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恆濟公司

「呵呵。」林方政笑了，「太貴了，抽不起。」

倒也沒有到抽不起的誇張地步，只是壓力很大。就林方政1年到手接近2十萬的收入，抽那些煙，如果煙癮大點，1天1包，再加上打發出去的，1年光抽煙就得花掉4萬多。這可不是1般人能抽得起的。

其實，對於那種好煙，就算是家財萬貫的老闆，也不會1天到晚叼在嘴裡。對於真正煙民來說，是不挑煙的，有的抽就行，貴賤都是那味道。反而是某些官員，非好煙不抽，因為有人源源不斷孝敬，花的不是自己錢，不心疼。

煙之所以分貴賤，並不是有什麼多高的技術價值在內。純粹是品牌定位不同，也就是使用價值上區別。有的煙就是平民消費，而有的煙定位就是禮品或者面子。這樣的品牌定位，才是價格的決定因素。

王開濟感慨道：「林縣長，您算是縣領導裡面罕見的清正廉潔了。」

「哦？縣領導都抽的紫煙？」

「倒也不全是，有1部分是非紫煙不抽，許書記稍微好點，但也得是藍煙才行，不然他不抽。」

這麼1說，林方政想起來了，大部分時候都是許哲茂給自己遞煙，自己給他遞煙，他也時常放在桌上不抽。估摸著是抽不慣。

聊到了許哲茂，林方政不好在這個商人面前做評價了。

「說吧，什麼事？」

「呃……」王開濟不知道從何說起。

「有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顧忌的。」

王開濟忽然1咬牙關，不住拱手，作祈求狀：「我想求林縣長救救我們公司。」

若不是廢除了跪拜禮，不然就他這種求青天大老爺出手相救的表現，這會他估計得跪在地上猛磕頭了。

「別激動，喝茶。」林方政見他喝口茶順了氣后問，「救你們公司？這話怎麼說？你們不是有名的建築公司嗎？還做了那麼多慈善事業。上回見你，還開著個賓士車呢。」

說實話，林方政大概能猜到他的來意，十之89是為了拿項目來的，對於這種找上門的商人，林方政向來是按程序走，不會讓他進家門，省得瓜田李下惹人猜疑。

或許是出於對王開濟為人的讚賞，亦或者是對本地企業的同情，林方政還是讓他進了門。

此刻見他如此無助的話語，反倒讓林方政有些迷惑了，是不是演得太過了。

但王開濟還真不是故意演的。

「林縣長，但凡我還有辦法，絕不會深更半夜來找您。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王開濟急切道，「您也看見了，我今天沒開車來，不是別的原因，那是因為我之前賓士車是找朋友借的，事實上我自己的車全都賣了。現在開的1台老捷達。」

「到底出什麼事了？」林方政問。

王開濟掐滅還剩半截的香煙，雙手抹了抹那憔悴的臉，身子往前湊半分，斷斷續續講出了其中內情。

3年前，王開濟擁有的恆濟建築公司還剩縣裡數1數2的行業龍頭。每年都能從政府拿到不少的施工項目。

可隨著許哲茂上任縣委書記，1切都變了。此後他再也拿不到政府項目了，生意1落千丈。只能替拿到項目的陵州公司做1些邊角料工程勉強維持。

可最近1年來，隨著地產業的衰落，陵州企業自身項目也少了很多，自然減少了王開濟的業務。恆濟在大幅裁員和收縮后，又勉強維持了半年。

但維持終究是不長久的。1直合作的陵北房產開發公司突然發難。說王開濟分包承攬的室內裝修項目驗收不達標，以此拖欠王開濟的工程項目結算。要求王開濟兩個月整改達標。

這個室內精裝修項目，陵北公司銷售價格是1500元每平，陵北公司包給恆濟公司是1300元每平。恆濟公司的實際成本在800元每平左右。

這裡不得不說1句，精裝修本來是1項很好的創新，為了就是集中採購，集約成本，把消費者的裝修成本降下來，是團購的另1種形式，本質是讓利於民。

但現實中，這個創新已經異化成了開發商牟利的工具。為了規避住房限價或者故意哄抬價格，開發商將利潤通過裝修的形式套了出來。

對外標價1500元每平的裝修價，實際成本低得可怕。像王開濟這種800元每平的，都算有良心的。有的成本可能低到500元，非常可怕。

裝修市場是最講究1分錢1分貨的。花多少錢辦多少事。價格如此之低，就別想質量能有多好。令人擔憂的是，房產開發商可能不會在明面的家電傢具上做手腳，但1定會在水電、木工、管道等硬裝上注水。

而這些問題是隱性的，就拿木工來說，用什麼板材、什麼塗料是有講究的。如果品質太差，甲醛、苯嚴重超標，時間1長必然影響住戶的身體健康，甚至有致癌風險。再比如水電，這些埋在地板牆壁的東西，1旦出問題，那住戶維護成本是非常高的，等於是將隱性成本轉嫁到了住戶身上。

說回恆濟公司，陵北公司的這個樓盤，1共有1000多套房子，總面積在十2萬平左右。為了接下這個室精裝修，恆濟把自己的資產作抵押，已經是從銀行貸款6300萬，剩下的3000萬，則是陵北公司通過子公司借給恆濟公司的。約定年利率為36%，剛好是法律允許的民間借貸利息上限。

但實際上，恆濟公司從銀行貸款的是7300萬，兩個公司簽訂的陽合同是3000萬，陵北公司只借出2000萬。也就是說，恆濟公司支付的3000萬民間借貸利息中，其中1000萬是沒虛構的，也就說有360萬利息是憑空產生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360萬是恆濟公司感謝陵北公司讓自己承包這個項目的「好處費」。

算到這裡，大家都會覺得，恆濟公司還是賺了的，至少按500元每平的利潤，恆濟公司營利額也達到了6000萬。這360萬的「好處費」，花得值。

但陵北公司如果只貪圖這點小錢，就太小看他了。

恆濟公司本身是沒有裝修能力，為了攬下這個工程，不得不再以1100元每平的價格包給1家專業裝修公司。算下來，恆濟公司營利額也就是2400萬。

可事情有這麼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