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激怒家屬
「我們不……」
洪鵬濤剛要解釋澄清,林方政攔住了他。
而後大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臨下氣勢冷冷道:「過兩天和今天是一樣的。沒必要在這裡婆婆媽媽!」
洪鵬濤愣住了,他看不懂林方政這是要做什麼。
「你是哪位?我沒見過你。」男人問。
「我是誰等下告訴你,我建議你最好還是簽了,今天再不簽,陳總可就沒耐心了。到時候一分錢都不給你。」
「他敢!」男人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惡狠狠盯著林方政,「少在這裡威脅我,他不給,我就去鬧!」
「呵呵。」林方政冷笑,「你拿什麼鬧?就憑你鬧得過誰?殺你兒子的人,現在已經回學校上課了,你能怎麼樣?你兒子卻現在躺在殯儀館冷櫃里等著火化,沒辦法入土為安。你說說看,你能怎麼鬧?去法院告?民事案件歸縣法院管,判多少全看陳總的意思!你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林方政的話瞬間激怒了男人,他猛然推搡了林方政一把:「滾!你們給我滾出去!」
廳堂的吵鬧聲,把廚房內的女人惹出來。
只見一個乾枯瘦弱的婦人小跑過來:「怎麼了,怎麼吵起來了,你們是什麼人。」
這個女人其實年齡也就不到四十歲,可模樣看上去像是有五十多歲般衰老。
男人仍然推搡著林方政,要把他推出去:「陳業成的兩條狗!滾出去!」
洪鵬濤趕忙上前:「大哥,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老劉!」女人也叫住了自己的老公,「先住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兩個!跑來威脅我們,今天不簽字,一分錢都不給!」男人怒道。
女人說:「不是說好考慮兩天嗎?你們這麼著急做什麼?」
「陳總怕你們又跑到哪裡去告狀,給他搞名堂。」林方政回答。
男人冷笑道:「陳總還會怕我們搞名堂?他兒子殺了人,現在逍遙法外,縣裡這些狗官都被他收買了,我們還能搞什麼名堂!」
「你們要是告到省里市裡怎麼辦?」林方政不急不緩道:「你們要知道,陳總現在給你們開的價是150萬,已經不低了。之前恐怕已經有人跟你算過了,這種案子就演算法院判決,喪葬補助金大概是3萬多,一次性死亡撫恤金大概是90萬,再加上什麼精神損失費雜七雜八,最多不會超過110萬,現在陳總多給了你們40萬,還有什麼不滿意?」
人身傷亡賠償都是有政策標準的。比方說喪葬補助金,一般是當地月平均工資的6倍。一次性死亡撫恤金則一般是當地上一年度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如果是60歲以上的,年齡每增加一歲減少一年,75周歲以上的,只計算5年。如果死亡的是成年人且有贍養老人和撫養未成年人的,則按照死者的工資水平乘以相應的比例計算,這筆錢是計算到孩子滿18歲,老人則分情況,根據有無勞動能力和年齡計算。劉宇航是個孩子,沒有贍養和撫養的功能,這部分則沒有錢。
似乎是對金錢數字和孩子生命掛鉤極為厭惡,女人也激動了起來:「40萬又怎麼樣!40萬能買回我孩子的命嗎!讓那個陳宏遠也去死,我們砸鍋賣鐵也能賠!」
「啪……啪……啪……」林方政忽然鼓起了掌,「說得好,說得對!」
這莫名其妙的反應,把幾人都搞懵了。
林方政看了一眼洪鵬濤,後者立馬會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團市委林方政副書記,並不是什麼陳總派來的人。」
「什麼意思?」男人腦子一下沒轉過來。
「實在對不住。」林方政向二人欠身表示歉意,「剛剛沒有及時表明身份,造成了誤會。我們今天過來,並不是什麼陳業成的派過來逼你們簽字的。」
「那你們?」女人迷惑道。
「我們是來看望你們的……」洪鵬濤指了指已經放在地上的慰問品,又將兩干塊錢慰問金塞到女人手裡。直到現在,洪鵬濤都以為林方政是來單純慰問的。
但林方政接下來的話不得不讓他震驚了一下。
「除此之外,我們是來幫你們主持公道的,絕對不能讓陳宏遠逍遙法外,不能讓你們的孩子冤屈慘死!」
「林書記……」洪鵬濤嚇了一跳,剛準備開口,被林方政用手勢制止了。
見家屬對自己的身份滿臉懷疑,林方政從包里拿出當初給市公安局的函的複印件遞給他們:「為了劉宇航的案件,我們是做出了一系列努力的,當然,保護未成年人合法權益,是我們團委的職責所在。」
兩人雖然沒什麼文化,識字不多,但紅頭和公章赫然入目,心中疑問也就消散了。
男人問:「你能怎麼幫我們?」
「很簡單,把陳宏遠送進監獄!」
女人有些遲疑:「說大話吧,要真能把陳宏遠送進去了,你們早就送了,還等到現在?現在陳宏遠都大搖大擺回學校讀書了。」
「沒錯。他老子有錢有勢,我們之前的努力失敗了。但不代表沒有一絲機會,但需要你們的配合!」
「怎麼配合?」
「你們需要寫一份申訴書……」林方政將上周同團省委溝通,準備請省檢察院介入的情況跟二人簡要說了說。
洪鵬濤在旁邊聽得已經目瞪口呆,怎麼都不敢想,林方政居然在背後做了這麼多工作,為了一個陌生人,再次忤逆薛偉誠乃至背後更大領導的意思。同時他的冷汗也冒了出來,今天自己跟著他過來,原以為是拜山頭的機會,鬼知道竟然蹚進了這個渾水。現在後悔完全不可能了……
聽了林方政的安排,女人猛搖頭:「我們不能寫這個東西,現在陳業成答應給我們150萬,只要我們寫了這個東西,他肯定一分錢都不會給。對不起,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孩子雖然沒了,但日子還是要過。而且,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用,完全說不準,萬一……」
她的擔心是合理的。一方面是金錢使然,人死不能復生,他們需要這筆錢繼續過日子。另一方面,他們早就對法律、對政府失去了信心,不相信這封申訴能起到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