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穗因

一九九八。

十年後。

「老穗！最近的沙塵暴格外的嚴重，

連氣象台都在播報，讓廣大市民要做好防沙措施。」

「哎！這麼多年過去了，

也不知道咱媽有沒有照顧好小因！」

一位穿著綢緞面料旗袍的年輕少婦，

給坐在書桌面前批註著秘密資料的、威武男子倒滿茶后，憂慮重重地說道。

「咱媽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小因跟著她，比跟著我們強！」

威武男子輕輕地抿了一口，在發現溫度適合后，又猛地灌了一大口，

好像這樣就能掩飾自己對親生女兒的愧疚似的。

此時。

長白山腳下，鴨綠江畔的某一個小村莊里。

九歲的穗因正在跟小朋友，一起在江邊抓魚、摸蝲蛄。

註：lagu讀三聲，東北小龍蝦。

突然，天空降起了瓢潑大雨。

「因子，咱們快回家吧！

要不一會兒大江漲水了，很危險的！」

跟穗因關係最好的狗子，面露緊張的說道。

「哎呀！

下雨有什麼可怕的，讓我釣完這一把的！」

性格像是男孩兒的穗因，正挽著褲腳站在邊上的淺水區內，

用細柳枝綁著透明魚線做的簡易魚竿，專心致志的釣著水中的白漂魚。

「水火無情，一會兒要是漲起來了，跑都跑不迭！」

「趕緊的吧！要不我自己先回家了！」

狗子拎著滿滿當當的小水桶，急的直跺腳。

「哎呀！那好吧！」

穗因不情不願地從水裡面走了出來，並在岸邊磨磨蹭蹭的卷著魚線，

還不忘把自己抓來用作魚餌的蚯蚓，全部倒在旁邊的沙土上，

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往回家的方向走。

兩個小朋友走著走著，卻發現怎麼也走不到大路上。

這讓本來就膽小的狗子，嚇得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

穗因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心想：

「這傻小子，咋那麼慫啊！」

她拿了一根木棍子，蹲在一旁無聊地畫著圈圈，

並期待著狗子的情緒可以快點好起來。

可這等到天色都要變黑了，也沒有等來。

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於是趕緊拉著狗子站起來，

「狗子，有尿沒？」

穗因從小就特別喜歡聽一些詭異的故事，

所以她猜測他們倆或許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若遇到了這種情況……她立馬指揮到狗子，

「要是有的話，趕緊尿一泡！那樣咱倆就能回家了！」

「哇……因子！」狗子一聽，哭的更大聲了，

嘴裡還念念有詞道：

「我是男孩，你是女孩，

男女授受不親，我不能在你面前脫褲子！」

「那我不看不就行了！」

穗因無奈地轉過身去，

用自己的小手捂住了眼睛，表示自己一定不會偷看。

「你不可以轉過來哦！」

狗子一步三回頭、不放心的囑咐道穗因。

「知道了！」

穗因即使再調皮，

也明白要尊重他人的隱私，她保證地說道。

嘩嘩的雨聲，蓋住了狗子解決人生大事的私密聲。

只聽狗子的一聲「好了」，穗因就立刻雀躍地轉過頭去。

哪知她目光所及之處，竟然是一片荒廢已久的墳塋地。

俗話說的好，

人有三把火，頭頂一把，肩上兩把，回頭必滅一把。

穗因剛才轉頭，已經滅了一把，

那就更別提狗子之前的一步三回頭了？

「狗子？」望見躺在墳口前的狗子，穗因連忙上前將他扶起。

她大力地拍了拍狗子的臉，試圖將他從睡夢中叫醒，

但不論她怎麼使勁，對方就像是死豬一樣。

見此場景，穗因當即做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即便是扛，她也要把狗子給扛回去。

「狗子！我帶你回家！」大路就在前面不遠處了。

穗因心想：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了！

今天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平時力氣就大的她，這次卻是真的掉了鏈子。

因為現在昏睡的狗子，

體重可是要比清醒的時候還要重三倍之多，

僅憑一個同齡的她是根本不可能給抬起來的。

正在她費勁巴力地嘗試把狗子轉移到自己的背上，

身後猛地傳來了一句陰森森的男聲，

「小丫頭，需要幫忙嗎？」

「需要！」穗因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那我要怎麼幫你才好呢？」聽見對方應了自己，

男聲變得勢在必得、賤兮兮了起來。

「你幫我把他挪到我背上！」穗因指揮道。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幫你可以，

倒是你……能給我什麼呢？」

穗因累的本來就已經夠心煩的了，

對方還沒幫自己呢，就在那一個勁兒的跟自己講條件，

火氣瞬間了湧上來，她像小辣椒似的回嗆道：

「你這人真是小氣，就一件順手的事兒，用得著這樣大費周章的嗎？」

「愛幫不幫，不幫拉倒！我等別人過來！你走吧！」

穗因最討厭別人磨磨唧唧的了，何況還是這種主動湊上來的，

臨了末了，真正需要他了，卻又臨時退回去的人。

「又不是戲架子，哪來那麼多欲擒故縱！」

讀了許多小人書的穗因，

有著超出其年齡的成熟，性子不僅直，還犟。

尤其不喜歡，假裝好心的人。

身後的人見自己似乎是碰到穗因的鐵板了，

連忙改口說道：

「哎呦！

小丫頭，我不是不幫！

是我現在手裡沒空地方，不信你回頭看看！」

「那你趕緊走吧！

我等別人過來！不耽誤你的事兒了！」

奶奶常跟自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個人明顯幫不了自己，

還一個勁兒的跟自己搭訕，莫不怕是個人販子吧！

穗因表示自己雖然只有九歲，但是遇事她不怕、更不會慌。

背後的人見穗因軟的不吃，隨即便來了硬的，

他口氣不善的威脅道：

「臭丫頭片子，就算我把你倆扔江裡面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舉頭三尺有神明，

人看不到，但江神、河神還有地方神知道！」

「殺了我，你也不會好過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穗因，在告訴對方自己是受神庇佑的。

「呵，你厲害！」

對方聽了穗因的話后，考量了一番，

似乎是真的在忌憚她口中，那些所謂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