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場:吳璘省親
(幕啟,水洛城一書香門第之家:少夫人攙扶老夫人上)
少夫人:婆婆慢些走,當心門檻
老夫人:無妨(進屋坐定)
(白)老身劉氏,丈夫吳扆,早年間抗擊西夏,保衛水洛城,為國捐軀,膝下二子,都在軍中效力。
大兒子吳玠,性格沉毅,知曉兵法,善於騎射。北宋末年入伍從軍。
靖康初年,西夏犯邊,吳玠率百餘人追擊,斬獲頗多,因我兒英勇晉陞為第二副將,在軍中初露鋒芒。建炎初,憑藉戰功多次升遷至涇原路副總管。
建炎二年,金兵西路軍出大慶關,進犯陝西,直趨涇原。
少夫人自豪地說:婆婆稍歇,這事兒媳婦知曉,你看我說得是也不是。當年,兄長吳玠受陝西制置史曲端之命率軍迎擊,一鼓擊退金兵於青溪嶺,后又奉命東進,收復華州。
第二年,兄長被升遷為忠州刺史,曾奉命鎮壓宋江余部起義軍,直擊首領史斌。宣撫處置史張浚督巡川陝,聽說吳氏兄弟勇略,十分器重,於是任命為統制。
老夫人興奮地說:媳婦說得正是,我小兒吳璘,自幼喜歡騎馬射箭,跟隨哥哥攻城野戰,多次獲得戰功,官至閣門宣贊舍人。
(轉而又十分歉意地對少夫人)只是我兒常年回不得家,可苦了媳婦你了,正所謂自古忠孝兩難全,你可莫要抱怨自家丈夫才是。
少夫人:婆婆說哪裡話,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身為軍嫂就該照顧好一家老小,好為夫君排憂解難。
(唱)天下大亂夫從軍
保家衛國是英雄
我這裡
操勞裡外凡塵中
淑惠謙恭感情真
做飯裁衣理應當
相夫教子屬本份
怨天尤人非賢妻
勤儉節約是良母
樂善好施助貧窮
寬厚待人葆青春
老夫人:媳婦高義,真是委屈你了!婆婆給你說件高興的事情
(唱)昨夜晚做下一好夢
喜鵲在枝頭鬧紛紛
兩個兒子回家轉
全家團聚樂融融
少夫人:哎,婆婆呀
(唱)聽一言來淚漣漣
獨守空房整三年
但願天下早太平
夫妻團聚永不分
老夫人:媳婦切莫難過,你大嫂回娘家省親,吳拱、吳挺、蘭鳳幾個孩子快要放學回家了,我們一起到廚房做飯去吧。
少夫人:是(攙扶老夫人下)
吳璘出場:(唱)
跨馬揚鞭急行走
翻山越嶺心如焚
三年未曾見娘面
日行千里到家中
(叫)母親何在?賢妻何在?挺兒何在?吳璘回來了!
老夫人(少夫人)急忙迎出:我兒(夫君)回來了,我兒(夫君)回來了!我兒(夫君)在哪裡?我兒(夫君)在哪裡?
吳璘:母親、賢妻,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
少夫人:夫君!(欲撲上前)
老夫人突然喝住少夫人:慢著,媳婦萬萬去不得!去不得,這不是真的吳璘!
少夫人(吳璘)都很詫異:這……
少夫人不明就裡地問老夫人:婆婆,這明明是奴的夫,你為何說不是的?
老夫人把少夫人拉到一邊小聲說:媳婦是你有所不知,婆婆我每日做夢,夢見吳玠吳璘兩個奴才回來,(激動地提高嗓音)我這急切切上前一抱嘛!
少夫人非常疑惑:怎麼樣?
老夫人垂頭嘆氣:就夢醒人散了!
少夫人恍然大悟,
遠遠看著吳璘一步步向後退去:正是的,正是的,媳婦我之前也做過同樣的夢!
吳璘捶胸頓足:噢--
(唱)聽一言把我的心腸疼爛
急上前跪倒在老娘面前
叫老娘睜開眼把兒觀看
不孝兒吳璘我轉回家園
我這裡叫一聲母親--我的老娘啊,我當真你是不孝的兒子吳璘回來了!(吳璘雙膝跪地)
老夫人(少夫人)又驚又喜:當真是我兒(夫君)回來了呀!原來我不是在做夢呀!
老夫人(少夫人/吳璘)喜極而泣:
(唱)三載未見我兒(夫君/老娘)面
見面把人心疼爛
叫聲我兒(夫君/老娘)且立戰
我要仔細來觀看
老夫人:我兒瘦了些
吳璘:母親安好?
老夫人:說什麼安好不安好,這是媳婦,快拿我的拐杖過來。
少夫人:婆婆要拐杖做甚?
