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牙齒報仇

李春登看著自己手掌心裡那一顆帶血的牙齒，不由氣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全身像地震一樣哆嗦了起來。

天啊，這該死的秦守智竟然把他的門牙給打掉了，他原本普通話就說不標準，以後漏著風可怎麼給學生上課，一張嘴就會被人恥笑。

李春登往地上唾了幾口血，不由暴跳如雷，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就跟守智拚命。

秦守智不慌不忙，面不改色，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想當初他在小學念書的時候，李春登可沒少打他，他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秦守智側身躲過李春登，一個箭步跳到了院子里，任由李春登來抓就是抓不到，反而被他晃的跌了幾跤。

趙雪梅見狀，慌忙上前勸說，讓李老師先把嘴上的血洗乾淨了，同時又喊叫守仁過來勸架。

秦守仁陰沉著臉，站在上房的屋檐下，看著二人像小孩子一樣在院子里追逐，心想本來是該有個人出手教訓一下李春登了，要不然他打學生就更肆無忌憚了，只是沒想到守智會把人家門牙給打掉了。

李春登追不到秦守智，不能給門牙報仇雪恨，又氣又急，惱羞成怒，跑去柴堆里抓起一根一米來長的燒柴棍，追著守智去打。

守智也不傻，他立即跑到柴堆里也抓起一根柴禾迎戰。

二人在院子里大戰十幾個回合，守智只守不攻，李春登卻一下也沒打著。

趙雪梅見李春登一時半會兒也報不了一牙之仇，便又勸他倆收手，讓守智趕緊回家吃餃子去。

秦守智也不想跟李春登糾纏，可他知道李春登不會善罷甘休，他現在去哪裡李春登肯定會追到哪裡，索性就一直陪著他玩。

秦守仁在屋檐下站一會兒，又進屋裡坐一會兒，覺得二人這樣鬧下去不是辦法，萬一來個人撞見傳出去影響也不好。他想讓守智留個破綻，讓李春登打一下出口氣這事就過去了，可這話他現在沒辦法同守智說，就沖院子里喊叫:「守智，你倆還有完沒完了，差不多得了。」

秦守智顯然是誤解了大哥的意思，突然轉守為攻，大喊一聲只三兩下便打落李春登手裡的燒柴棍，接著又一個掃堂腿將李春登打倒在地，叫苦不迭。

李春登重重摔了一跤，躺在院子里許久動彈不得，自知打不過習武的守智，卻也不想就這麼灰頭土臉的認栽，便心生一計，癱在地上哭喊起來:「快來人呢，不得了了，村主任打人了，村主任打掉了我的門牙，把我腰也打斷了啊……」

秦守智不由大吃一驚，他原本想著好漢做事好漢當，沒想連累家人，哪知李春登卻像潑皮無賴一樣要嫁禍給大哥，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罵指著李春登罵道:「就你這樣枉為人師，還想污衊我大哥，有種你在地上躺著別起來，看我今天不剁了你。」

秦守智說著去屋后拿起一把鐵鍬，衝過去就要砍李春登，趙雪梅知道守智年輕易衝動早就有了防備，便隻身擋在守智面前，同時喊叫守仁和建忠、建孝過來攔住她這位小叔子，讓李春登趕緊跑。

「你們讓開，剁了他我償命，我要給守信報仇！」秦守智高高掄起鐵鍬，像一頭倔牛在掙脫一切束縛他的韁繩。

李春登害怕了，李春登不得不怕，因為他聽到守智說要償命，說要給守信報仇，與一條命比起來他這牙壓根兒就不算什麼，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就在守智剛剛掙脫大家阻攔之際，他突然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跑。

秦守智打紅了眼，見狀用力將鐵鍬瞅准李春登扔了過去，想要一下子結果了他的性命，趙雪梅被嚇得驚叫一聲趕緊捂住了眼睛，這一下若被砍中，李春登不死即傷，必得落下個終身殘疾。好在鐵鍬只是貼著李春登的後背「嗖——」地飛進了旁邊的柴堆里，扎進去一米多深。李春登自然被嚇得魂飛魄散，驚出了一身冷汗，「哇呀」一聲尖叫，一溜煙似的跑回了家去。

一家人都虛驚了一場，小建孝全程都在傻懵的狀態，他唯一清醒和擔心的就是桂英會怪怨四叔打掉了她爸爸的門牙，從而不願意再理他。

守仁隨後就去吃餃子，其他人早就吃完了飯。秦五爺便叫守義媳婦紅蓮重新把餃子熱了一下端上來給守仁和守智吃，聽兩個兒子說完剛才的事情，秦五爺不由怒贊說，「好，打得好，就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守仁擔心李家人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李公明，那是專門給別人找茬的主，那容得自家人受欺負。

秦五爺猛吸了一口旱煙，大手一揮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怕他李公明不來。

守仁覺得小心無大錯，因為他作為村主任不能參與打架鬥毆，便叫守禮和守智不要走遠，在家等著，如果李春登家敢來鬧事，就把他們擋在路口不要到家裡來，特別叮囑守智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再傷人了。

果然，不到兩小時李公明便帶領一家老小前來興師問罪。三個兒子，兩個兒媳，三個孫子，兩個孫女，再加上李公明老兩口，共計十二口人，用門板抬著李春登，拿著被褥枕頭，一路上吆吆喝喝、浩浩蕩蕩、大張旗鼓地往秦五爺家走來。

從李公明家到秦五爺家大概要走近二十分鐘的山路，他們這一路上哭天喊地，就是要讓全村人都知道秦家縱凶打人了，他們這次必定要鬧他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秦五爺這邊也組織一家人在路口嚴陣以待，如臨大敵。小建孝那見過這種場面，趙雪梅早就叮囑他要躲得遠遠的，他便緊跟在哥哥身後，遠遠看著兩家大人在通往老屋的路口攛拳攏袖，你推我搡，破口大罵，亂作一團。

秦李兩家短兵相接，男人們紅著眼掄起拳頭就上，女人們卻是抓臉拽頭髮踢肚子踢腿什麼的。吳紅霞和吳紅蓮姐妹倆最是尷尬，二人在哪裡假意推搡，互相勸和，妹妹叫姐姐讓開，姐姐讓妹妹回去，否則便互不相認。

李桂英在一邊陪著躺在門板上裝病的李春登，不由被眼前的情形嚇得嚶嚶哭將起來。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李公明身先士卒，帶頭衝鋒，秦五爺和守智、守禮則嚴防死守，不讓一隻鳥兒飛過。好在兩家人都相當克制，沒有下狠手。

村裡看熱鬧的人很多，卻沒有人前來勸架，因為秦李兩家的仇怨素來已久，他們那一家也惹不起，也不得罪不起。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秦李兩家都快鬧出人命來了，身為秦家大媳婦的趙雪梅非但沒有出面幫忙，反而躲在自己家裡拉鞋墊，好像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切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秦建孝也很納悶，他似乎不想讓媽媽置身事外，便第一時間跑回去向媽媽彙報情況，希望她能夠參與其中，不然等事情結束，爺爺奶奶又該不高興了。

趙雪梅一邊拉鞋墊，一邊意味深長地說什麼「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架本就不該打，公公婆婆從十幾年前就不待見她，婆媳關係一直不好，她嫁給秦守仁也只是遵從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並不怎麼關心秦家的榮辱興衰，不過她畢竟是秦家的兒媳婦，若是一直這樣不聞不問，無動於衷，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