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碧玉青蟬
凌霄徹底清醒過來已是五日之後,待看清眼前房頂發現是在綺梧苑自己的房間里。屋內頗為暖和,比原先又多了兩個火盆。院外很是熱鬧,聽到甘棠歡快地與人說著什麼。
記憶有些混亂,這幾日自己好像還在什麼地方待過,凌霄拍了拍腦袋,定是傷重記憶出現了偏差,一定是夢裡時空混亂導致的。掙扎著坐起來,胸口原先的劇痛感變成了一種隱痛,解開衣襟果然七傷拳留下的紫紅掌印消減很多。脖子上多了一塊碧玉青蟬,記得閣主說過世上有一塊上古暖玉,通體翠綠,蟬狀原型很是珍貴,莫不是就是這塊?這是從何而來?
以前閣主授課時說過被霍家七傷拳擊中之人非死即殘,而且終生畏寒。此刻既然自己沒死,那就是殘廢了?凌霄穿上鑲著貂絨的夾衣常服下床活動了一下,看樣式是新做的,面料上仍然綉著精緻的凌霄花。
試著運行了一下內力,還算正常,除了人比較虛弱腿腳有點軟,應該不算是殘廢。看床榻旁的衣架上掛著那件貂絨金甲披風,還有一件黑金羽衛的特製披風,定是玄策幫自己領了一件。凌霄經過前幾日哪一役,已然知道這件披風是件寶物,應該要去還給君淇奧才是。
凌霄披上黑金羽衛的披風,拿著那件貂絨金甲推門而出,這才發現院內銀裝素裹,積雪甚厚,甘棠正和幾個丫鬟家丁忙著掃雪掛燈籠。原來年節將至,這是十年來第一次在洛陽京都過春節。
「凌霄你醒了!太好了!」甘棠看到凌霄開心地跳了起來,手裡拿著一堆窗花剪紙也顧不得了,扔在地上就跑了過來抱住凌霄又哭又笑起來。
凌霄被她抱得差點喘不過氣,只好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我沒被七傷拳捶死,要被你勒死了!」
思樂走過來笑吟吟地說:「太好了,凌霄你終於醒了,昨晚玄策送你回來時就說今日你肯定會醒,小英你去正屋告知少主公凌霄姐姐醒了。」
「這幾日麻煩你們了,甘棠是不是總在哭鼻子?」凌霄走到院里撿起地上的窗花和剪紙說:「就快春節了,你們是在布置嗎?」
甘棠收了淚水說:「還笑話我,前幾日你沒回來,我都快急瘋了,玄策說你在太醫院的醫館醫治不便挪動,另外還說我太吵鬧,不讓我去醫館探望,終於昨晚他讓人抬著暖轎把你送了回來,我這才放下心來。我還以為他們騙我你死了回不來了呢!差一點我都想回凌霄閣找父親來與他們理論了!這個玄策,心黑嘴壞!這下好了,終於可以放心過春節了!」
「誰在背後罵人才是心黑嘴壞!」玄策大著嗓門走了進來,甘棠哼了一聲說:「當著面罵你也是心黑…」看到玄策身後還跟著君淇奧和好幾個人,甘棠忙收了聲。
凌霄沒想到君淇奧會親自過來,自己剛醒過來還披散著頭髮沒來得及梳理。凌霄見君淇奧直直盯著自己,不覺尷尬只好行禮:「對不起,沒想到君少主公前來,我剛剛清醒,還沒來得及梳妝失了儀態,還望見諒。」
君淇奧並沒覺得眼前的凌霄有何差別,只是不施粉黛,秀髮如瀑布般散落的凌霄真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原來美到讓人窒息是這種感覺。
「你就是凌霄?」君淇奧身邊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婦朝凌霄走了幾步。
「正是!敢問閣下是?」凌霄看出她眉宇間的貴氣,知不是一般人物。
「這是文熙公主,她特意來探望你的傷勢。
」君淇奧說。
凌霄雖沒反應過來為何文熙公主要來探望自己,還是很快地行了大禮:「見過文熙公主。」
「聽說這次受傷的黑金羽衛是位女郎,本就奇怪怎的君侯會收女子進黑金羽衛,現在見到看來真是品貌上佳的女兒郎,聽說你功夫也不錯,能接了霍家的疊加七傷拳也是年少一代里的翹楚。」文熙讓隨身的女官放下幾個木箱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這次霍家傷了你,並不是有意為之,君侯待黑金羽衛如親人般,我也待你如妹妹,這是以前父皇賞賜我的錦緞首飾,算得上品,以後給你做個嫁妝也是值得。」
凌霄見她說得誠懇叉手回禮道:「文熙公主實不敢當,我武功也是一般,當日是因為此披風是件寶物才幫我抵擋了一陣,我剛醒正想著讓思樂還給少主公。還有您的心意我領了,禮物太過貴重,我實在不能收。」凌霄說完將披風遞給思樂。
「凌霄妹妹,我見你很是親切,也算我倆有緣,這禮物你不收就意味著我霍家還欠著君家,我文熙向來不願欠人人情,特別是君侯的人情。好了,探過傷勢我的任務也算完成,我這就回宮秉明陛下,我可以接回駙馬了嗎?君少主公?」文熙公主說完狠狠地瞪了君淇奧一眼。
君淇奧只當沒看見文熙的怨念從思樂手中取過貂絨金甲斗篷,對玄策說:「你送駙馬上文熙公主的馬車好生護送他們回城外的霍府。」
玄策帶著文熙公主一群人走後,小院終於安靜下來,到了午膳時刻,思樂拉著甘棠去正廳吃飯。瞬間小院里就剩君淇奧和凌霄二人。
凌霄看他沒有走的意思出於禮貌邀請他進屋,傷勢初愈,凌霄在雪地站久了就感到冷得厲害。凌霄倒了兩杯熱茶放在案几上,對君淇奧說:「少主公可是有話要和我說?這屋子少主公很熟悉是嗎?思樂說這裡的物件都是您小時候用的。」
「你過來坐下,我看看你的傷。」君淇奧並沒回答她的問題,他知道凌霄在掩飾尷尬。
君淇奧伸出手指搭在凌霄的手腕上,脈象雖還有些弱,但基本已趨於平穩。看她在屋裡還沒解開斗篷定是覺得寒冷,便順勢輸了一些真氣給她。
「少主公使不得,我受傷你已給我輸過好幾次真氣,此刻我已快好了真的不用。」凌霄順勢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君淇奧不覺暗自氣惱,不過才離開自己半日清醒之後就變得如此疏遠。想這四天,為了從生死邊緣搶回凌霄,兩人同屋同寢,期間細心照料時刻陪伴不敢有一絲懈怠。此刻清醒后的凌霄定然是不記得在混沌中曾經抱著君淇奧抱得那麼緊,還很主動地回應了深夜裡他情不自禁的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