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7章 女人權術
林方政為什麼會生氣?理由很簡單。
這是赤裸裸濫用行政權力,要挾企業的行為!就算新官不理舊賬,那也要守住不違法不違規的底線。可衛信呢,居然用權力要挾企業,妄圖撕毀已經生效的法律協議!
「我肯定不能答應。現在這個形勢,生意都不好做。為了這個黃桃產業,家底基本投進來了。」周名軒說,「我還跟他說了,這是林縣長當初點頭的,政府跟我們簽了協議的。」
「他怎麼說?」
「他說誰同意的找誰去,現在他是縣長,他不同意!」
「胡作非為!」
林方政不明白衛信為什麼要這麼干。自己臨走前好歹還為了推薦他擔任縣長,在賀蘭祿面前說好話被批評了。怎麼上任縣長后,恩將仇報,狗咬呂洞賓呢?
想不清楚緣由的林方政,初步判斷估計是賀蘭祿的挑唆授意。畢竟自己的推薦被賀蘭祿駁回了,最終還是賀蘭祿親自舉薦才讓衛信繼任縣長。所以在衛信的意識中,只會感念賀蘭祿的恩情,而不會記住林方政曾經舉薦了他。
可嘆,他調離朗新,也是賀蘭祿的意思。從始至終,賀蘭祿都把他當成一顆棋子。
賀蘭祿為什麼要這麼干?從時間線不難推斷出來。黃桃二期加工廠是今年1月投資開建的,4月竣工。開建的時候,賀蘭祿已然知道王定平即將跨市履新西平,對於這個同一戰線的未來新書記,賀蘭祿當然知道他的底細,也知道他與林方政的關係。
而此時,賀蘭祿知道自己不久即將離開西平。屆時林方政必然獲得重用重啟。她跟林方政沒有深仇大恨,但在心理上已然有著很深隔閡。要知道,自己在朗新對林方政的制度、政策進行了全盤否定,還摘取了林方政的勝利果實。朗新的主政,是她刷履歷的一段,也是用來鋪墊的成績,可不允許任何人潑墨否定。
趁著林方政還沒有完全借著王定平進入胡文冠的圈子,不如擋他一下,讓他短時間翻不了身。
她的招數很簡單,指使衛信脅迫周名軒,迫使周名軒做出選擇,要麼同意,如果同意的話,後面還會繼續加碼,加到周名軒無法承受,林方政寄予希望的黃桃產業在朗新破產,成為爛尾工程。然後再順勢引入其他投資商接盤,黃桃產業又在賀蘭祿手中起死回生。一切原因便可歸結於林方政和周名軒關係不正當,引進錯誤企業。如果不同意,更好辦了,沒有二期工廠的政策支持,也必然爛尾,投資打水漂。這樣的虧損,也會讓周名軒無法承受,最終撤資離開,也是個爛尾工程。
無論哪一種,都能給林方政臉上抹上一層灰。讓他難堪,也能讓他遭到來自仕途生涯起步地的老鄉唾棄!
至於真的惹出什麼禍事來,反正有衛信背鍋,她一點也無所謂。
不得不說,權力一旦作惡,是很可怕的事情。網上民營企業家控訴地方政府盤剝打壓,最終導致破產、負債上億的事件,簡直不要太多了。
這個女人,太可怕,太惡毒了。簡直把官場鬥爭權術運用到了極致。
這便是最暗黑的鬥爭,從來不是檯面上的唇槍舌劍、也不是明面上的刀光劍影,往往就是這種借力打力、從一個細微之處布局撬動,環環相扣,等你發覺的時候,墳墓早就為你挖好,無力還手了。
真不知道這個女人短短半年的時間內,在朗新還給自己留了哪些雷和坑!
當然,這些只是林方政腦中的初步推斷,真相究竟如何,除非賀蘭祿本人親口承認,否則將永遠無法得到證實了。
林方政問:「你沒答應,他就放過你了?」
「本來他是對我步步緊逼的,後來我找了一個人,間接向王定平書記反映了情況,他們才放棄了這個想法。不過還是耽誤了時間,浪費了很多資金。弄得這個二期工廠,拖了一個多月才完工。」
「你找誰聯繫上了定平書記?」林方政很是意外。
「一個我們都非常熟悉的人……」周名軒神秘道,「就是賓良駿書記。」
「賓良駿?」林方政有些吃驚。
自己剛履新朗新縣縣長的時候,41歲的賓良駿是自己的老家常明縣委書記。
「是啊,現在不能叫賓書記了。他已經去福永市了,任市政府黨組成員,好像馬上要提副市長。」
這個消息林方政倒是第一次聽說,看來是王定平離開福永市前,想辦法舉薦了賓良駿一把,讓他跨市提拔了。43歲的年紀提副廳,也算得上年輕有為了。真為他感到高興,看來晚上得跟他打個電話恭喜一下。
官場就是這樣,一串一串的,都是押寶。縣領導後面站著市領導,市領導後面站著省領導。押中了寶,一榮俱榮,都有美好未來。押錯了寶,一損俱損,輕則仕途歸於平靜,重則鋃鐺入獄。
看來周名軒腦瓜子很靈活,賓良駿也是王定平一手帶起來的,而賓良駿曾經是雪林鄉黨委書記,對山塘村肯定有感情。面對周名軒的困境,肯定願意給王定平打個電話。
王定平知道這個事後,不出意外肯定讓分管市領導過問了。王定平已經知情並關注,賀蘭祿也不好再繼續逼迫了,最終無奈放棄了這個計劃。
萬幸,因為周名軒的自救行為,讓自己得以化險為夷。不覺對周名軒有了幾分感謝之情。
只是,這件事,居然沒一個人跟自己提起。也是,自己當時是團市委副書記、後來又是市委編辦主任,怎麼著在這件事上都插不上話。至於王定平,或許看出來了,或許沒看出來。就算看出來了,只要他出手,事情就能擺平。他也犯不著跟林方政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