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明（一）

一入四月，登山隊頓時更加忙碌。訓練、校外活動、課業都是壓在眾人身上的擔子。清明節假期是難得的放鬆時間，大多數人返家掃墓，順便好好休息一番。

木清在放假的前一個星期便決定好不回家，待在宿舍里睡覺。他還想著去一位好友的酒吧坐坐，騙點免費的酒喝。沒人打擾的假期才是最好的假期，他一直這麼認為。

奈何事不遂人願。假期前一天，倪雯來到木清宿舍。

倪雯剛結束傍晚的慢跑，身上汗津津的，也不敲門，就闖進了木清宿舍。

「你幹嘛——」

木清正在到頭睡大覺，被突然闖入的倪雯驚醒。他嘴裡嘟囔著，翻了個身，掖著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明天和我一起回家吧。」

「嗯。」

木清毫不在意倪雯說了什麼，仍專註自己的睡眠。

「我說，你和我一起回家！」倪雯又重申一遍。

「嗯。嗯？」木清隨意地應聲，腦子忽然一激靈，立刻坐起身，「我為什麼要和你回家？」

「清明節回去掃墓啊？」

倪雯看著木清的眼睛說道。她觀察他的神態，但沒有找到任何一絲變化。

「太遠了，好麻煩啊。你讓我好好休息不行嗎？」

「不去也行。我給你媽打電話，聊一聊你不回家的原因。」倪雯威脅道。

「你是小孩子嗎？」木清一幅滿不在乎的模樣，「哎呀，好了！我陪你回去。」

倪雯抹掉鼻尖的汗珠，滿意地露出微笑。

木清再次躺下，閉上眼睛，不想看到倪雯的表情，「你下次記得敲門。萬一我沒穿衣服呢？」

「那又怎麼樣？」

木清突然起身，雙手拉住衣身，一幅欲要脫去上衣的樣子。倪雯睜大眼睛，仔細地看著木清的動作。

「你不怎麼不脫褲子呢？」倪雯滿臉真摯地問道。

木清本就是打腫臉充胖子，被倪雯這麼一問，雙手只得停在半空，臉上儘是尷尬神色。他躍下床鋪，拿起桌上的手機，右手按著倪雯的頭說道：「怕你了。敢不敢喝酒，帶你去酒吧見識一下。」

「有什麼不敢的。你等我換件衣服。」

倪雯一路跑回宿舍，隨意沖洗了一下，換上藍色襯衫和破洞牛仔褲，又用發繩扎了個丸子頭，看上去英氣勃勃，颯爽利落。

木清騎著腳踏車來到倪雯的宿舍樓下，一邊等待倪雯，一邊拿出手機發了兩條簡訊。一條簡訊發送給酒吧的朋友，另一條發送給了小林。木清想著小林應該也不回家，畢竟是登山隊的後輩，喝點酒可以互相多了解一些。

倪雯走到宿舍樓前，手裡拿著一個白色棒球帽，懷疑的眼神略過木清的腳踏車，「學校附近哪有酒吧？」

「騎腳踏車去車站總比走著去好吧。」

「那腳踏車放哪？」倪雯疑惑地問。

「鎖在公交站的鐵杆上啊。」

木清理所當然的口吻讓人覺得隨意停放腳踏車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麼隨意嗎？」

木清指著腳踏車後座：「您能不能快坐上來？」。倪雯撇了撇嘴，但還是側身坐上腳踏車。她戴上白色的棒球帽，輕拍木清的背，示意木清可以出發了。

木清回頭看了看倪雯，見她已經抓穩，便踩動腳踏。腳踏車的速度很快，迎面而來的風從倪雯耳旁吹過，鬢角的髮絲隨風飄舞。穿過宿舍區，腳踏車轉彎速度變慢時，木清突然低聲說道：「隨意就可以活得輕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