老夫人:我要好好的打他幾下,問這奴才一去三年,怎麼才想起回家來看咱婆媳了!
少夫人:哎,這--
吳璘:賢妻莫要發愣,快與咱娘把拐杖拿來,讓她老人家好好的打我幾下,我這做兒子的嗎!
少夫人:怎麼樣?
吳璘:心中也便好受些了!
少夫人:嗯,這--(拿起拐杖猶豫不前)
吳璘:賢妻不用擔心,快將拐杖送去,就讓咱娘打我幾下吧。
老夫人:(唱)吳劉氏來氣憤憤
拿起拐杖舉高空
愛恨交織我往下打
打你個孝不孝來忠不忠
少夫人慌忙衝上前護住吳璘:
(唱)叫婆婆且息心頭怒
兒媳把話說來由
朝綱不正民造反
西夏乘虛起戰亂
吳璘從軍把國保
一去就是好幾年
大敗西夏金又犯
宋江剛滅方臘燃
外患未除內憂起
內憂外患怎得回
老夫人:(唱)媳婦講得是正理
老身何嘗不明白
忙將拐杖丟一邊
抱住我兒哭一番
兒啊,兒啊……
吳璘/少夫人:娘啊/夫君……
老夫人愛撫吳璘:我兒可算回來了,為娘剛才打你是疼也不疼?
少夫人:夫君,剛才咱娘打你你為何不躲,難道你不知道「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嗎!
吳璘:(唱)吳璘雙膝跪在地
愧對娘妻應被捶
慈悲老娘不忍打
吳璘反倒淚嘩嘩
老夫人: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兒不要傷心難過,快快與我站起來。(三人入座)
吳璘:這是母親,怎麼不見嫂嫂和侄兒呢?
少夫人:嫂嫂回娘家省親去了,挺兒和吳拱、蘭鳳還未下學哩。
老夫人:正是的,為娘正要問你,你哥哥可好,他怎麼沒有和你一道回家?
吳璘:哥哥軍務繁忙,一時回家不得,讓我代他向母親問安,同時給嫂嫂捎來家書一封,請母親替嫂嫂收好了。
老夫人:我兒三年未歸,一路車馬勞頓想必早就餓了吧。
少夫人:婆婆,你們母子多年未曾見面,想必有很多話兒要說,媳婦我就先去做飯了。
老夫人:回來,你們夫妻也多年未曾見面,想必也有很多話兒要說,不如你們先去廂房歇息片刻,老身我去廚房做飯!
少夫人:我去做飯
老夫人:還是我去
楊政:軍令到,閣門宣贊舍人吳璘接令。
吳璘:末將在
楊政:金軍大舉西侵,已攻佔富平,兵臨和尚原,川陝節度胡世將胡元帥急調各路兵馬前去助戰,如有延誤,定斬不饒。
吳璘:得令!
楊政:末將楊政向老夫人問安,軍情緊急,吳統制怕賢弟耽誤時辰,貽誤戰機,特遣我親自前來傳令。
老夫人:有勞將軍了,就不能容我兒吃口家常便飯,見他小兒一面再走嗎?
楊政:軍情緊急,胡元帥嚴令,點名要吳玠吳璘二位將軍趕赴箭筈關禦敵,如有延誤,末將吃罪不起!因此請賢弟快快上馬,也請老夫人見諒。
少夫人(氣憤地):好一個金賊這就不是,我夫君回得家來,屁股還沒坐熱呢,你就打上門來,讓我舉國上下不得安生!
吳璘(左右為難):這是母親、賢妻,你看軍情緊急,我……
老夫人(痛下決心):既如此,我兒不必多慮,上前線抗敵要緊。
少夫人:夫君不用擔心,你只管上陣殺敵,咱娘和挺兒有為妻我來照顧里。
吳璘(依依不捨):母親、賢妻--
楊政:賢弟快走,等打退金賊再全家團聚不遲,如若貽誤戰機,只怕你我都會被砍頭啊!
吳璘:母親、賢妻……如此我這就告辭了!
楊政:快走快走,老夫人留步。
少夫人自說自話:我可沒說夫君啊夫君,你三年未曾回家,今日有幸回得家來,就這樣不說一句話,也不見挺兒一面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嗎!
(唱)多情自古傷離別
那堪兒小母年邁
強顏歡笑送君去
回頭哭倒在娘懷
婆婆、苦哇……
老夫人安慰少夫人:好媳婦,你當真是受委屈了,你我暫且莫要傷心落淚,到廚房去給孩子們做飯,等我兒得勝歸來,全家再團聚不遲。
少夫人(強顏歡笑):嗯,是,婆婆你慢些走!(攙扶老夫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