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會議

直到回到公安局，我仍然沒能理解，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事情的經過似乎就是當兩隻未知生物在街上大鬧的時候突然有另外一隻未知生物跳了出來和它們打了一架並且成功消滅了其中一隻。和其他未知生物不同的是，那隻中途跳出來的未知生物——按照出現的順序被編號為平海15號在趕走那兩隻未知生物之後似乎並沒有屠殺人類的興趣，很快就離開了現場。

時針緩緩地指向了0，不管怎麼說，這操蛋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局長喊在警局的所有領導階層人物集合開會，作為刑偵隊隊長的我自然也要參會。

「同志們，辛苦大家了。」局長滿眼血絲地說道：「這是我平海市公安機關自成立以來遭遇過的最大的危機，我不妨向大家通報一下損失情況，在過去的18小時里，全市一共有238名警察殉職，45輛警車受損，人民群眾傷亡839人。」

「另外一個十分嚴峻的事情就是，未知生物似乎在以我市為中心進行擴張，相信剛才看過手機的人應該都知道了，莫斯科、溫哥華、舊金山都出現了未知生物的受災報告，未知生物已經迅速擴展為一個國際性事件，某些國家藉此機會污衊我國製造生物武器。」

參加聯合會議的軍方的某位政委接過話頭：「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未知生物的力量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現在我們可以說是對未知生物束手無策，普通的槍支和火箭筒根本無法對它們造成傷害，而傷害更大的坦克、重炮等機動性太差，無法迅速抵達現場，就算抵達了現場，未知生物出現的地區多是人員密集的鬧市區，我們是投鼠忌器啊。」他緊咬著牙關：「老子這輩子沒想過會打這麼窩囊的仗。」

這些情況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但是該怎麼解決呢？

偌大的一個會議室裡面悄無聲息。

「對了。」我看著會議室裡面氣氛實在太尷尬，乾脆打破沉默：「也有好事呀，剛剛不是消滅了一隻嗎？」

坐在旁邊的另一個科室主任苦笑道：「又不是我們消滅的，人家未知生物自相殘殺而已。」

其他同志也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人非常悲觀：「這不是更嚇人嗎？那兩隻未知生物打的我們毫無還手之力，結果那隻新的未知生物一出現殺之前的那兩隻如同殺雞屠狗一般，死了一個，又來一個更厲害的，之前的未知生物都能硬扛火箭筒，這隻新的只怕是能硬扛導彈！」

「我覺得不一定。」我頂住會議室內重重質疑的眼神和壓力，站起來說道：「在有證據之前，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種可能性，這不是身為警察的基本原則嗎？在之前我也一直把未知生物當成只會屠殺的野獸，但這隻新的未知生物的出現，讓我感覺也許我們應該調整一下思路。」我環顧了一眼會議室：「大家應該都看過執法記錄儀裡面的畫面吧？有一個地方讓我非常在意，雖然不知道這種生物是否和普通的生物一樣有性別，但我目前姑且先這麼說——那隻新的未知生物從聲音上聽應該是雌性，和之前只知道攻擊的其它未知生物不同，它到場之後似乎和之前的兩隻未知生物有過交流，雖然不知道它們到底在說什麼，但我傾向於那不是普通的動物叫聲，而是一種語言——可以把這一段再播放一下嗎？」

在前方左邊角落裡面負責操控電腦和投影儀的女警用眼神徵求了一下局長的意思，看到局長點頭之後，女警調出了上一次任務執法記錄儀拍攝到的畫面，並把時間軸拖動到了我所說的位置。

未知生物13號：「chiyakuyuji？」

15號：「fagengzajinajayireyina，yujanggajikijijatopumuyichikisarase，sujuuje！」

14號：「jotoze！」

13號：「sejajosejinggatomuyajopapofugomuyejigane！」

不明的語言從兩邊的擴音器中發出迴響在會議室內。

「的確，相對動物的叫聲來說發音實在太多了。」

「而且還有停頓和語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語言……」

「聽上去有點像日語，但其中又有幾個發音是日語中根本沒有的呀……」

有些懂外語的警察低聲交流著。

我朗聲說道：「13號見到15號之後語氣明顯是疑問的，而且帶著驚訝和恐懼；15號之後的那句話聽語氣是在回答，而且顯得非常輕鬆和悠然自得，似乎根本沒有把13號和14號放在眼裡；之後13號和14號語氣中同時帶著憎恨和恐懼，有種被逼到絕地的感覺——你們覺得這像不像一個勝券在握的警察在抓逃犯而逃犯抗拒執法想要逃跑？」

會議室裡面如同死一般靜寂。

「你的意思是……應該把15號視為合作者？」

「我之前就說過了，身為警察，不應該放棄任何一種可能性，未知生物的力量相信大家都見識到了，能夠以一敵二還遊刃有餘的15號力量只會更加驚人，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主動激怒15號並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既然未知生物已經誕生了語言，那麼它們像人類一樣產生文明、國家和類似於我們警察一樣的組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就目前的情況來看，15號沒有攻擊人類的意志，相反一直把目標放在其他未知生物身上，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它不幫我們，只要不主動激怒它讓它保持中立，對我們來說就是幸事。」

「但問題是，未知生物如果真的建立了國家不至於在這之前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發現吧。」局長提出了疑問。

「沒錯，世界上的陸地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人類的足跡，衛星能夠監測到這個星球的所有海域，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一個國家一直不被人發現……但是誰說只有陸地上才能建立國家？」

「什麼？」

「大海廣袤無垠，大地深不見底，在海底、或者在地下，會不會有一種生物建立了一個國家呢？人類在這些地方無法生存，但是以未知生物的生命力，恐怕不成問題吧？又或者……」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外太空？」

「外星人？這也太科幻了吧？」

「難道硬扛一發火箭筒的未知生物就不科幻了嗎？」

「……」

「難道就縱容這麼危險的傢伙在這個城市裡面亂竄嗎？」角落裡面傳來一聲微弱的質疑。

「我也知道縱容15號不安全。」我嘆了一口氣：「可是你有消滅15號的辦法嗎？」

對方啞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偉人曾經說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中立一切可以中立的力量，我認為當務之急有兩項：第一，通知各轄區和軍方把15號視為特殊未知生物，在15號主動開始傷人之前不要攻擊，有目擊報告的話鎖定位置，想辦法摸清楚它的活動範圍；第二，把剛才錄下來的未知生物的語言送到平海大學語言研究所，請他們看看能不能破譯，哪怕只是搞懂一兩個單詞的意思也好，一旦有和15號交流的機會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局長閉上眼睛，沉思了幾秒鐘：「就這麼辦吧。」