話時運用什麼樣的辭彙，他的臉上永遠都是嚴肅的表情，時刻都像是在做學問，好笑的和不好笑的話題被他說出來就總是像經過了製冷程序一樣，情感被封凍了一般。

宇宙研究院很大，路很窄，坡上坡下的，蜿蜒曲折，而且，這裡的路有個特點，凡是能夠通行交通工具的道路全部都被隱藏了起來，也就是說，路在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在山體里，你可以通過藤條，通過水簾，通過樹根，通過峭壁上的窗洞發現它的路徑。這裡的通行工具就是電動車，一人一輛，不是很高級的電動椅子，因為在這裡，有些東西只講究實用價值。這種車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其無論停止的時候還是運行的時候都可以自行充電，它的核心部件是量子式類磁反應器，它的工作原理是跟地面含有的一種磁xìng物質相互吸引和碰撞而產生電子，車子運行的時候為導流式發電，帶強電荷，停止時為逆流式發電，帶弱電荷。

「啊！今天晚上，你的師母可是為咱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

霍爾教授啟動了車子，心裡已經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