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李鐵風
從大廳出來后，銀承錦到廁所使勁扣嗓子，把剛才吞下去的葯悉數吐了出來。
回想起剛才出現的幻覺，這次相比於之前沒有任何徵兆，並且在幻覺中又出現了一層寒夜的幻覺。
而且這次寒夜幻覺是突然轉變的，他清晰的記得當時周圍的環境在一瞬間就變得漆黑無比，並沒有第一次出現時的過渡。
如果幻覺出現前沒有過渡和徵兆的話，那麼現在自己是不是還在幻覺中呢
一想到這，銀承錦禁不住開始抓狂，自己好像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幻覺的區別了，究竟那邊才是真的....
「為什麼是我....我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銀承錦站在鏡子前望著自己，聲音顫抖著自言自語。
洗了把臉后，走出廁所，發現一名護士正在外面等著自己，是剛才帶頭強行給自己喂葯的那個
「跟我來，李醫生要見你」
這護士的聲音很溫柔，對比剛才兇狠毒辣的樣子顯得很是違和。
「那個老壁登，我正想找他算賬呢，說好了只觀察，居然強行給我喂葯」，銀承錦心裡正氣不打一處來。
去往辦公室的路上，銀承錦想起幻覺中的經歷，小聲對護士問道：「護士姐姐，我能問一下，那個叫李鐵風的，他具體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進來。」
「哦？你對他有興趣？」護士對這個疑問感到很好奇
「沒什麼，就.....我跟他是朋友，他還給我糖吃呢，你看」，說著銀承錦從兜里掏出那塊冰糖。
護士看向銀承錦手裡的冰糖，笑著說：「喲！還挺稀奇的，以他那個性格，居然會交朋友？」
護士拿過冰糖，湊近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用手指甲扣下一小塊放進嘴裡嘗了嘗
」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呢?」
銀承錦唯唯諾諾的說，「哎呀，是他主動來找我的，我看他樣子挺凶的，不敢和他說話。」
確認這確實是冰糖后，護士把糖還給了銀承錦，「他前兩天剛來，我也不怎麼清楚，據說病症和你一樣，經常陷入幻覺不省人事。」
聽護士說完，銀承錦對這李鐵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機會一定要找他談談。
「我們到了，李醫生在裡面等你。」護士指著面前的一扇門說道
推開門，李醫生就走過來熱情迎接，並示意銀承錦坐到辦公桌對面。
「曉娟，你先忙去吧，等會我送他回去」李醫生歪頭對門口的護士笑著說道，接著看向銀承錦，取下眼鏡，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小錦啊，你才剛來第一天就整出個幺蛾子來啦？」
李醫生的語氣很平和，沒有生氣的意思。
看著李醫生的嘴臉，銀承錦冷笑一聲，說道：「剛開始我們可是說好的，只觀察一個月，什麼叫觀察？況且我這才入院第一天，就是強行給我喂葯吃？」
面對銀承錦的質問，李醫生只是無奈地微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精神疾病和其他病症是完全不一樣的，目前我還不清楚你的具體癥狀，只能先觀察你對常規藥物的反應如何」
「別的病你去醫院拍個片，做個體檢就能輕鬆查出來是何病症，然後準確的對症下藥；相反，對於精神病而言，目前世界上沒有任何儀器能檢測出來，我們並不知道精神病人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他們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態，想知道這些我們只能通過長期的觀察和溝通來制定相應的治療計劃。
」
這時銀承錦突然明白，反覆強調自己沒有病肯定是行不通的，反而會給醫生留下躁動、傷人毀物的有病印象，因為有危害社會的風險，出院之日也會變得遙遙無期。
為了儘早出院，只能承認自己有病，配合醫生，老實表現。
聽完李醫生的講話，銀承錦故作懺悔的表情，認真的說道：
「這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配合李醫生和護士姐姐的！」
李醫生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用更加和藹的語氣說道：「我這次叫你來啊，主要是想具體了解一下你的幻覺，能詳細說給我聽聽嗎？」
銀承錦把第一次進入幻覺和剛才在幻覺中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醫生。
聽完他身臨其境的描述，李醫生挑了下眉毛，不可置信的說道：
「這是我聽過細節最多的幻覺描述了，聽得我都有點發毛了，你確定這都不是你瞎編的？」
「千真萬確，沒有半點造假，再說了，我也沒有那麼好的想象力來編造出這些東西。」銀承錦堅定地點了點頭
聽罷，李醫生回頭敲了加下鍵盤，像是記錄著什麼，然後站起身戴上眼鏡，「好了，我現在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煩你了，李醫生，我自己回去吧！突然想去院子里逛逛。」銀承錦小聲試探性的問道
李醫生看著面容誠懇的銀承錦，有些猶豫
「相信我，沒事的。」銀承錦帶著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看著自己滿桌的文件等待處理，李醫生還是妥協了，擺了擺手，「去吧！注意安全。」
「看來他已經對我初步放下戒心了，出院指日可待！」銀承錦心裡滿是歡喜。
下樓來到院子里，四處掃視了一下，發現李鐵風正坐在一顆樹下的石椅上發獃。
這是個打招呼的好機會
銀承錦走向石椅，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坐到了他旁邊。
見處境有些尷尬，銀承錦不自在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謝謝你的糖，很好吃。」
意識到李鐵風並不想理會自己，銀承錦有些尷尬，他拿出那顆冰糖，送進了嘴裡。
