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騙子
辦公室角落裡，光線很是晦暗，成摞的圖紙遮擋了大多數人的視線。
身邊不遠處的飲水機的保溫效果並不好，很短時間內就會有節奏地響起燒水的聲音。
一株黃了一半葉子的天堂鳥無精打采地低垂著，辦公室里的人來倒水的時候，總喜歡往花盆裡傾倒剩餘的水，每天都讓它有些喘不過氣來。
丁芸，這張辦公室的主人。
她前不久才在這間辦公室里擁有屬於她的一席之地。
此刻的她，正戴著一副跟她臉型一樣的圓圓的眼鏡，埋著頭，仔仔細細地在一堆繁複的色卡中尋找著設計師需要的顏色，然後，她還需要比對布料的材質、舒適度、柔韌性等等，以期能夠最完美地附和設計師的設想。
聽起來很複雜，但對於丁芸來說，這都是駕輕就熟的工作。
「小丁，小丁！」
一間獨立辦公室里轉出來一個跟丁芸差不多年歲的女人，她拉著門把手，瞧著辦公室里的一眾人，大聲地呼喝著她。
「在，在的，我在的，白總監！」
白總監打了個響指，沖她招招手，「你去給大傢伙買點咖啡，等會兒沈總也會過來，速度快些！」
說話的功夫，丁芸已經來到了白總監的身旁。
白總監微微挑眉，她還是有點不習慣丁芸肥胖的身材，就好像一頭即將過冬正在養膘的棕熊。
是的，她的膚色也不是很好。
總而言之，如果丁芸告訴旁人，她是從事時尚服裝相關行業的，十個人裡面恐怕有九個人不會相信。
「好的，白總監，還是老規矩嘛？」
「是的，沈總是卡布奇諾，這是我的會員卡，動作快一點哦，大家的工作精神狀態需要咖啡來提神。」
丁芸接過那張會員卡，其實會員卡里並沒有餘額，只是沈總監想要那家咖啡店的積分而已。
咖啡的錢，需要她來墊，到時候再報上去，以工資的形式再發給她。
「哦，對了，錢包！」
剛小跑出門口的丁芸想起了她那乾癟的錢包。
「白總，小丁的升職申請，您這邊給遞上去了嗎？她已經問過我好幾次了！」
辦公室里傳來丁芸跟著的設計師楊茹的聲音，丁芸停下了腳步，豎起了耳朵。
這不算是偷聽，只是恰逢其會。
成為一名真正的服裝設計師，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遞上去了，沈總的意思是，再緩緩。」
「緩緩？那正好，我還正捨不得放走小丁呢，她給我打下手，真的讓我省了不少事，我只要每天看看新品，畫畫手稿，其他都不用操心！」
「所以啊，你替她著什麼急啊？我們這些做設計的，沒有進行過專業課程的學習，能做得好這份工作嘛？還是要慢慢來的！」
「我懂了！實際上，小丁還沒出師，我也不放心她出來獨當一面，不然你們都得嘲笑我，教了些小丁什麼東西！」
「你啊，你啊！小丁到底才初中文化，能在我們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已經算是不錯了，不能對她做太多的要求的。」
「是是是，小丁那個肥胖症啊，我看她走兩步路都替她覺得累，真要是成了設計師，每天風裡來雨里去的，我覺得她可能撐不了多少日子！」
……
白總監和楊茹設計師的話，雖然聽著都是調侃，可聽在丁芸的耳中，卻讓她一下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她踟躕著，
卻也並不感到氣餒。
「哎呀，我的錢包忘了！」
她在門口喊了一聲，就依舊如同往日一般往裡闖，白總監和楊茹設計師兩個人的交談戛然而止。
「小丁，你怎麼又折回來了？」
「啊，我錢包忘拿了！」
白總監乾笑了一聲，麻利地從皮包里掏出錢來遞給她，「跟你一樣，這些事情老是忘記，下回你還得記得提醒我啊！」
丁芸順勢接了過來，笑道：「打在我工資里，其實也一樣的！」
能一樣嘛，墊的多了是一方面，她的工資本來就不高，都影響她的日常開支了，下月發工資的時候，還得扣稅。
白總監笑著點了點頭，「快去吧！」
——
「沒有姓丁的設計師？」
郝帥挑挑眉，「丁設計師現在應該是個胖胖的姑娘，喜歡扎一個丸子頭和戴一副圓圓的玳瑁眼鏡，據我所知，她應該挺早就在你們意曉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你找的人是叫丁芸是吧？」
「對對對，小丁平常就喜歡這個打扮！」
「還真是！」
女孩們頓時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我倒是不知道她的全名，但我很肯定她是你們公司的人！」郝帥不大記得這位丁設計師的名字了。
「她有肥胖症，-喜歡暴飲暴食。」
「肥胖症？」
郝帥撓頭，她後來瘦下來了啊！難道真的找錯人了，或者是記錯了具體的時間點？
不至於啊！
「對啊，而且你那麼肯定她是設計師，是不是她這麼告訴你的？」
女孩們都笑了起來，有些笑聲中還帶著些許奚落和嘲笑。
「你們說他找的是丁芸？」沈曉軍不由失笑，看著年前年輕男女，「她不會是借著我們意曉的名義騙了你們吧？」
「她在外面接私活了？」
「不會吧？」
女人一多的時候，尤其是她們彼此相互熟悉的情況下，他們說話往往就無所顧忌。
「沈總，如果小丁接了私活，算不算違反了我們公司的規定啊？」
一個女孩半開玩笑似地問沈曉軍。
這下，輪到沈曉軍撓頭了。
「應該不算吧！」
有人替她回應。
「我覺得也不算，小丁是設計師助理，不能按照設計師來管理！」
「可問題是，她現在掌握的一些資源和學習的內容，都是我們公司的啊，如果她利用這些渠道，那她就是違反規定了啊！」
「喂喂喂，你們不要跑題呀，如果真的是被騙的，追究過來的話，可是來找麻煩的呀！」
女孩們目光全部看向了郝帥。
「不不不，你們誤會了，頂設計師沒騙我，我們是來找她談合作的！」
郝帥忙不迭地擺手。
「都說了她不是設計師了！」
「看來，真的是被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