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5爺

小建孝又疼又怕，他屏住呼吸，腳下像生了根一樣乖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緊緊地咬住嘴唇，默默忍受著十指連心的痛楚，強忍住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小建孝最終沒敢供出張寶民，他看到李老師的臉比他家做了好多年飯的鍋底還黑，實在受不了教鞭打在手掌上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一口咬定是他自己說的。

李春登顯然很不滿意，他凶神惡煞一樣瞪大了眼睛質問他:「是不是你爸秦守仁讓你說的？」

「不是，就是我自己說的。」小建孝鼓起勇氣沖老師這麼小聲的喊了一句，這時他的手掌已經被打麻木了不怎麼感覺到疼痛了。

李春登最終沒有從小建孝口中得到實話，以及他想要得到的結果，雖然多少有點失望，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滿意的，特別是抽他那一大嘴巴子，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小建孝的手很快便腫的像饅頭一樣高了，都拿不住課本和筆了，好在李春登只打了他的左手，沒有打右手，要不然今天這書便沒法念了。

下午放學回到家裡，細心的媽媽趙雪梅很快便發現兒子不對勁，總是發獃，問他怎麼了，建孝故作輕鬆說他沒事兒。

趙雪梅問他上五年級的大兒子建忠，建忠下課只顧著跟同學玩耍，啥也不知道，也沒發現弟弟有什麼異常，她也就沒再多心。

李春登下午回到家裡，把教訓建孝的事情給自家婆娘一說，吳紅霞不免有些憂慮，因為建孝畢竟是個孩子，罵兩句也就行了，你怎麼還把手掌都給打腫了，秦家對李家本來就恨之入骨，萬一秦守仁藉此刁難怎麼辦？去年有個老師就因為毆打學生被家長給告到教育局，結果被學校給開除了！更何況你只是一個民辦教師，工資都是村上給發的。

李春登自然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當時只想著給女兒出氣可並沒有考慮這麼多！

吃過晚飯，李春登專程去找秦守仁，守仁當時不在自己家裡，而是去老屋陪父親秦五爺喝茶聊天去了。

秦五爺祖上在清廷當過大官，是村裡響噹噹的人物，秦五爺小時候讀過幾年私塾，也算是書香門第，就連自家土門框頂上都刻著「耕讀第」三個字，他年輕時原本打算要生五個兒子五個女兒的，這才見得老秦家祖墳上冒青煙，兒女成群，興旺發達，十全十美！

經過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秦五爺最終生了五個兒子和四個女兒，兒子分別取名叫守仁、守義、守禮、守智、守信，四個女兒秀梅、秀蘭、秀竹、秀菊。

原本這仁義禮智信，讓他家給占齊全了，遺憾的是有一年鬧飢荒，小兒子守信去地里偷玉米，不幸被李春登的父親李公明追到溝里摔死了。

抗戰時期，李公明的二叔帶領一幫土匪搶劫了秦家，並把秦五爺的爺爺給活活燒死了！

那一年，秦五爺只有九歲，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被一幫土匪吊在房樑上用碳火烤的滿身流油昏死了過去，當時，全村人都嚇得躲在自家屋裡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多虧在山上放羊的秦大爺，朝著四合院大喊「官兵來了！官兵從吳砦城裡出來了！」這才把土匪給嚇跑了，要不然秦五爺九歲那年失去的可不僅僅只有爺爺，而是早就成為孤兒了！

秦李兩家從那時起就結下了深仇大恨，幾代人明爭暗鬥，互不相讓。

李公明擔心秦五爺復仇，當年他當上大隊書記后，處處打壓秦家，以秦家「成分」太高為由，楞沒讓五爺的大兒子守仁上高中，要不然依著守仁的本事，現在最不濟也是個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