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下
「小弟明白，那葉修，葉師父又是何來歷？」
毛旺聞聽顯得有些意外：「怎麼，你們都是習武之人，兄弟你不清楚他的來歷？」
林虎苦笑：「小弟孤陋寡聞，還望總管指點。」
毛旺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其實這些江湖中的事我也不是很明白，聽說這位葉師父出身於武當派，其授業老師還是武當派上一任掌門谷虛子，王爺聽聞其武藝高強就特意禮聘其為王府的教頭，這原本也是一件美事，不過武當派那邊對此頗不贊同，似乎是覺得葉師父貪慕富貴，跟官府走得太近，最後甚至將其逐出門戶，說來也是令人不解啊。」
毛旺說的頗為委婉，但林虎還是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實際上武當派門下跟官府接近的大有人在，也沒見誰被逐出門戶，想來武當派是不齒朱棣父子，尤其是漢王的所作所為，故此才對葉修為其效力感到不滿，與其說他們是跟葉修做切割，不如說是在跟漢王做切割，當然這種話當著毛旺的面不能明說。
這邊世界武當派的傳承基本是繼承了《倚天屠龍記》的相關設定，武當派的歷任掌門分別為創派祖師張三丰，第二代掌門俞蓮舟，然後就是第三代掌門谷虛子，他也是武當七俠排名第三俞岱岩的弟子，不過如今其也已經仙去了，葉修要真是他的弟子那真稱得起是武當嫡傳。
不過林虎也有些疑惑，根據這邊世界林虎的記憶，似乎沒聽說過武當派有這麼一位，當然也許是因為葉修投靠了漢王，對於武當派屬於是一個並不光彩的污點，故此才刻意加以隱瞞，江湖中熟知內情的人也盡量避而不談。
單看上次抓住郭秀等人時葉修的身手，其武藝就已經足以躋身當今一流高手之境地，加上漢王似乎對其頗為信任，林虎自覺今後看來免不了跟其打交道。
就這樣林虎跟毛旺一路聊著回到了客房，毛旺讓林虎好生休息，他自己則去忙王府中別的事務，林虎一個人待在房間里是無所事事，於是便琢磨起了這幾天的遭遇。
如今己方順利投靠了漢王府，非但解除了之前被圍剿的危機，今後更是有了依靠，可以在江湖上大展拳腳，弄不好甚至可以改寫歷史，如果是這樣自己似乎也算沒白穿越一回。
不過這回自己同樣得罪了建文餘黨，為自己和卧龍山結下了一個難纏的仇家，但林虎後來轉念一想木已成舟，後悔也沒用，自己雖然同情建文餘黨的所作所為，但再怎麼說自己也得優先為自己以及卧龍山考慮，別的事也只有今後慢慢再想辦法去應對了。
轉眼到了晚上林虎見窗外月明如鏡，正好離他住得客房不遠就是王府的花園，裡面還有個池塘，風景雅緻，於是林虎便離開房間，前去花園賞月，結果到了那就發現池塘邊有個高大的身影，借著月光仔細一看居然是葉修。
只見其站在那裡抬頭望月，神情頗為凝重，是若有所思，林虎覺得似乎不便上前打擾，偷看了一會兒便打算悄悄離開，忽然只聽葉修開口說道：「是林老弟吧？既然來了何必那麼著急走呢？」
林虎聞聽是微微一驚，心說原來自己的行動被對方察覺了，這個葉修是果然了得，事到如今自己再不出去反而顯得有些做賊心虛似的，想到這裡林虎只得從樹後走了出來。
「葉師父果然了得，小弟我沒發出什麼聲響，不料還是被您察覺了。」
葉修一笑：「王府里有你這樣身手的本就不多，能讓我覺得陌生的更少了，故此一猜就猜中了，對了，你是出身少林吧？」
「正是。」
「敢問尊師是哪位？」
「家師智沖。」
葉修聞聽神色微變：「少林達摩院首座？」
林虎苦笑：「小弟昔日觸犯門規，已經被逐出了少林，說來是愧對恩師。」
葉修聞聽神色頓時緩和了下來：「原來如此，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
「呵呵，葉師父您這聽著不像好話啊。」
「哦，我並無惡意，只是稱讚老弟你的武藝，少林門人我也見過不少，但四十歲下能及得上你的著實是不多啊。」
「葉師父謬讚了，那天在客棧我們倆的武藝就已經分出了高下，武當的虎爪絕戶手果然是名不虛傳。」
葉修聞聽是一陣苦笑，神色顯得頗為落寞，林虎見狀不禁問道：「葉師父你有心事？」
葉修笑著搖了搖頭：「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關於武當派的？」