這時，李鐵風緩緩把右手抬起，同時攤平手掌，掄圓了手臂結結實實的打了銀承錦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很足。
-------------------------------
兩小時前
李鐵風正坐在放映廳內發獃，心裡琢磨著等會喂葯輪到自己時該怎麼反抗，因為不遠處有個倒霉鬼正被兩名護士控制住強行塞藥，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想著想著，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上次進入幻覺時的情景，那無法描述的恐怖存在和四處橫飛的血肉彷彿近在眼前，甚至能聞到清晰的血腥味。
不對，這血腥味怎麼這麼濃
這時他的餘光被不遠處倒下的護士所吸引，扭頭望去，三名護士同時慘死，血液噴濺到那個倒霉鬼的身上，把他嚇得不輕。
李鐵風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血漿四濺的場面，因為這比起自己幻覺里所見到的東西，簡直是屬於幼兒動畫片了。
他起身走上前去欣賞著護士的屍體，想起她們用麻繩將自己捆住然後注射鎮定劑，把噁心的藥丸塞進自己嘴裡的情景時，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哈哈哈！死得好啊！哈哈，都該死！啊哈哈！」
他指著三名護士的屍體發自內心的大笑著。
接著李鐵風看向趴在一旁嘔吐的小夥子，聽醫生說，他和自己的癥狀一樣，也是陷入恐怖的幻覺。
或許是因為這個人有著和自己相同經歷，他居然有一絲親切的感覺，看著他可憐的樣子，李鐵風心生同情，於是走上前去幫他把臉上的血擦擦乾淨
不出所料，他問了一些正常人見到這個場面都會問的問題，李鐵風應付回答之後把他帶到了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並告訴他如何應對警察。
不一會兒后，院長把放映廳內的所有病人召集在一起，李鐵風站在銀承錦的旁邊，看著他驚魂未定的樣子，心想，「這傢伙，一定被嚇尿了吧，他的幻覺肯定不咋地。」
就在他回答警察問題的時候，李鐵風突然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我這是.....瞎了嗎，我成瞎子了？...還有，怎麼會這麼冷？」
就在疑惑之時，不遠處傳來了人的驚叫聲，接著越來越多的尖叫呼喊在周圍響起，伴隨著肉體被撕裂的聲音和液體的潑灑聲。
這時李鐵風身體一僵，像是有一道閃電流過，他感覺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存在，這存在只在自己的幻覺里出現過，但好像又有什麼不一樣地方。
這個存在，貌似更加恐怖，還不止一個，它們到處都是。
幻覺里那些不可名狀的血肉和無限恐怖的場景在李鐵風腦海里閃過。
「這是.....新的幻覺么。怎麼會....」李鐵風慌了，他瘋狂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想要醒過來。
忽然李鐵風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踝，這東西的力道很大，像被一個鉗子死死的夾住，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托舉到了半空中。
他拚命的掙扎著，但都無濟於事，同時自己的手腕也被緊緊抓住，這股力量抓住了李鐵風的腳和手開始向兩邊撕扯。
隨著幾聲槍響，襯托著開槍瞬間爆裂出的火光，李鐵風看到了這個東西的樣子
它通體半透明，身體由不斷變換稜角和線條交織組成，這些稜角是銳角的同時又是鈍角，線條是直線的同時又是曲線
它的視覺形態超越了人類的大腦所能處理和理解的範圍。
儘管只是看了它一瞬間，但李鐵風卻接收到了巨量的視覺信息，
李鐵風此時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七竅流血，頭疼欲裂，腦袋像是要炸開，並且身體正在一股巨力所撕扯。
就在身體將要被撕成兩半時，遠處傳來一陣無比蒼勁渾厚的聲音
「孽畜！休傷我徒！」
這聲音雖是從遠處傳來，但又好像是在自己腦海中迴響
伴隨著一道無比刺眼的金光，正撕扯著自己身體的存在突然泄力，李鐵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四周恢復了平靜。
踉蹌著爬起的李鐵風突然身體一顫，動彈不得，冷汗瞬間流出，儘管眼前一片漆黑，但他此時能清晰的感到不遠處有人正盯著自己。
那是一種無比強大的壓迫感
渾厚的聲音又在腦中想起
「你這廝是甚麼東西？怎會生得如此腌臢，卻念你顧我徒兒，暫且留你一命。」
話音剛落，李鐵風腦子一白，昏死過去。
醒來時，整個精神病院好像什麼也沒生過，警察已經離去，院子里的病人和護士來來往往。
大家好像都不記得剛才所發生的事了，李鐵風先是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又發作了，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死去的三名護士居然不見了，還少了一些病人，其中就包含剛才在放映廳里的病友。
他向護士詢問，但護士們卻都說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病人的名字，也從來不記得曾有那三名護士同事。
在李鐵風的不懈追問下，護士無奈只好查了住院記錄，但是記錄裡面同樣也沒有這些病人的名字。
消失的病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難道幻覺成真了......」李鐵風走到一顆樹下石椅上坐下，看著院子里一片祥和的景象，陷入了沉思。
--------------------------------
這一巴掌把銀承錦打懵逼了，震得嘴裡糖飛去好遠。
「剛才的事你還記不記得？快醒過來！」李鐵風大聲喊道
院子的護士見狀立刻跑過來拉開了他
銀承錦看著被護士架住拉走的李鐵風，震驚的說道：「你記得！？」
李鐵風看著捂著臉正留著鼻血的銀承錦，同樣震驚的說道：
「你也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