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棋

「又在擺爛？你不是說要自律嗎？」

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讓準備玩遊戲的李志一愣，微微轉頭看向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女人。

女人的長相併不出眾，一頭烏黑亮麗，柔順的披肩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身上也透露著一股輕柔體貼的氣質，宛如一位嗔怪孩子打遊戲的母親。

看著女人的雙眼，李志有些心虛，但還是嘴硬狡辯道：「我今天擺爛，明天也擺爛，這何嘗不是一種自律？」

「歪理！」女人有些氣惱，兇巴巴地指著電腦屏幕中還差3秒就要開始的遊戲，生氣地道：「給我關了！」

李志看了一眼電腦，現在已經只差一秒了，他有點不舍，但礙於女人的威嚴，還是依言聽話地關掉秒退了。

女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摸了摸李志的腦袋，將他略微有些凌亂的頭髮給撫平了一些，然後看了一眼一旁還在苦惱該怎麼勸李志積極向上的蔡基，輕聲道：「你其實也想回到外面的世界的，對嗎？」

李志沒說話，只是低著頭，不敢看女人的眼睛。

「你只是因為我，才自暴自棄，躲在這裡，不願出去。」女人不由得嘆了口氣，看著低頭不說話的李志，眼中傷過一抹心疼，但還是盡量讓語氣保持嚴肅：「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我不希望你做個籠中鳥，我希望你能成為獨自翱翔，搏擊長空的雄鷹。」

「而要想變成雄鷹的雛鷹，總要離開老鷹，學會獨自飛翔的。」

女人說到這又揉了揉李志的腦袋，輕聲道：「所以別做傻事了好嗎，忘記過去，做回你自己。」

李志還是不說話，低著頭沉默以對。

「咦，你遊戲怎麼退了？」本來正琢磨著怎麼保住自己獎金的蔡基發現即將開始的對局居然突然又回到了主頁，有些疑惑：「你秒了？」

李志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四周，女人已經消失了，只有一個頂著黑眼圈，翹著二郎腿的憨批正盯著他。

「突然不想玩了行不行？」李志沒好氣地說了一聲，然後起身朝外走去。

沒人知道他在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的同時，還有著繼發性妄想。

他也從未跟別人提起。

因為跟多重人格分裂相比，他並不想治好這個繼發性妄想。

這是他最後的寄託，也是他的葯，真正的葯，更是支撐他這個最弱的人格能夠在三個人格中佔據主導地位的主要因素。

沒了這個，那些可有可無的藥品，可不能真正有效地抑制住他的分裂。

蔡基看著李志的背影，撓了撓頭，有些不解：「這是又突然咋了？」

「叮咚。」

差點被他摔了的手機此刻發出了提示聲。

蔡基掏出手機一看，那個被他置頂的大地公會（250城市）群聊中，赫然有著兩位新成員的加入。

（陳瑤加入群聊）

（風流倜儻加入群聊）

蔡基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這就是老頭說的那個新成立的小組的成員？

這樣想著，身為管理的他率先發了個歡迎新人的表情包，然後用他的26鍵拼音輸入法開始打字。

「歡迎新人。」

「新人進來爆三圍，爆果照，還有賄賂管理喲。」

......

......

普通病友區。

這裡的病友們跟特殊病友區的的病友們不一樣，他們並不是覺醒者，更不是天覺者。

他們只是被評估后，有著覺醒的可能，為了管控，才被從普通的精神病院轉移來到這裡。

李志漫無目的地漫步在這。

現在是早上八點，已經到了普通病友們每天早上吃完早餐后的自由活動時間了。

他們跟特殊病友區的病友們相比，因為不具有太多威脅，容易管理，所以待遇也要好得多。

基本上一天下來，除了必須的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只要不鬧事，其他時間都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此刻一位身穿編號1103病號服的小伙吸引了李志的注意力。

這位代號1103的小伙在一副棋盤前，擺出了一個殘局后，跟周圍人大聲叫囂道：「來，這局誰能解，這就是穩輸局，我就把話撂這了，這棋就是穩輸棋，來誰把這棋解了，誰能幫我解了，我都佩服他！」

1103的大聲囔囔引來了周圍一眾病友的圍觀。

病友們中也是有著象棋愛好者的，此刻見有殘局，技癢難耐之下都紛紛下場，打算大顯身手，然後贏得其他人的崇拜。

不過令人感到可惜的是，上去五六個人了，始終都沒人能夠破解這殘局。

李志也處於圍觀群眾之中，一邊看著這殘局，一邊用手摩挲著下巴，然後表現出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來。

他對象棋自然是略知一二的。

1103此刻掃視了一圈圍觀的病友們，也注意到了彷彿智珠在握的李志，忍不住問道：「你會下棋嗎？」

李志自信一笑，從病友們中走出，來到棋盤邊，淡淡地道：「兵七進一。」

「兵，兵七進一？」1103聞言一愣，這麼專業的嗎？

他看著李志那似乎高深莫測的樣子，心中有些震動，這是遇到高手了？

1103指了指棋盤上的一個兵，小聲試探道：「這個，這個兵嗎？」

「右邊，右邊那個兵往前走一步。」李志指了指邊上的另一個兵。

1103依言將紅方該兵往前挪了一步，接著順手將黑方這邊的將往左挪了一步，然後抬頭看向李志，問道；「然後呢？」

「第二個炮往上走。」李志仍是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指了指棋盤上的一個炮，示意1103將它挪到剛才那個兵的後面。

一時間形成了將軍的局面。

1103有些不敢置信，不過並不是不敢置信這一手將軍，而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挪動黑方的炮將這個想要將軍的紅炮給吃了，然後不理解地看向李志，他對於這一手臭棋，實在是不能理解。

這不純純新手，初學者才會下出這麼沒腦子的棋的嗎？

但看著李志那彷彿象棋高手的樣子，他又有些拿不準了。

有一說一，剛才李志「兵七進一」這麼專業的術語，確實把1103給唬住了。

他忍不住猜想，這一手，難道是大智若愚？還有後手？

這樣想著，1103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又低頭去看棋盤，打算看看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什麼。

但觀察了好一會後，他還是沒發現黑方這邊有什麼破綻，忍不住看向李志，問道：「然後呢？」

「然後？」李志攤了攤手，無奈道：「然後就g了唄。」

110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