「你似乎知道些我的事？」
「呃，聽過些傳聞而已。」
「其實如今我們同為漢王效力，有些事也不必瞞你，說來我倆的經歷也頗為相似，都是被門派所拋棄，你怨恨少林嗎？」
「不恨。」
「當真？」
「當真，當初確實是我違反了門規，師父把我逐出門戶合情合理，甚至他都是在刻意保全我，否則再鬧下去我恐怕就得被廢去一身武功，我自問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誰對我好我還是分得清的。」
「老弟你還挺坦誠。」
「我就是這麼個脾氣，光明正大我做不到，但好歹得壞的頂天立地。」
葉修笑了：「你這人很有意思，你為何要投靠千歲？」
「那你呢？」
「是我在問你啊。」
「應該差不多，你為了替漢王效力甚至不惜被逐出師門，我自問做不到你這樣，但我們的理由應該差不了多少。」
葉修聞聽意味深長地看了會兒林虎：「這可不是條好走的路。」
「富貴險中求嘛。」
葉修笑了：「你真是個有趣的人，不介意地話我們交個朋友？」
「好啊，就怕我高攀不上啊。」
「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如今我們在世人眼裡都不過是走狗而已。」
「呵呵，不當走狗世人也未必就瞧得起我們，你做的再好再對，總有人能給你吹毛求疵。」
「老弟你看得還通透，這些年投靠王府的江湖人也不少，但你確實是最與眾不同的一個。」
「多數人走的路未必就合適我。」
「不錯，我們習武之人就該有這份傲氣。」
就這樣林虎跟葉修在月下談了很多，從王府里的事一直聊到武學，平心而論林虎起初對葉修印象並不好，覺得其為人太端著，有些假，可經過這番交談林虎才發現葉修是個很有涵養，很有見識的人，無論是在為人處世上還是武學上都有獨到的見解，還真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夠相提並論，漸漸也有些發自內心的想結交他。
而葉修對於林虎的印象似乎也不錯，倆人越談越深入，漸漸就料到了彼此的武藝修為，葉修直言不諱道：「老弟，愚兄性子直，而且也是真心拿你當朋友，有些話就直說了，之前我看你動手似乎並沒有學到少林功夫的真髓啊。」
林虎聞聽一笑：「葉兄好眼力，因為我是被中途逐出師門，故此並沒有學到少林派最高深的技藝，說來也是遺憾啊。」
葉修聞聽點了點頭：「果然如此，我跟老弟你一見如故，要是不嫌棄，我們換招如何？」
林虎聞聽頓時一愣，葉修這個提議他是真沒想到，要知道江湖中人往往將武藝視作自己的第二生命，輕易不肯傳人，甚至有所謂的順口溜：「寧舍一錠金，不把藝來傳」，葉修如今居然主動提出換招，這可是了不得的人情。
關鍵林虎的武藝不如葉修，這件事實際上是他佔便宜啊，林虎不明白雙方相識才不久，就說談得來葉修也不至於那麼大方吧？
葉修看出了林虎的心思，笑道：「老弟不必多心，我之所以提出換招緣故有三，第一，我們倆一見如故，咱們江湖中人講究的就是輕生重義，難得遇見你這麼個談得來的朋友，故此愚兄是有意結交。」
葉修說著舉起了兩根手指：「其二，千歲對我恩重如山，既然如今你我都為他效力，愚兄自然希望老弟你武藝更上一層樓，能為王爺分憂辦事。」
最後葉修豎起了第三根手指：「最後是愚兄的一點小心思，我出身武當，自幼習練的是內家功，對於外門功夫頗為好奇，要說起此道天下自然以少林派為首，故此愚兄也想乘機有所涉獵，當然老弟你要沒這個興緻，愚兄也不勉強。」
林虎聽葉修說的頭頭是道，感覺似乎不像是臨時編的，至少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一琢磨甭管葉修這麼做的真實居心為何，對自己而言總是個機會，武當派與少林向來齊名，葉修又是當今一流的高手，這種事是可遇不可求，想到這裡林虎趕忙說道：「難得葉兄不吝賜教，小弟求還求不來了。」
就這樣倆人便在池塘邊換招學藝，林虎傳授葉修自己所會的少林外家硬功，而葉修則交給林虎武當派的內家功法，倆人當時都是獲益匪淺，尤其是林虎，頗有些眼界大開之感，他這才發現武當派能在不到百年時間便與少林齊名當世確有其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