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受不了了
那笑聲是多麼諷刺?
它像是在嘲笑你:
你以為這是又一個命運的轉折點?
林世妍啊林世妍,你該不會把這一切都當成一次玩笑?一次刺激的經歷?
你認得清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嗎?
是拿刀欲想將你千刀萬剮的變態殺人魔?
是腦袋被劈成一半卻仍在咯咯發笑的歪脖子怪物?
還是皮開肉綻猶如狂犬般的行屍走肉?
你在這瞎樂觀什麼呢?
你選擇放棄你的生命?
你認為這就是一場生死看淡的遊戲?
是那樣的話……
你還真是一無所有呢……
林世妍猛然驚醒過來,眼前出現了熟悉的場景。
白髮少女,被扒了皮的屍體,癱在地上的那坨爛肉。
頭破血流的她看著眼前這一切顯得是那麼弱小無力。
血液流進了她的眼睛,視野一片紅色,不安感再次加劇,她使勁眨著眼睛,將血洗盡。
屍體發出的嗚咽聲敲級著她的耳膜,那是聲嘶力竭到極致時才會發出的聲音,當一切哭喊到最終歸為沉寂時,唯有嗚咽仍在打破這份安詳。
林世妍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著恐懼,她看著白髮少女竭盡全力試圖掙脫,那肩部的鮮血淌了一地,將她那潔白襯衫染成一片血痕。
她看見她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她自己是不是也也在模仿著這副表情呢?
……
也許更絕望吧。
這樣的一波三折顯然對她造成了更多痛苦,無法安眠。
一旦閉上眼,便會浮現起那怪物的模樣,嘲笑著她的弱小,欣賞著她的無力,摧殘著她的樂觀,澆滅著她的希望。
就像它現在說的這段話:「咯咯咯,愚蠢,終究是肉體凡胎,怎配與我相提並論?你既不會瞬間自愈,也無法起死回生,更別想憑著一己之力殺掉身為屠夫的我!」
「讓你死也死個明白吧!」
它緩緩站起,拖著那累贅的爛肉。
接著便上演了林世妍永生難忘的一幕——
它的軀幹生出了更多的觸手,這些觸手逐漸移動到頭部,將那本就裂成了一半的腦袋暴力地撕開。
白色與肉紅色液體若噴泉般濺出,灑下。
怎麼回事?
那裡為什麼是空的?
林世妍強迫自己去看那撕成兩半的大腦,在一團血肉模糊中終於看清。
這玩意沒有大腦。
也就是說,那位「天使」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抓瞎?在那畜生的眼裡,全如兒戲一般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驚訝吧?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與你們這種低等動物一樣,只要大腦被破壞就會失去生命體征?」
「要知道,有時大腦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幾根觸手突然移向「天使」。
林世妍閉上眼睛,等待著哀嚎,等待著血液噴濺到自己的臉上,等待著獨自面臨絕望。
然而這些並沒有發生。
觸手竟直接刺穿了那具屍體的天靈蓋,只剩下一團漿糊,屍體的大腦完全暴露了出來。
林世妍覺得自己再吐出來的話一定全是胃酸,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吐了幾次了。
她強忍著不適,將目光聚焦到了那團漿糊上。
上面……好像有個東西。
那東西的長度大概在五厘米左右,正發出嬰兒般的啼哭,類似蚊蠅的前翅撲騰著,
帶動它臃腫的軀體開始擺動,更加醜陋的是那張乾癟變形的嬰兒臉。
「你們兩個的皮膚,我都很喜歡,但你們好像並不情願做我的裝飾品,這種蟲子叫CR,如你所見,它正控制著這具屍體的大腦,即使這具屍體已經毫無生命體征,但仍能運作。」
「只有讓它進入你們的大腦後你們才會乖乖聽話,對吧?」
「你們最後的倔強,終歸只是漫無目的的掙扎罷了!」
一瞬之間,數十隻肥蟲從各種縫隙中鑽出,啼哭聲不絕於耳,它們開始扭動自己的軀幹,試圖飛起來。
不是……
你他娘的到底有完沒完啊?!
人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往往能夠發生某些無法控制的事情。
林世妍猛然站起,朝著屍體奮力奔去,她不顧那血肉模糊的大腦,一把抓住那隻臃腫的幼蟲。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反派死於話多啊?!」
「啪!」
一團綠色粘稠液體從指縫中濺出,一小部分濺到她的臉上,讓她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白髮少女驚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馬上做出反應,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斧頭,將襲來的觸手如柴火般斬斷。
歪脖爆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它的肉體中破出無數觸手,就連撕裂的腦袋也出現了瘋狂擺動的長條蠕蟲。
「那些蟲子交給我!你安心對付它就行!」
林世妍甩下這句話便沖著那些啼哭的蟲子奔去。
即使已經精疲力竭,即使早就頭痛欲裂,也,也不能敗在這些畜生的污染之下!
這些強行控制人的大腦滿足自己骯髒需求的混賬!
這些欲求不滿到需要嘲笑他人絕望處境的牲畜!
我已經受夠了!
林世妍將剛準備起飛的CR蟲一腳踩爆,隨手抄起一塊鋒利的石頭朝著它們猛砸。
這個從不諳世事中走出的女孩,憤恨著現在所遭遇的一切——
此刻的她猶如黃昏。
無論是地上、牆上還是她的臉上,都沾滿了綠色粘稠物。
儘管已經開始踹不上氣,她仍是望著那大片的蟲群,此刻的她只有一個想法:
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先弄死幾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